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开始（雨帆）》慕离兮

21、廿：异瞳。

　　苏雪荷打发夏雨去收拾碗筷，拉着颜怡帆坐在客厅里聊天。
　　起初颜怡帆还是十分拘谨的，但苏雪荷实在是和蔼可亲，聊起的又是夏雨儿时的那些趣事儿，很快地颜怡帆就进入了状态，开始变得有说有笑。
　　“小雨啊，小时候是挺胖的，也都怪我一直光顾着让他长身体，忘了还要注意一下自身形象。”
　　“他跟他爸就一个样，对音乐痴迷的很。从小就喜欢写歌，每次跟他爸聊起歌来都没完没了。他也就这一点随他爸，其他的一点儿都不像。长得也更像我一点，性子也是。他爸就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小雨啊，恨不得天天都能休假。”
　　“他是今年才搬出来住的，开始他爸还不同意，结果他软磨硬泡的老头子终于答应了。哎，你也知道他黏人的功夫吧，这孩子啊，缠人功夫可厉害了。”
　　“不过嘛，这孩子就有一个优点，特别恋家。之前只是偶尔和冠杰一起出去唱唱歌放松放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陪我。最近嘛倒是不常在家，不过我也知道他都是在陪你，对不对？”
　　夏雨在厨房里听着母亲毫无掩饰地爆料，忍无可忍地一边擦着盘子，一边从门边伸出脑袋，埋怨地低喊：“妈！”
　　苏雪荷带笑瞥了他一眼：“我跟怡帆聊天呢，你叫什么。”
　　颜怡帆也跟着附和：“你快点收拾吧，我再和阿姨聊一会儿。”
　　她们俩还真是投缘啊。
　　夏雨忧郁地缩回了脑袋，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继续干着苦力。
　　好在苏雪荷的爆料几乎也到此为止了，她看了看时间也不早，推说要留出时间让他们好好收拾下房间，搂着颜怡帆大大地亲了一口之后，挥挥手关门走了。
　　反正就住在附近，随叫随到。
　　她如此想着。
　　苏雪荷离开之后，屋子里安静了许多。颜怡帆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边，夏雨正在擦拭灶台，原本有些凌乱的厨房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颜怡帆开始严重怀疑起自己作为一个女生的功能性是不是欠缺了太多。
　　“以后收拾屋子的事儿我来做吧。”她笃定地说。
　　“嗯？”夏雨对她忽然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颜怡帆耸了耸肩：“你看啊，现代女性都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虽然厅堂我还是上得了台面的，厨房我大概是下不去了，所以厨房的后续工作就交给我吧。还有什么打扫卫生啊，洗衣拖地啊，那些事情全都交给你会让我觉得很没有存在的意义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雨失笑地走到她身边，揉乱了她的头发，“我又不是请女佣，或者家政，你非要会这些干什么？我在家里做这些都习惯了，也没什么感觉。”
　　“阿姨不就是个全职主妇嘛。”颜怡帆撅起嘴，“谁骗人了。”
　　夏雨苦恼地摇头：“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妈才是家庭主妇呢，我一回家就是被奴役的对象。你别看我妈为了我爸连工作都给辞了专心待在家里，其实咱们家的主权全都掌握在我妈手里呢。”
　　“哈？真的看不出来耶！”颜怡帆惊讶道。
　　“好了，以后你就慢慢了解了。”夏雨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这里收拾完了，咱们去给你收拾房间，空出来的那个房间虽然我一直有打扫，不过还是有点乱，估计得收拾不少时间。还有，明天上午我陪你去保全公司，下午你得回ALFACO报道了，昨天冠杰和薇姐都快急死了。冠杰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颜怡帆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你怎么变得那么啰嗦！快点干活！早点睡觉！”
　　两个人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把房间收拾完毕，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都归置整齐。其实还有很多日常用品都被留在了颜怡帆原来的公寓，但是想着以后总得回去的，也就没有全部搬过来。夏雨家里自然大部分东西一应俱全，她只需要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备齐就可以了。
　　在苏雪荷的丰盛午餐之后他们都没有做饭的心思，所以点了外卖的pizza，就着冲泡的咖啡吃着pizza，颜怡帆还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拉花手艺——这大概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与食物有关的手艺。两人吃得肚子饱饱，夏雨会到自己的房间上网看起了新闻，颜怡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换上睡袍回到房间休息。
　　第一次住在陌生的家里。
　　不过，却很安心呢。

　　艺人保全公司其实就在颜怡帆原本的公寓不远处，夏雨驱车带着颜怡帆一路绕过去，看着大楼前硕大的“保全”标牌，却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
　　保全公司门前只有两个停车位，一个是常年被占用的，还有一个是供给前来投保的艺人的。也就是说，保全公司每次只接受一位艺人的投保。
　　夏雨只得将车停在临街的酒店门前，拉着颜怡帆的手步行回到了保全公司。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一个戴着墨镜的时尚女子从大楼里走出来。
　　“那个人……好像是……”颜怡帆觉得眼熟，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
　　“是裴依，前些日子有报道说她经常被无声电话骚扰，我想她也是来雇佣保镖的吧。”夏雨想了一下，“最近果然不太安宁。”
　　颜怡帆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们进去吧。”
　　保全公司的大楼结构奇特，一路弯弯绕，绕了好几个圈也没有找到办公室所在的位置。颜怡帆一路看着墙壁上的标牌，明明都是按照指示走的，可为什么总会绕回原地呢。真是个奇怪的公司。
　　他们再一次走回大厅的时候，颜怡帆宣布自己不想再绕了。
　　“好累呀不想走了。”颜怡帆嘟着嘴，“找个保全也这么麻烦。这个公司真奇怪，明明设了前台却没有人在这里守着。”
　　“但这里的保全是最权威最安全的。”夏雨望着四周，想找到正确的入口。
　　忽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样就决定放弃了么。”
　　颜怡帆和夏雨同时回头，站在旋转楼梯口的一个金发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也掩盖不住他眼眸的淡漠。颜怡帆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瞳居然——是玫瑰紫色。
　　好漂亮的眼瞳！好漂亮的人！
　　大概是感受到颜怡帆盯着自己的眼瞳看，他淡然地撇开视线。缓缓开口，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虽然儒雅温和，却又让人觉得些许的冰冷：“你们是在找我吗？”
　　“您是……艾瑞斯？”
　　“嗯。”艾瑞斯慢慢走下楼，一路缓步在夏雨面前站定，“你们也是来找保全的么。”
　　夏雨拉住颜怡帆的手：“是她。”
　　“哦？”
　　艾瑞斯打量着颜怡帆。她一直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一直都盯着他看。他虽然很不自在，但对于她的直接又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比起之前来这里投保的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孩子，颜怡帆这样的表现反倒能博得他的认同。
　　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艺人，这个女孩子第一眼却让他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笑容很真，好奇很真。
　　艾瑞斯性情淡漠不苟言笑，只是让目光在颜怡帆身上锁定了片刻后就迅速收回。他重新看向夏雨：“把情况说明一下，我会给你们安排保全的。”
　　夏雨将这些日子的所有事情悉数告诉了艾瑞斯，从颜怡帆被人陷害掉下高台，一直说到无声电话的骚扰。
　　在听到“无声电话”的时候，艾瑞斯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了解了，我会着手安排。等安排好后会与你们联系的。”艾瑞斯缓缓点头。
　　说罢，他便转身上了楼。
　　颜怡帆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艾瑞斯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事，她才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玫瑰紫的眼瞳……”
　　这种异样的瞳色，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保全公司的效率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高，下午在ALFACO的时候夏雨就接到了艾瑞斯的电话，说是已经安排好了人员，让他们明天去公司签合同。
　　颜怡帆的录音工作已经结束，而夏雨还有几个平面要拍。她决定先回家一趟拿一些被自己遗漏的东西——比如放着她所有首饰的首饰盒，还有以前收集的关于夏雨的报道和杂志。夏雨原本是不愿她一个人行动的，但无奈她坚持，而唐冠杰也不愿意放人，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拿好东西就立刻回去，省得他担心。
　　做好了充分的伪装回到自己的公寓，迅速地收拾好东西，锁上门下楼。
　　时间已经不早，她在步行和计程车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她虽然厨艺不精，但是还是准备早点回去做一顿晚餐犒劳一下今天辛苦了一整天的夏雨。一边出神地想着今晚应该准备怎样的菜式，一边晃晃然地往路边走。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人诡异地贴近了她。
　　走到街边正准备拦计程车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进了公寓间的暗巷里。她跌跌撞撞地用后背撞在了墙上，晃了晃头盯着面前几个一看就长得一副流氓样的人，心想不至于这么倒霉，大白天的遇见抢劫的吧。
　　那几个人似乎目的根本不在她的财物上，明晃晃的刀子在她眼前挥舞，一瞬间抵上了她的脖颈。
　　他们，想干嘛？！
　　“你们——”颜怡帆不敢乱动，只能高声喊。
　　“你给我安静点。”拿刀抵着她的男人低吼，“大明星，你也不想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上多一道口子吧，那就乖乖给我听话。”
　　颜怡帆皱起眉头：“你们到底想干嘛？要钱？还是……”
　　“啧啧啧，那点儿钱大爷们还不在乎。”男人嫌恶地看了眼颜怡帆的背包，普通的款式，也卖不出什么高价钱，“只是有人托我们带颜小姐去个地方，如果颜小姐配合的话，咱们也省了迷烟迷药，颜小姐也不必受苦，对不对？”
　　“去哪里？”
　　“啧，颜小姐尽管跟我们走便是，不必担心。”男子见颜怡帆没什么反抗，只当她是胆小怕事的主儿，心里也开始放松了警惕。
　　“我想该担心的人是你们。”
　　颜怡帆心中一震。
　　忽然就有人闪到自己面前，一把推开了抵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那男子手里刀忽然被人夺走。来人护在颜怡帆身前，手里的刀对着面前几个还来不及反应的人，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我已经报了警。”
　　“该死，算你走运！”为首的男子恶狠狠地瞪了颜怡帆一眼，拉扯着手下的小弟们连忙跑走。
　　颜怡帆认出了那一头金发，还有那淡漠又无情的声音，她哑着嗓子低喊：“是……艾瑞斯先生吗？”
　　自己的公寓就在保全公司附近，能够巧遇艾瑞斯似乎也合情合理。
　　只是她很诧异，艾瑞斯居然可以发现被人拖进暗巷的她。
　　“这条暗巷有监控录像，公司的监控室刚才通知了我。”艾瑞斯似乎了解颜怡帆的疑问，耐心地回答：“没有及时提供保全，是我的失职。”
　　“不……这完全是意外……”
　　颜怡帆摇了摇头，拍了拍惊甫未定的胸口，喘了口气：“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明天来公司签合同吧。”艾瑞斯让开身子，让颜怡帆先走出暗巷，然后才慢慢跟了上去，“一个人回去，有问题么。”
　　“没问题的，不用担心。”颜怡帆微微一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艾瑞斯摇了摇头：“不用。”
　　忽然，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一组飞快的闪光灯。他立刻往那个方向望去，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车水马龙。
　　或许，是经过的车灯，他看错了而已。
　　“艾瑞斯先生？”
　　“没什么。颜小姐路上小心。”
　　艾瑞斯的话不多，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颜怡帆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再在原地停留，生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期，计程车又在交接班时间，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车子。
　　摸出了手机想要给夏雨打一个电话，一辆Maybach Landaulet平稳地停在她面前。颜怡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了脚步，想给车里的人让个位置。而车里的人敲了敲车窗，颜怡帆顺声一看，车里坐着的，竟然有过一面之缘的于希泽。
　　见颜怡帆没有反应，于希泽努力压下心里的不耐烦与厌恶，摇开了车窗。
　　“上车，我送你。”
　　“啊？”颜怡帆呆了一下。
　　于希泽索性直接打开了车门，“上车，你想留在这里被围观么。”
　　确实，于希泽的车实在太过抢眼，Maybach Landaulet也不是普通人所能负担得起的，不一会儿就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颜怡帆当机立断，坐进了车子里。
　　不愧是富豪名车，当真宽敞舒适，豪华奢侈的让她炫目。
　　只是她和于希泽并不熟悉，他为什么要送她呢？
　　“那个……于……先生？”颜怡帆偷偷看了他一眼。
　　“你住哪里。”于希泽冷淡地问，“别的话不要问，我不会回答的。”
　　颜怡帆小声地报上地址，不再多话。
　　于希泽在红灯口停下车，看了眼颜怡帆的神情。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