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楼》兔子精

13、苏家兄妹

　　竭尽全力。就是这个词，竭尽全力。
　　我从来都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集中地发挥我的聪明才智。用日月星辰的话说，我是天生的好命，一千年也改不了的懒人。我从来都是能不动脑子的时候就不动脑子，能不动手的时候就不动手。
　　可是，现在我每天在做的事就是抓住一切机会来体现我所有的体贴、聪明、懂事，一步不离、一眼不差地盯着，几乎把我这几十年没有动过的脑子一次性都用光了。总算结局是好的，慢慢的，我和苏南真的熟悉起来，他对我的亲近不会再那么手足无措，反而像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一样，坦然并且微笑。
　　苏南的笑容，是不一样的，不是日月星辰的那种好看，不是探花郎的那种自信睿智，更不是林昊的桃花眼，也不是师兄的温暖，就是说不出来的、没有欲念的安宁，可以让我什么都不想。
　　在我磨磨蹭蹭的拖延中，半个月之后，我和苏南来到了他和他的哥哥约定的客栈。在一个可以说得上豪华的偏院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和苏南完全不同的，高高在上的，我本能的就不喜欢的苏家兄妹——苏耀、苏兰心。
　　听到苏耀的名字，我才意识到苏南那句“家里事多”的那个“家”字，指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苏家能得到四大家族之首的地位，主要是因为苏家老爷苏正义，身为前任武林盟主，人如其名，江湖君子，仁义无双。在任期间，一切秉公办理，向来以江湖为重，据说当年因为他的妾室与一场江湖阴谋有关，他不惜亲手除去隐患、平定浩劫。前几年，更是提出自己年老力衰、子嗣尚未立下功业，情愿将盟主之位让给贤明之士，又赢得了更多的赞誉之声和尊重，所以苏家的江湖地位未降反升。
　　而苏家的年轻一代，也并不是像苏正义说得那么不成事，长子苏耀也在几场风波中有不俗的表现，有一些名堂，并不比其他家族的少主逊色。我想着楼里那些赞誉之词，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身锦衣华服，给人一种纨绔不经的感觉的大少爷，真是不能相信他曾经有那样的胆色和魄力。传言，大概还是不能信的。
　　“南哥哥！”那个叫苏兰心的大家闺秀大叫着冲上来。奇怪了！怎么我自己叫的时候那么悦耳的称呼，到她这儿那么别扭呢？我正在觉得她别扭的时候，很明显，她看到我也很别扭。 “啊！哥，这个丑八怪是谁？”
　　“兰心！”苏南很着急地喝斥他的妹妹，然后一脸担忧地看我的脸色。我对“丑八怪”这个称呼并不敏感，我也知道自己这副尊容其实并不是丑那么简单，而且还有点吓人。更何况苏南这么护着我，我决定今天不计较！
　　“芙蓉见过小姐。”我毕恭毕敬地上前见礼。
　　“谁是你的小姐，我们苏家没有你这么丑的丫头！”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讨人喜欢，最近怎么我有这么多机会和女人斗啊。
　　“苏南，你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们这次是出来玩吗？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不知道我们这次要避人耳目吗？你看她的样子能不引人注目吗？”这个苏家真的是苏家，沈家、林家的少主我都见过，这个苏耀差得也太多了吧？还有这是他对待弟弟的态度吗？
　　“哥…我…”苏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为难地看着他的哥哥。
　　“公子，您还没吃午饭呢，我去找小二问问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我说着走了出去。
　　等我端了一些吃的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苏耀依然高高在上地警告苏南：“好，别的事我不管，但是这次如果你耽误了爹的事，我看爹也不会饶你！”说完就带着他的妹妹回房了，苏兰心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还十分嫌恶地瞪了我一眼。
　　我依然站在门口，苏南静静地发呆，没有发现我。看着他的表情，我真想冲上去说：走！咱们私奔！你想当官我叫师兄封你，你喜欢江湖我帮你抢武林盟主，你喜欢山林我就陪你隐居！反正怡红楼也没了，你别害怕，我这个疤能治。
　　“南哥哥，我们吃饭吧，我是不是要长个子啊，我怎么这么饿啊？”我一边招呼着一边走过去，直到苏南微笑着说：“芙蓉不能再长了，再长芙蓉真的嫁不出去了。”
　　第二天起来，我打了水去叫苏南起床，他很惊讶地看我：“芙蓉，我都说了，不用你这样对我，你不是我的丫环。”
　　“我知道，但是这几天不是我们两个人，我要照顾你，你就当作我是你的丫头，这样我才能跟着你们，你才能送我去金陵，不是吗？”苏南刚刚睡醒的时候，眼神迷蒙，很不一样啊，哈哈！
　　然后，我去收拾了早饭，苏南还想等他的哥哥、妹妹，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就说他们一定吃过了，谁知道，就在我们要开始吃早饭的时候，苏兰心跳出来捣乱。
　　“哟！这是哪儿的下人这么不懂事，竟然跟少爷一起吃饭。”
　　哼！姑娘我都没有美貌了，怎么还是有人嫉妒我啊？
　　“南哥哥，小二说这个包子很不错呢，你尝尝。”我信手夹了一个包子，放到苏南跟前，也不管这张脸多难看，总之是像以前一样笑起来。
　　“你叫他什么？你这个丑八怪！你以为缠着南哥哥就行了吗？你这个丑八怪！不要脸！贱人！”我不是听说有爹有娘的大家闺秀们都非常的温淑有礼吗？我用很不屑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骂人都骂不好的大小姐，“啪”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兰心！芙蓉你没事吧？芙蓉姑娘？”
　　刚才居然有人打我，这件事如果让她们知道非要笑死我不可，秦淮河边连敢斜眼瞧我的人都没有！
　　“芙蓉，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没事，芙蓉本来就出身低贱，再加上丑陋也是事实。”苏兰心什么时候被赶走的？看来我是气糊涂了，都没有发现。
　　“别这么说，没有人觉得你不好，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算不算是承诺呢？“苏南，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放心不下，你这么柔弱善良，被别人欺负怎么办？”
　　都听见了吗？柔弱善良啊！我说会有人欺负我，你们还都不信，怡红楼的人呢？都出来听听！苍天有眼啊！终于有人承认我的优点啦！
　　可是，怡红楼已经没了。
　　“南哥哥，如果我到了金陵，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以后能跟着你吗？做丫头，做下人都好，我还会一点医理，看普通的病都可以的，让我跟着你吧？这世上我一无所靠，只想有片瓦遮头……”
　　“芙蓉别哭了，”苏南很为难地思索着，然后下定决心地说，“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栖身之所，我一定会带你回苏家的，你不用担心，别哭了。”
　　成功！
　　“啊！”这一天傍晚，漫天的霞光把天色染上一抹绝艳的金黄，我正在房间陪苏南看书。这么美好的时刻，突然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杀猪一样的惨叫，苏南紧张地起身，我跟出去之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绣花这件事真的很辛苦啊！
　　跟进苏兰心的屋子里，看见苏南在安慰妹妹，苏耀好像没在院子里，所以没有过来。
　　“小姐，您的脸怎么了？您没事吧？”我和师兄没有骗人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闻久了就会长一脸毒疮的药的。
　　“你不要看我，你这个丑八怪！这下你得意了吧？南哥哥！南哥哥！”我看她一边大哭一边往苏南怀里钻，真恨不得不要管她。
　　“别这样兰心，芙蓉，你不是会医术吗？过来帮兰心看看。”
　　“我不用她看！我不用她！”
　　“小姐，如果芙蓉没看错，这种毒疮很容易留疤，您最好不要乱动。”
　　安静了！
　　“小姐只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可能被什么邪风吹到了，没关系的，最多一个月就褪净了。只是小姐要忌口、避风，不能乱动，不能发怒。”随便把把脉，我诚恳地说道。
　　“芙蓉，谢谢你，兰心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她不再找我麻烦，我一定会把解药一点一点地喂给她吃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还是挺短的，不过下一章应该长，我今天还想写，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