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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面具之下,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目如画,姿容若雪,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错愕,目光流转便是动人心魂,毓弋怔在那儿半捂着嘴,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词,能配得上形容眼前这人。
      绝色倾城都嫌太俗气了。
      只是那人靠在毓臻怀里,唇上微白,脸色晦暗,却是三分的精神七分的病态。
      毓臻似乎并没听到毓弋的低叫,只是玩味地瞪着怀里人,见他躲着垂下眼去,才无奈地开口:“怜儿……”
      “还,还有一小碟的绿豆糕……”那少年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声若细蚊。
      毓臻难得皱起了眉:“早上出去时不是让厨房给你做了稀粥么?”
      “难吃……”
      毓臻像要狠瞪他一眼,最终却没能凶起来,只好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该光着脚跑出来吧?而且,你自己之前跟我承诺过什么?”见怀里人缩成了一团,毓臻才缓下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病起来难受的也是你自己,吃过亏还学不乖,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今天你要是让我听到一声半声咳嗽,这个月你就别想下床了。”
      “臻……”那少年怯生生地拉了拉毓臻的衣服,被毓臻瞪了,就干脆地一手搂上他的脖子,凑到毓臻唇边吻了上去。
      毓弋一直站在旁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地说,只觉得怪异,这时见那少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吻上毓臻,毓臻也不见拒绝,反倒一脸很是受用的笑意,不禁微微皱了眉。
      原来不过是毓臻的一个男宠。
      掂量了一番,正要开口告辞,毓臻却抢先开了口:“抱歉抱歉,我家这孩子总让人操心,我先把他带回去,回头就来……”
      毓弋连忙笑道:“三哥尽管去,毓弋不过一时兴起,无意打扰三哥,今天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毓臻也不留人,只是笑了笑,又瞪了怀里人一眼,才道:“今天怠慢了九弟,回头哥哥亲自上门赔罪。九弟回去,让楼叔使人送你吧。”
      “那毓弋先告辞了。”毓弋略一顿首,见毓臻抱着人离去,出门时,那少年还张着眼看着自己,想起刚才的对话,心里一时拿不准了,却见那少年突然对自己一笑,微微眯着眼,很是惹人怜。

      回到自己府里,毓弋径自走回书房,桌子上已经整齐地放着三个密函,雁琉云也早候在一旁了。
      雁琉云是毓弋心腹,是毓弋开始有意暗蓄力量一争帝位时便费心培养起来的人,平时只作一般随从跟着,做起事来,却比谁都有用,远比外表看起来的少年模样要来得冷静和老练。
      毓弋坐下来,一边拆阅桌子上的密函,一边不经意地问:“琉云,三哥府里有个叫……‘怜儿’……的男宠,你知道么?”
      雁琉云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么个问题,微微一怔:“爷刚才到三爷府里是……”
      “最近有流言说三哥藏着个宝贝,你听说过么?”
      “是,属下曾派人去探听,但似乎只是坊间流言,三爷府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毓弋笑了笑,并不说话。
      雁琉云看他的表情,低声问:“难道爷刚才在三爷府里,见到了那个宝贝?”
      “所以才问你知不知道三哥府里的男宠啊。”毓弋微微挑眉,笑看着他。雁琉云几乎与他一同长大,虽然说是主从,但实际感情早已比自己家里兄弟还要深,偏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筋太死,嘱咐过他多少遍私下不必太拘谨,到现在还是一脸恭敬的模样。一有什么漏失,脸上就紧绷起来了,一点也不可爱。
      “属下该死,属下……并不知道三王府里有这么一个人。三爷侍寝的四人里,两男两女,并没有一个叫怜儿的。”
      毓弋皱了皱眉:“没有?”
      “是。”雁琉云垂首应道。
      “不可能……今天我明明看到他吻了三哥,而且……”
      雁琉云低低地叫了一声,毓弋转眼看他,他才迟疑着道:“虽然并没有一个叫怜儿的男宠,但是三王府里,确实有人名字里嵌了一个‘怜’字。”见毓弋看着自己不说话,雁琉云才谨慎地说了下去,“据说,是三爷收养的一个男孩,从前还在宫里时就已经被三爷收在身边,三爷一直很宠他,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平时也一直请太医去看。名字也是三爷亲自取的,叫怜更。怜爱的‘怜’,三更的‘更’。爷的意思是,这怜更,就是三爷藏着的宝贝?”
      “怜更……吗?”毓弋重复念着那个名字,想起毓臻把那人的面具揭下来时,自己居然跟着叫了一声,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三哥怕是想用美人计吧……”
      雁琉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觉得奇怪:“爷?”
      “‘欲闻其声,反默;欲张,反睑;欲高,反下;欲取,反与’,琉云,这一句,你也识得吧?”毓弋突然抬头看他。
      雁琉云下意识咬了咬唇,缓缓答道:“当初先生曾经教过,这是纵横游说里的反应之术,想要听到对方的声音,自己反而要沉默;想要张开,反而先收拢;想要上升,反而要下降;想要夺取,反而先给予……就是要以柔克刚,从侧面诱引对方说出自己想知道的话,而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这一类游说之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去用了吧,可见用处也不大……”
      “琉云,你见过真正懂这一道的人么?”似是问句,毓弋说出来,却更似是在问自己。
      雁琉云一时不敢插嘴了,只是默然立在一旁。
      “琉云,说不定,三哥的宝贝,是真的宝贝啊。”毓弋目光迷离,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才道:“你让人好好留心一下那个怜更。宫里太医就不必问了,免得让人起疑。”
      “……是。”雁琉云迟疑了一下,才应了去,毓弋也并不在意,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在盘算着什么。

      一连三日,雁琉云带回来的消息,不外乎是太医上了三王府给怜更看病,或是毓臻陪在怜更身边时两人如何亲密,搂搂抱抱,亲吻什么的像是极其自然的习惯之事,下人们也见怪不怪,只是几日里怜更没有出过房门半步,毓弋想起那日毓臻说的话,想来是那怜更果然咳嗽了,被困在了床上不得下地,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留心的事情。
      这么多的消息里,独独缺少了怜更与人交谈的内容,毓弋问起,雁琉云只回复说,这几日除了毓臻和太医,怜更几乎没跟其他人说上一句话,与毓臻一起时,说的也只是些问候应答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
      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想,毓弋看着被烧毁的信报,只觉得那些字异常的碍眼,每每想起怜更,最先想到的却都是那日走时那个微微眯着眼的笑容,澄澈得像是什么都不包含。
      反来复去想得郁结了,正碰上风流日子,盛京花街最大的馆子里来了绝色,老鸨借关系来请,说是要相一位好主儿来□□,毓弋本来是不想去的,雁琉云见他几日里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劝了几句,也就成行了。
      即使无人看好,九皇子毕竟还是皇子,毓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投下了那处子的初夜,与人调笑了几句,被请了上楼,房间里暖香佳肴,美人翠袖,倒也确实一扫毓弋几日的郁结。
      只是还没来得及温存一阵,杀风景的就先来了。
      毓弋皱了皱眉,管他美人在怀,也早就兴致全失,推开了一脸娇羞的少女,下了床,走到窗边,往下看去,想要看看是谁在下面吵闹得人不得安生。
      大街上平时招摇过客的姑娘相公都已经安静了下来,三三两两凑热闹似的往大街中间看,离毓弋窗下不远的街上,五六个大汉拉扯着一个人,另一旁又有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往另一边拉扯,旁边还站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吵吵嚷嚷的一时也听不清是在争执些什么。
      那中间被拉扯的人原本还胡乱挥着手挣扎几下,到后来就像个无意识的布偶般任人拉来扯去了。
      那些人吵得更厉害了。
      毓弋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扫兴,正想招来雁琉云准备离开,一闪眼扫过那被拉扯的人的脸,声音就卡在了喉咙发不出来了。
      “公子爷,您看什么看得这么着迷呢?下面是什么人在吵闹?”被抛在床上的女子不甘冷落,见毓弋怔在那儿张着嘴却不说话,忍不住披了衣服走到他身旁,有意无意地靠到毓弋身上,软声问。
      “叫人去请大夫。”毓弋却根本不理会她,突然丢出一句话来,没等那女子反应过来,人已经从窗边跳了下去,吓得那姑娘尖叫一声,差点没晕了过去。
      等定下心来,再小心翼翼地往外看,毓弋已经走到那群吵闹的人旁边了,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些人便一哄而散,只有之前被拉扯着的人软软地跌了下去,正正落在毓弋的怀里。
      毓弋抱着人,小心地拨开遮在他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让人惊叹的容颜,只是脸色死灰,双目紧闭,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情况并不好。
      “怜更……?”毓弋轻轻摇了摇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怀里人并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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