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开始（雨帆）》慕离兮

8、柒：意外断裂。

　　唱片大赏，是每个歌手都梦寐以求的奖项。
　　虽然并不比电影的奖项来的更让人垂涎，更不用比三年才一次的TTS艺能大赏。不过它毕竟也是一年一度的典礼，是对每个艺人这一年工作的肯定，也是颇受诸人重视的。
　　每年共设三个奖项，年度唱片，最佳新人，星光歌手。
　　典礼的走台是不按奖项的，入选的一共有十个人，其中颜怡帆和欧辰都入选了两项。一共五男五女，按照男女搭配的原则，一共五组人，两两同台走台。
　　不知是不是演艺中心故意为之，鉴于最近颜怡帆和夏雨两个名字常常绑在一起捆绑出售，他们被安排在最后一组，夏雨的歌王身份通常都是压轴的，这次连带着颜怡帆也成了最后一个出场的。
　　“夏雨，以《Tell Me》入选星光歌手。颜怡帆，以《星光之路》入选年度唱片与最佳新人。有请两位！”
　　舞台左边走出来的是夏雨。
　　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白色的燕尾服，领口至右胸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在右胸处是一块银色的太阳造型徽章。在灯光的映照下，整件衣服反射出耀眼的光，就如同太阳之子，带着阳光与活力而来。
　　右边向他走来的是颜怡帆。按照造型师的建议，她依然是设计时的那一身打扮，星星与月亮的元素在她的身上完美而和谐地组合着。鹅黄色的礼服在光晕下柔和而美好，她的静与夏雨的动搭配在一起，有着阳光与月色的融合感。
　　夏雨朝她伸出手，任她将自己的柔荑置于他的掌心。
　　他将她拉近身边，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银色与黄色交融。她单手撑在他胸前，星星手链恰好搭在他的那枚太阳徽章上。
　　摄像师迅速地捕捉了这一画面。
　　然后，她稍稍远离了他些，平静地站定。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舞台正中央。
　　台下掌声雷动。
　　夏雨牵着她的手准备往台下走，颜怡帆刚刚走台的时候就觉得鞋跟有些不太对劲，她脸上虽然一直维持着笑容，但走路的时候已经有些小心翼翼了。可是越走越不对，鞋跟甚至还有些打滑。她撑着夏雨的手逐渐加大了力道，偷偷在他耳边轻声耳语。
　　夏雨身子一僵，不着痕迹地半扶着她快步向楼梯走去。
　　可是。
　　“啪”得一声，鞋底一滑，鞋跟断了。
　　颜怡帆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栽倒。
　　夏雨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的腰，她虽然没有完全摔下去，但仍然是引起了现场的一片哗然。
　　连主持人都愣在原地，这样的场面他第一次见，还不曾有艺人在登台的时候有过这种离奇的状况。他正思索着如何接话来化解这场尴尬，眼角就瞥见夏雨一个公主抱就横抱起了颜怡帆。
　　台下的喧闹声更响了，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艺人之间的亲昵并不在少数，这样的动作在某些人看来也属于常态。毕竟戏里戏外真真假假，许多电影首映式上也会有男女主角这样的互动，甚至比公主抱来的更加亲密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素来与女艺人不甚来往的夏雨此番动作，却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哗然。
　　娱乐圈的人都知道，走在顶尖的几位艺人，有些是不与女艺人接触的。比如时非，比如欧辰，比如夏雨。单身这个概念，在娱乐圈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哪怕你想恋爱，在恋爱，也是不能说的。
　　就连绯闻，也是必须按照公司的指示——你应该和谁传，就必须和谁传。
　　夏雨和颜怡帆之间是不是ALFACO为了力捧新人颜怡帆的一场炒作呢？
　　台下的人看着舆论中心的两个人，彼此间小声议论起来。
　　然而台上的两个人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为什么会……”颜怡帆不可置信地望着夏雨的眼睛，甚至忘了自己正在他的怀里，“鞋子怎么……好丢人……”
　　夏雨忽然想起那天在精品店听到的话。
　　她是不可能有恶意的，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但为什么会递给他这样一双容易打滑摔倒的高跟鞋？
　　舞台明明铺上了红毯，只有下台的路上是玻璃地砖。
　　短短的几步也会断裂的话，这双鞋子……
　　那个人的意思，不会真的只是想让他抱着颜怡帆下台吧？
　　这……也太过……不注意场合了吧！
　　果然是她的性子，说到就到，什么都敢做啊。
　　“抱歉，都是我的问题。”夏雨轻声说，“如果不是那双鞋的话，你也不会……”
　　“别说啦……”颜怡帆将脑袋埋进他胸口，“快下去啦……”
　　夏雨抱着她跑下舞台，留下主持人在台上尴尬地难以接话。
　　半晌后，主持人轻咳一声：“哈哈，今天咱们的歌王和新人颜怡帆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生动的开场呢，那么大家稍事休息，回顾一下这一年的金曲，接下来我们将宣布几项奖项……”
　　颜怡帆在后台换鞋，揉着脚踝，眼眶有些红红的。
　　“真的，太丢人了……”
　　精心打扮了，那么完美的设计，魏薇费尽了心思，夏雨也帮她出了不少的力。
　　只是几步而已，为什么还是摔倒了。
　　为什么？
　　她忽然捂住脸，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夏雨一直都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
　　走近，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
　　如果我早该想到……
　　对不起。

　　“首先，我们将要宣布的是最佳新人……入围的有……”
　　屏幕上循环滚动着四个人的歌曲MV，不知道最后回停留在谁身上。颜怡帆屏息盯着大屏幕，连气也不敢喘，她死死地攥住夏雨的袖口，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害怕。”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主持人，看着他的嘴，似乎马上就要说出那个名字。
　　“获得本届最佳新人的是……”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颜怡帆！祝贺她！”
　　心中的大石头就像是落了地，抽尽了她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她松开了手，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大口的喘息。
　　魏薇皱着眉头敲了敲夏雨。
　　夏雨很快就明白了魏薇的意思，凑近颜怡帆在她耳边小声说：“快上台领奖吧。”
　　颜怡帆低声应下，站起身，对身边所有人投以一个完美的微笑，和站起身的魏薇拥抱，然后慢慢地走向了舞台。她的鞋子换成了平底白色皮鞋，虽然和礼服的气质完全不搭，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大概，是只属于颜怡帆的美感。
　　与众不同，带着些俏皮可爱。
　　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奖杯，她高高地将奖杯举起，让全场所有人都看见她的成功。
　　“感谢演艺中心将这个奖项颁发给我。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公司对我的提点，谢谢薇姐，谢谢唐先生，感谢……如今日大家所见，平日生活上中我虽然状况百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音乐的喜爱与执着。从今往后，我会用我全部的热情，为大家带来更好的音乐！”
　　其实每个领奖的人的话，几乎都是雷同的，无非就是感谢大家，感谢公司，感谢经纪人，再来就得感谢父母如此云云。
　　敏感的人立刻就发现，长长的感谢名单里，没有夏雨。
　　她这张专辑的成功因素中，必不可少的夏雨。
　　台下的魏薇瞥了夏雨一眼，想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
　　但他只是在笑，很温柔，很欣慰地在笑。
　　魏薇其实在心里暗暗地夸奖了颜怡帆。她很聪明，避开了她和夏雨风口浪尖上的绯闻，还用一句话轻松带过了刚才舞台上的小插曲。虽然不知她的鞋子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是掩过去了。
　　她的心态调整的很快，从后台回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现在就能自然地摆出笑容。
　　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
　　“感谢颜怡帆小姐，谢谢。”
　　她在万众瞩目下走下台，走到夏雨身边重新坐下。
　　然后，在别人都将目光重新锁定在舞台上时，偷偷地贴在他耳边说：“还有，谢谢夏雨，谢谢你。”
　　似乎是知道颜怡帆会这么说，夏雨并没有特别意外，只是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年度唱片被时非拿下，星光歌手依然是夏雨稳如泰山，这一年的获奖名单似乎并没有什么新意，大家对这样的结局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一二。要说几年最大的亮点，反倒是走台时夏雨和颜怡帆那不能不让人想入非非的互动了。
　　庆典过后是晚宴，所有应邀前来的艺人都可以在会展厅中享受演艺中心精心准备的宴会，彼此之间增进艺人间的感情。对于这些常年奔波于各种通告的艺人来说，这样的场合倒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相聚的地方。
　　也是——搜集八卦的最好场所。
　　韩笑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搜索着各种情报。所有微小的细节都能被她察觉在眼里，比如哪位艺人不爱喝酒，哪位艺人的气色不太好，哪位艺人悄悄离开会场之类的，只要是她看得见的，都会被写进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罗音身上。
　　从宴会开始她就发现了，罗音一直跟在颜怡帆身后。颜怡帆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但凡颜怡帆和哪位异性艺人聊天饮酒，她就会默默地攥紧拳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快要四十分钟。
　　以罗音素来的性格，自然是忍不了那么久的。终于，她端着酒杯，施施然走到颜怡帆面前，一开口连语调都带着酸意与嘲讽：“最佳新人，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颜怡帆怔怔地与她碰了下酒杯，发出清脆的“铮”声。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罗音狠狠地跺了下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恼恨地转头就走。
　　颜怡帆望着她的背影，看了眼手中还没有动的酒杯，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和她认识？”夏雨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碰了碰她的杯子。
　　“嗯，大学同学。”颜怡帆呷了一口酒，“以前就一直这样，她总是要跟我比这比那的。这次都入选了最佳新人，可能，有些不甘心吧。”
　　夏雨看了看远处的罗音，她正和马铭翼笑闹着，和方才面对颜怡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女孩，很任性。”
　　颜怡帆点头，身子开始晃起来：“是啊……所以每次她来宣战的时候都很气势汹汹的，说的话也很刻薄的……我也……生不了气呀。”
　　“你啊，很温柔。”夏雨的目光变得柔和，扶着她的手臂，“你看你，喝了那么多酒，站不稳了吧。”
　　“是有点头晕啊……”颜怡帆的双颊染上了因醉意而升起的酡红，“我……”
　　夏雨随手将杯子放下，双手扶着她朝会厅的大门走。颜怡帆头晕乎乎的，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长长的睫毛让她好想拔一根下来看一看。她一直盯着他看，身子变得柔软无力，完全没察觉夏雨几乎就是在抱着她往外走。
　　出了会场的一阵冷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咦，我们怎么出来了？”她歪着脑袋问他。
　　“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得好好睡一觉。”门口的侍应生已经将他的车子开了过来，他道了声谢，将颜怡帆抱进车上，替她系好安全带，确定她坐稳后这才关上车门。
　　他坐进车子，摇下了车窗，窗外的冷风直直地灌进的衣领。他看了眼颜怡帆，礼服是露肩的，任由风吹着她的肌肤。他卸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尤其是胃部，特地裹紧了些。
　　“为什么不关车窗开暖气呀……”她想伸手去开车里的暖气。
　　却被夏雨拦住了。
　　“你本来就喝多了酒，闷在车里会不舒服的，还是开着窗通通风好些。”
　　“哦……你不冷吗……唔……对了！你没有喝酒吗？你怎么能开车呢？”颜怡帆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快点下车下车，我们坐计程车回去！”
　　夏雨按下她几乎张牙舞爪的双臂，柔声道：“我今天只喝了些果汁，没喝酒，你别担心，我还要送你回家呢。”
　　“是因为我啊……嘻嘻，谢谢你啊。”颜怡帆笑眯眯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对我真好……嗯……我很……喜……”
　　没有听见她接下去的话，夏雨微微侧脸看她。
　　原来，她已经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这可让他怎么开车啊。
　　……算了，就这么睡一夜好了。
　　夏雨关上一侧的车窗，让车内稍微维持一丝暖意。一只手整理着盖在她身上的外衣，裹住她所有外露的肌肤。她忍不住在睡梦中将衣服扯紧，一副餍足的表情，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甚至还用小脸在他身上蹭了两下。
　　这样小小的动作，简直是对夏雨完完全全的刺激。
　　他认命地闭上双眼，禁止自己进一步的遐思。
　　其实，她刚才没有说话的话。
　　是喜欢吗？
　　他又忍不住重新睁开眼，静视着她安逸的睡颜。
　　单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轻轻地，吻在她的额上。轻缓而克制的一个吻，唇只停留了片刻就迅速地离开。
　　晚安，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