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楼》海离砂

4、四、取剑

　　雨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才停止。
　　慕容澄推开窗户，看到淡淡的阳光落在庭院的琼花上，花瓣上的雨后水珠因光的照耀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就连空气也带着浓郁的花香和泥土气息。她简单地披上一件薄衫，推门而出。
　　“慕容小姐，早。”
　　一出房门，慕容澄确实被站在门外高大的寒泠冽所吓到。不过很快她明白，慕容府的保镖测试于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早。”慕容澄微扬起嘴角，展露出好看的笑脸。身为慕容府千金的她，和叹息楼楼主的她简直恍若两人。她这样的微笑也许只有身为慕容小姐的时候，才会有。
　　“怪不得扬州城无人不仰慕慕容小姐的美貌。慕容小姐的笑，可谓倾国倾城。”寒泠冽托起腮，玩味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这样，你和‘月泷纱’可是两个人。”
　　慕容澄笑意更深，“今天和我去荒谷之巅，我要去取剑。”
　　“鹣蝶剑？你确定能取到？”
　　荒谷之巅地处高山险地，海拔三千米，天气恶劣又严寒。在鹣蝶剑所处的山洞也有奇异神兽守护。虽然鹣蝶剑是剑中之王，无数人都为此前去想目睹它一眼，但在历史上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它。即使来到山洞可亲眼目睹它，却都被神兽杀死。
　　寒泠冽难以想象，一个女子敢前去取剑。
　　“只有它，才配我去杀楚寒天。难道你怕？”
　　寒泠冽微微一笑，“既然是楼主的命令，属下当然鞠躬尽瘁。”
　　慕容澄和养父养母谎称自己要去杭州游玩几天，他们也毫无怀疑开心地送她出门。当然随行只有寒泠冽。

　　荒谷之巅。
　　已到了晚上，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才爬到半山腰。即使是武功高强的他们，也顶不住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和爬山涉水的疲劳，加上夜行也不好走。
　　幸好，这荒山雪岭中居然有一间客栈。客栈昏暗的烛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他们推门而进的时候，大门还发出“咯吱”刺耳的响声。
　　里面的桌椅都很陈旧，似乎也没有人的踪影。实在很累，他们两人草草吃了带着的干粮便各自在二楼找了两间房子睡下。
　　深夜，慕容澄被一阵清脆的歌声吵醒。
　　夜半歌声。
　　她下意识抓起随身所带的剑，俯耳在门上细听了几秒，才慢慢把门打开。然而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待她再次转身回房，眼前却印着一个丑陋的陌生面孔。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她披着长白发散在肩上，一身黑色衣裳。
　　这活活就像是半夜鬼。
　　在隔壁房间听到细微声响的寒泠冽也赶过来，把慕容澄护在身后，冷冷地问，“你是谁？”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老人幽幽地开口。
　　“原来如此。”寒泠冽从怀里拿出银两，“这是我们的房费。”
　　“呵呵。”老人忽然大笑，笑声在这漆黑的旧房子里显得格外恐怖。“我这家客栈不收钱。不过只要求你们帮我老人家一个忙。”
　　慕容澄先行提问，“什么忙？”
　　“我老了，爬不动了。可我有一个奇怪的病，每个月都要吃那边山头的灵草来维持生命。我想你们帮我去采集灵草。”
　　寒泠冽没有说话，等待着慕容澄的答案。因为他只听她的命令。
　　慕容澄盯着老人的眼看了很久，才缓缓答道，“好。”
　　第二天一早，慕容澄起身简单梳洗便下楼。原本她约好和寒泠冽一早去帮老人摘灵草，可他的房间却空着。
　　下到一楼，意外地发现寒泠冽和老人正聊得开怀。再仔细看，桌子上放着几株翠绿色奇怪的小草。慕容澄知道，那就是老人所说的灵草。
　　“姑娘，你终于醒了。这位小伙子还真不错，起早摸黑地就去摘灵草了，说不想麻烦你。”
　　慕容澄略为一惊，然后望向寒泠冽，他正在朝她微笑。她注意到，他白皙的脸上留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她走过去用手轻轻扶上他的伤痕，“你受伤了。”
　　寒泠冽微微一怔。
　　“一个杀手是不允许自己受伤的，以后记住了。”慕容澄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寒泠冽。
　　她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捂住自己心脏的部位。它正在猛烈地跳动。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亲近一个男人。怎么回事，看到他受伤，自己居然有那么点心疼。
　　“是。”
　　老人在一旁把这所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轻轻咳了一声，“这些灵草你们拿着吧，到山顶自会有用的。”
　　慕容澄扬起嘴角，“谢谢婆婆。”
　　在离开客栈之后，两人继续在山上艰难地行走。
　　“其实你早就知道老人是有意试探我们的？”寒泠冽问道。
　　“嗯，不过没想到这些灵草是取剑的关键而已。也许之前那些慕剑而来的人都没有赤子之心，只想着取剑称霸中原。所以注定失败。”
　　“没想到我们的慕容小姐还会有赤子之心。”
　　“你说错了。我们本身就不该存在一丝的情感，它们最终只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寒泠冽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儿女情长，往往是英雄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