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记》林非默

11、第十一章 眉间心上

　　打开精巧的藤箱，我一件件翻看着，越来越惊讶于主人的细心与品位。一身身雅致的裙装，淡紫，烟灰，藕荷，清绿，素白，色调清浅，手感细致，一看就知是名家出品，我只分辨出软烟罗和冰绡，其他的就说不上来了。上身试试，竟是如此的服贴，纤侬合度，宛如度身定制；再看那黑色玉匣里的首饰，端的是雍容大气，精巧别致。品质上乘，做工精细，疑非凡品。单说那露珠兰花嵌宝玉簪,便是巧夺天工。簪子是用一整块上好温润的羊脂玉雕成，较粗的一端雕出兰花与露珠的形状，并嵌珍珠2粒，造型简洁，惟妙惟肖，一点纤细，一点俏皮，如有灵性，在手上温润如水，直叫人移不开眼睛。
　　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包括轻白红香的胭脂水粉，细腻的螺子黛，鲜艳匀称的玫瑰膏，光亮古拙的铜镜，精致小巧的软底绣鞋，薄如蝉翼的蚊帐，轻软的寝具等等，甚至还有笔墨纸砚，这样说吧，但凡日常生活中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几乎一应俱全，我简直以为打开了机器猫的口袋，里面有拿不完，想得到的好东西。
　　他叫什么，仲天？简直是乔的翻版。我想起来我离校后，搬入新住所的情形。房子是乔找好的，千叮咛万嘱咐，只带随身物品就好。于是我带着一只简单的箱子就随他走了。很小很干净的一房一厅，里面也是这般一应俱全。我还记得我的视线扫描完所有东西之后，定格在乔脸上时，乔挑起嘴角得意的笑。
　　呵，乔，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思念如同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过去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悉数涌上心头。
　　我想起乔每天早晨会得睡眼惺忪的端一杯温水给我，“老婆，喝水～”只因为我提过早上起来会口渴；
　　我想起和乔一起出去的时候，他总会走在有风有雨有车有太阳的一边；
　　我想起在繁华的街头，他曾那样目光灼灼地看我，对我说“我爱你”，不顾众人眼光地吻下来；
　　我想起在深深的夜里，我们偷偷翻墙进入无人的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
　　我想起他带着我爬上山顶，背靠背看流星雨，手挽手看日出日落；
　　我想起他曾带上许多食物，寻了处荒岛给我过生日，许下两个人的天荒地老；
　　我想起我们也曾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跑到校园里那棵老琵琶树下偷果子，他上树，我放风，而后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在僻静的角落吃得眉开眼笑；
　　我想起我们穷极无聊的时候，也会并肩坐在街头，对来来往往的俊男美女评头论足；
　　我想起他喜滋滋地吃掉那一盘醋溜土豆条，只因为是我亲手做的，尽管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我也想起在我们的小屋，在细细流淌的音乐中，在袅袅弥漫的薰香中，从各自书中抬头，相对一笑的默契；
　　那些甜蜜的，青涩的，酸楚的片断，如今细品，只如同极品乌龙的回甘。
　　过去的一幕幕如潮涌来，我肆意的思念着乔。猛然抬头，已是月上中天，面上冰凉一片。我怎么哭了？我明明该笑的啊！我仰起头看着温柔的月，想起乔对我的戏谑：仰头30度，是你思念的角度，因为泪水不会掉下来，你这爱哭的小东西!可是，乔，你知道吗，仰头30度并不能阻止眼泪流下来啊，一如现在的我。
　　一时思绪翻飞，按耐不住走到桌边，不是有笔墨纸砚么？我要把所有的点点滴滴都画下来！铺纸，研墨，落笔，一气呵成，满意地看着成品，这么多年的国画还算没白学！情思翻涌，提笔继续，一张张挥笔而就，淘气的，大笑的，横眉的，垂泪的，开怀的，甜蜜的，嬉闹的，乔，我，还有我们一齐度过的那些岁月，往事一幕幕再现眼前，脸上忽喜忽悲，忽怒忽乐。待到最后一张宣纸画完，我仍意犹未尽。
　　抬头，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脚边触感柔软，低头一看，小白不知何时已在我脚边沉沉睡了。
　　伸了个懒腰，我也要睡了，乔，你会否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