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生活日记》乙姬V5

37、三十六

　　1989年1月7日，星期六，阴转小雨
　　人总会有连朋友都不能诉说的秘密，人之常情。

　　“爸爸，快点！”
　　“马上就来。”
　　威廉没有再犹豫，他拿出保险柜里的左轮手枪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心好像定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挂上笑容，走出房间。
　　楼外客厅里，费比安正焦急地等在楼梯口，今天可是他的第一次对角巷之行，越早动身越好，也难怪他有些急躁，倒是菲欧娜与她的朋友珍妮还挺稳重地坐在沙发上与伊丽莎白聊天。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珍妮还是觉得留下伊丽莎白阿姨一个人在家不好，“阿姨，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巫师吗？怎么会不想去对角巷呢？”
　　伊丽莎白脸上的微笑微微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温柔地摇头拒绝了。
　　珍妮没有注意这个小细节，菲欧娜倒是眼尖的抓住了，她轻轻推了一下珍妮：“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我妈妈不知去过多少次了，早就不新鲜了。好了，咱们走吧。妈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伊丽莎白看着车子远走，招呼阿波罗进屋，想了想，就上楼去看个究竟，威廉确实在房间里耽搁了蛮久，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没多久，伊丽莎白颓然地跌坐在床上，她就知道，威廉对巫师的印象极差，要不他也不会为了谨慎带上了手枪。她捂住了眼睛，有一行泪水突破了防线，流了下来。十几分钟后，伊丽莎白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她细细地试干了泪痕，又扑了些粉，见没任何痕迹留下来，才下楼忙活去了。

　　前面是个红灯，威廉轻轻踩下刹车，把车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三个孩子，又按了按左边口袋里的硬块，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其实，事情也没伊丽莎白想得那么严重，威廉压根就没像她想象的那样，把巫师一竿子打死，全视为恶棍，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只是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对角巷，更多是因为他一个人带了三个孩子，有点保障更安全一些。作为年满四十的成年人，威廉自然清楚社会的现状，天空是清澈的蓝色固然不错，但天空下的这块土地却不是一片净土，所以他多年前就申请了持枪许可，而且这些年来每次合家出游他都会带上手枪。再加上上次的对角巷之行他也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不说那个黑脸教授吧，单说街上碰到的那些巫师，就很有一些宁愿贴着墙走，都不愿与他靠近，就似乎他身上有传染病菌一样。既然知道有隐患的存在，又不能因噎废食，那就只好做好充分的准备，尽量有备无患了。
　　“珍妮，再多讲一点，快速下降后速度能达到多快？快速提起杆头会不会有摔倒的可能？”费比安眼睛闪闪发亮，他觉得自己真是遇上了知音了。
　　珍妮也无比兴奋，她憋了半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真正热心的听众，哪能不好好吹嘘一下自己学到的各种飞行技巧。
　　菲欧娜侧首看了看了车流，大概每个大都市交通状况都差不多，进了市区明显车速缓了下来，大概还要等上几秒钟才可以通行。至于旁边的这两位，大概连车子停了都没有觉察吧。
　　珍妮是两天前回国的，只在自己家安分呆了一天，就忙不迭地吵着要到伦敦来，她可一直惦记着要和菲欧娜一起去对角巷好好逛一逛。她的妹控二哥也拗不过妹妹，只好今天一大早把珍妮送到克林顿家，自己则提前返校去了。
　　说句老实话，菲欧娜对于此次对角巷之行完全可有可无，不说明天就是返校的日子，她这几日在努力研究那本《日常实用小魔咒一百条》，要不是一回家就把魔杖压到箱底，她早就会不顾禁令好生尝试一番了，哪会愿意去逛街？再加上珍妮出国这么长时间，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约定就此作废，没想到天上掉下个俏珍妮，与早就眼馋飞行扫帚的费比安一拍即合，二比一，爸爸保持中立，妈妈弃权，今天是不得不出行了。
　　至于费比安嘛，菲欧娜轻哼了声，臭小子，碰到了同为魁地奇发烧友的珍妮，就把自家老姐抛到脑后，连坐车都不挨着她坐，反倒坐到珍妮的另一边去。臭小子，她本来还打算等他一年级时给他偷渡一把扫帚到学校去，现在嘛，算了，她才不操那个心啦，让他二年级自己扛吧！
　　“菲欧娜，”威廉回头给了自家在生着小闷气的女儿一个微笑，“要开车了，坐稳。”
　　“好！”菲欧娜傲娇的心被爸爸的笑容抚平了，等会她就跟爸爸一起走，至于旁边这两位，自便吧您。

　　“看，这是最新型的光轮1500，英格兰国家队现在正在使用这个型号，速度远超横扫系列。”
　　“哇，好漂亮！”
　　“珍妮，走啦，你不是要逛街吗？不走怎么逛啊？”
　　“费比安，你不是最喜欢魔法玩具吗？那就还得往那边走一点。”
　　菲欧娜快发飙了，这两个人一个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孩，一个忘记了自己还是个豆丁，两张脸一致地紧贴在橱窗上，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扫帚不放，眼睛都长出勾子了，真是太丢脸了。
　　“爸爸！”SOS。
　　父女俩齐上阵，威廉一把抱起了费比安，菲欧娜则冲珍妮施展了揉脸大法。好了，总算是清醒了。
　　“好了，珍妮，可以走了吗？”
　　珍妮恋恋不舍地再望了两眼，才开始挪动步子。而费比安在威廉身上扭动着要下来，在大庭广众下还被爸爸抱，实在是伤害了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
　　“先去哪里？宠物店还是书店？千万别说要进去买扫帚，你又不能带到学校去，难道打算寄放在我家不成？”
　　“太好了，珍妮，买一把吧，我会好好保管的。”费比安忙不迭的怂恿道。
　　菲欧娜一个眼风过去，费比安缩到了威廉背后。
　　“呃！”珍妮尴尬地笑了笑，“我要先去古灵阁，我要先换点钱。”她的身上只剩下不到两加隆，应该不够今天的花费。
　　菲欧娜真的要望天了，进了对角巷快半小时了，他们一直在魁地奇精品店门口没有移动过，早就不知道被过往的人群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多少次了，结果这姑娘兜里压根没钱，只能过过眼瘾。
　　“珍妮，你上次不是来过了吗？怎么还对扫帚这么痴迷？”费比安是总算得偿所愿，一时看入了迷倒还情有可原，可珍妮又不是初姐，还如此失常，真是怪哉。
　　“我上回来时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飞，飞得怎么样，所以只是一扫而过，再说，上回行程也太急了，那么多东西要买，光是在奥利凡德就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珍妮努力解释。
　　菲欧娜还是有些怀疑，珍妮虽然平日里有些毛躁，但今天却是大失常态，从路上开始就有些不正常的喳喳呼呼，此中必有缘故，绝不是如她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也罢，陪她好好逛逛吧。
　　“古灵阁到了。费比安，还记得菲菲跟你说过的话吗？”
　　费比安乖乖地牵着爸爸的手，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妖精，又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惊容，沉稳地点点头。
　　“爸爸，我们进去吧。”

　　单论面积，对角巷还没有唐人街那么大，从街头走到街尾顶多二十分钟，当然那是在目不斜视并且不走进任何一家店的情况下。事实上，菲欧娜一行四人足足在这儿消耗了四个小时，以致中途不得不啃了个三明治来补充一下体力。
　　兴致勃勃的费比安几乎参观了每一家店，还是收获颇丰的，在摩金夫人那儿给自己添了一件小小的巫师袍，立马就穿上了身；在弗洛林冷饮店门口流连不去，菲欧娜只能翻着白眼给他买了一只永远没有融化烦恼的巧克力加覆盆子和碎果仁冰淇淋，最后他打着冷颤承认冰淇淋确实不适合在冬天吃，菲欧娜才给他加了一个保温咒。零食绝对不能错过，从甜品店里出来时威廉手中已经提了一个大大的包裹，其中甚至还有威廉也很想尝试的一种可以让人飘浮起来的冰糕球。当然，费比安在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呆的时间最长，仅次于刚刚赖在扫帚橱窗前的时间。菲欧娜不得不进行了再一次筛选，禁止他购买诸如粪弹之类的恶作剧玩具，只留下了可以发出泡泡的玩具魔杖和一副高布石棋子。费比安无奈地选择了放弃，他本来想悄悄在丹尼尔身上试试看的，不过还是算了，姐姐今天对他已经够不满意了。
　　奇怪的是，放假前珍妮还特意让斯蒂芬给她从霍格莫德佐科笑话店买了几样恶作剧道具，怎么今天到了这里却无动于衷呢？
　　“珍妮，你不去挑挑看吗？”
　　珍妮摇摇头，她现在对这个没兴趣了，看着菲欧娜疑惑的眼神，她连忙盯上了依然磨蹭着的费比安。
　　“走啦，费比安，我还想去买一只宠物。”
　　菲欧娜越发觉得珍妮有异，不过，朋友有话不想说时，也绝不能逼迫，等她想说时，提供耳朵就行。
　　在神奇动物园中，轻微绒毛控的珍妮对波斯猫一见钟情，出于方便的目的，她最终挑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大猫，“呃，其实我不大会照顾动物，大猫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吧。”
　　好了，最后一项目的达成，大家可以准备打道回府了。
　　“菲欧娜，你今天不去书店吗？”威廉看看表，“还早，我们还有时间。”
　　“不用了，爸爸。”菲欧娜望了一眼丽痕书店，“暑假再来吧。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图书馆里还有大把的书可以看了。”暂且不用给家里的书架加压了。

　　“怎么办？我压根就没带书到美国去，现在什么都没有看，哇，真的要倒霉了。”
　　回到家后，珍妮一改前面大半天的活跃，捧着魔药书，坐在书桌前，作出一副刻苦攻读的模样来。
　　菲欧娜叹气，好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看样子珍妮还没有完全忘了放假前她的提醒。
　　“珍妮，你想吃什么点心？我可以让你试试我的手艺哦。”
　　“唔，布丁，焦糖布丁。”她现在需要大量的甜食来振奋精神。“再加一杯巧克力。”
　　这种搭配方式？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费比安，你跟我过来帮忙。”
　　“菲菲？”费比安正握着小小的魔杖，挥舞出一串又一串的泡泡，玩得不亦乐乎，听了这话不由得傻了，他什么时候进过厨房帮过手啊？
　　“给我过来吧。”菲欧娜拉着费比安下楼，给珍妮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或许她正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珍妮放下书，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屈起腿，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渐渐出了神。
　　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一直是家中的宠儿，从父母到两个哥哥，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哪怕是到美国外婆家，她也仍然是最受宠的那个。除了小时候在学校因肤色受过一点委屈几句闲话外，她这十一年的时间再没受过任何挫折。她是家里唯一的巫师，因此很小的时候也曾给家里惹过麻烦，可没人责怪过她，反倒家人都更加包容她呵护她。她是以雀跃的心情接到霍格沃兹的来信，家人也很欣慰小珍妮可以找到自己的同伴。可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的魔法也会让她的亲人对她惊慌失措，退避三舍。
　　明明平安夜表姐还对拉炮中爆出的帽子觉得稀奇，舅妈称赞往拉炮里装小白鼠这个主意太有创意了，没几天表哥还特意弄了个粪蛋去捉弄他最讨厌的男孩，为什么会在她表演魔法后会大叫“怪物”，第二天就借口有事就先走了。她是真的没想到，二哥在吃了糖果变成金丝雀后都没有什么异样，恢复后还哈哈大笑。她真的没想到，刚刚还在吹捧她可以弄到那么好玩物品的亲戚们会在一小会儿后翻脸无情。
　　爸爸妈妈为了安慰她，特意带她去奥兰多迪士尼世界去玩，又陪着她慢慢的自驾游。他们没有责怪她的轻信与鲁莽，只是在自责没有为她设想周到，自责以前太过保护她，甚至妈妈还与几个舅舅翻了脸。她无比愧疚，美国也是妈妈的家，她思念了亲人多年，却因为她而破坏亲人团聚的欢乐。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外婆倒是在小小的惊奇后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异状。
　　不管怎样，她要好好的过日子，才不负父母哥哥的满心关爱。
　　“珍妮，点心准备好了，下楼喝下午茶吧！”
　　“好啊！”珍妮脆声答道，她笑着把手放在菲欧娜手里，不怕，她还有朋友在。
　　“珍妮，我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谁啊？”
　　“丹尼尔。”
　　“就是那个给你写信的丹尼尔？”
　　“嘘！”

　　如同在拉文克劳宿舍的每一晚一样，两个姑娘都要来一段助眠谈话，不过今天谈话的双方都对话题有所回避。
　　菲欧娜回避的是丹尼尔的问题。
　　“我觉得丹尼尔喜欢你。”珍妮一直觉得自己的观察力不错，她对此很有信心，“菲欧娜，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菲欧娜对这点很确定，她与丹尼尔相处11年，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确定的是：“但我分不清是对哥哥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男孩子的喜欢？”
　　哦，这确实是个难题，珍妮看得出菲欧娜也有些迷惘。
　　“菲欧娜，丹尼尔知道你是巫师吗？”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菲欧娜沉默了，或许是因为她没有信心吧？经历了这么多，她宁愿维持住现在的这种格局，也不敢轻易打破，因为她怕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对了，珍妮，我刚想起来，我在对角巷好像给费比安施了个保温咒，怎么没收到警告信？”
　　珍妮顺从地换了个话题，“对哦，我也想起来了。嗯，是不是对角巷巫师太密集，魔法部也不确定是哪个未成年在施咒？”
　　“这应该是最正确的答案。”菲欧娜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要不要现在试试？或许他们压根就分不清是你还是我在用魔法？”珍妮跃跃欲试。
　　菲欧娜侧过头，严肃地说道：“我觉得在只有十三个小时期限的现在，我们如果再收到一张警告信，实在是实验代价太高了。这不划算。”
　　“什么啊。其实我假期里用过魔法的，不照样也没收到警告信？”珍妮嘟囔道。
　　“在美国吧？”
　　“对啊。”珍妮顺口就回答，答后才愣了。
　　“我觉得这有可能是未成年巫师踪丝也有距离限制，我不觉得有谁可以觉察到隔了一个大西洋的魔法波动，魔法部要关注整个大不列颠，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对哦对哦。”
　　“你为什么会在美国用魔法？总不可能是练习吧？”菲欧娜不认为玩疯了的珍妮会有这么刻苦。
　　“呵呵！”珍妮翻身背对菲欧娜，然后打了个哈欠，“睡觉吧，我困了。”
　　珍妮好像对美国发生的事十分回避，大概是在度假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吧。
　　算了。
　　关灯。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