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那年雨中盛开的金菊》三千世

1、纯纯的金菊花

　　记那年雨中盛开的金菊
　　Part.1
　　程阳坐在后排，他一手托腮，一手在练习本上写写画画。
　　讲台上老师正在分析代数公式，程阳看上去在认真听讲，可他的心早已经落在了左面斜前方的男生身上。
　　从背后看，那个男生略显消瘦，可是程阳却非常清楚，当那个男生转过来，飞扬的眉眼和清秀的容颜是多么的魄人心神。
　　三个月前，程阳的女朋友满脸通红的告诉他，她喜欢上了楚宜，要求分手。
　　程阳当时心都碎了。
　　他不由自主的每天都在后排观察程阳，这小子到底有哪里好？
　　可是观察了这么久，程阳才沮丧的发现，也许他真的不如楚宜。
　　楚宜性格开朗，喜欢旅游，擅长摄影，学习又好，是老师眼中的尖子生，而且因为他喜欢旅游，常年往外跑，所以尽管看起来有些瘦，可整个人都显得活力十足。
　　程阳为此分外羡慕楚宜。
　　羡慕他的活力，羡慕他的笑容，羡慕他的阳光，羡慕他的快乐，羡慕……
　　某一天，他悚然而惊。
　　——不知何时，他竟满心满念想的都是那个人！
　　从此，他的目光再也没有分给老师，而是给了那个人。
　　那个一直从未回头看的人。

　　Part.2
　　叮铃铃——！！！
　　“啊~放学了！”前排的女孩伸了一个懒腰，震动了一下椅子，程阳才突然惊醒过来。
　　他心虚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后，才长出一口气。
　　低头一看练习本，程阳不自禁的脸红起来。
　　又是一张楚宜的速写。
　　甚至速写的角度都不是从左后方，而是从前方看去的样子。
　　他竟然只靠着背影就默画出了楚宜的样貌！！
　　程阳哀叹了一声，一手捂脸。
　　——程阳，你没救了。
　　“干嘛呢？”
　　程阳放下手，挡住桌子上的练习本，抬头一看，原来是班长。
　　“没事，怎么了？”
　　“今天田苗苗家里有事，暂时没法做值日，她来找我换一天。”班长看着手里笔记本上排好的值日表，“她后面就是你，你今天放学有事吗？没事的话提前一天值日，可以吗？”
　　程阳胡乱点点头，“好。”
　　安排好值日，班长就离开了，很快嘻嘻闹闹的教室空无一人，程阳心不在焉的扫地，扫着扫着，就来到了楚宜的位置。
　　楚宜的桌布很干净，在角落上写着他的名字，上面空无一物，可他的抽屉却经常被塞满。
　　程阳低头一看，果然，又是十来封情书。
　　他抿唇看着这些情书，心底泛上一股焦躁的情绪。
　　——是了，楚宜很受女孩子欢迎，和他截然不同。
　　饱受情书刺激的程阳随意打扫完毕，就在他背着书包准备离开之时，鬼使神差的，他拿出了上课时画速写的本子。
　　他的手微微颤抖，心情起伏不定。
　　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的，他喜欢他，可楚宜呢？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
　　但就算被觉得恶心，他还是无法遏制这种禁忌的感情。
　　程阳深吸一口气，猛地撕下了那张速写。
　　就这一次，就让他放纵自己一次。
　　他用左手歪歪斜斜的在画面的下方加了一句话。
　　——我喜欢你，请让我继续喜欢，好吗？
　　他心情激动将速写塞进楚宜的抽屉里，逃亡似的离开了教室。

　　Part.3
　　一大早，楚宜坐在椅子上发呆。
　　抽屉里的情书他早就收起来了，却单单留下了一张练习纸。
　　练习纸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单手托腮，酣然入眠的少年。
　　少年额前碎发落下，挡住了紧闭的眼眸，可微微张开的双唇和悠然自得的睡态却又将少年怡然自得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画面，一看就能让人会心一笑。
　　前方……吗？
　　楚宜心中难得忐忑了起来，他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前方的同学，可看了半天都没看出端倪来。
　　究竟会是谁？
　　他温柔的抚摸着画面上的少年，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微笑。
　　一定是他吧！
　　一定是那个孩子。

　　五年前，楚宜九岁，父母突然离异，他被父亲丢给了乡下的祖母，祖母年迈，纵然想开解他，也是有心无力。
　　每日里，他孤零零的坐在村子外的田地旁，一动不动。
　　村子里的孩子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渐渐的，那些孩子就不愿再理会他。
　　他看着满地满地金黄色的麦子，刺目的黄色和农人喜悦的丰收没有激励他重新站起，心中痛苦反而更添三分。
　　——那时的他，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某天，村子里来了一户人家。
　　那位夫人温和娴雅，她手里牵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
　　“我是来写生的，要在这里住些日子，还请乡里乡亲多多包涵。”
　　那位夫人是一位画家，每日都会去田间作画，她笔下的麦浪如大海一样，美丽璀璨，农闲之时很多村人都喜欢站在她后面，看她作画。
　　但小楚宜依旧孤零零的坐在田埂上，他默默的看着远处被众人围成一团的女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禁眼眶一红。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一个轻软的声音，“你好？我可以画你吗？”
　　楚宜扭头一看，那位夫人的儿子怀里抱着一个画板，手里拿着根笔，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楚宜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去理会他。
　　小孩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纯然的笑容，立刻坐在旁边，开始认真的画起来。
　　风拂过，麦田发出簌簌的声音，黄绿色的叶子从眼前飘过，将楚宜眼前的碎发吹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身旁，小孩在目光清澈明亮，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刚开始楚宜有些恼怒，可没多久，心里中的怨怒就渐渐消隐。
　　——在痛苦的时候，有人一直注视着他，会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此时阳光明媚，天色大好。

　　Part.4
　　“体检？”班长和楚宜等几个班干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班主任。
　　“是的，这是全班的体检表，你拿去。”班主任将体检表交给班长，笑呵呵的道，“这一次学校大出血，选择的可是市里面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为我们同学们体检，人可能会有些多，到时候还要你们多尽心。”
　　班长推了推眼睛，认真的道，“放心吧，老师，我们班干部会尽全力组织同学，平安有序的完成体检。”
　　班主任点点头，先离开了，班长开始分派工作。
　　楚宜看着这一叠子体检表，突然心中一动，一个计划慢慢形成。
　　“楚宜？楚宜？”班长皱眉，“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楚宜笑眯眯的道，“班长，我有个好主意。”
　　班长挑眉，“怎么说？”
　　“我们班总共48个人，不妨分四批去体检，一次也就12个人，正好班长你、生活委员、文艺委员以及我这个学习委员四个人，而且老师也会跟着去，两个人组织11个人，我觉得这样会更保险一些。”
　　班长微微一愣，若有所思，“这主意不错，我会向班主任提的。”
　　楚宜连连点头，笑的和一只狐狸一样。

　　没几天，正好轮到楚宜做值日，他小心翼翼的在那张速写纸的背面写了两行字。
　　——如果喜欢我会让你快乐，那就请继续吧！
　　——只是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期待你的尽快回复。

　　他故意将这张纸放在桌子上，把玩了许久后，又堂而皇之的塞进了桌布下面。
　　楚宜的心在颤抖。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同学……
　　如果，他喜欢他……
　　那他会看到的吧？
　　嗯，一定会看到，楚宜如此坚信着。

　　第二天下午，班长带着11个人去体检。
　　第三天早上，楚宜将手伸到桌布下……
　　没了！！
　　楚宜的眼睛陡然一亮，灼灼如曜日，唇角缓缓勾起，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好，他不是那走掉的11个人。
　　——至于班长，他如果没记错，那个孩子可不是近视眼~
　　楚宜默默的计算着班上的人数，去掉12个人，再去掉他自己，剩下了35个人。
　　楚宜微微一笑，范围会小的。
　　当天下午，他又带着11个同学去体检，体检完毕后，他刻意回了一趟学校。
　　此刻学校早已放学，他身为班上的学习委员，也配有一把教室的钥匙。
　　打开门，走进去，他摸着桌布……
　　没有！！
　　楚宜低低的笑了起来。
　　还没有回信，也就是说，那封速写的主人就是今天下午跟着他去体检的人！！
　　冷静下来！冷静！
　　楚宜深吸一口气，连忙放下书包，将里面这11个人的体检表拿了出来。
　　4个女生直接排出，楚宜将剩下的7个男生的体检表拿出来，一份份细细的读了起来。

　　Part.5
　　天天被小孩当做模特速写，时间长了，楚宜也习惯了小孩的陪伴。
　　终究还是个孩子，孤独寂寞的时候，哪怕嫉恨，也还是期待有人来陪伴。
　　有一天，楚宜还是开口了。
　　“你很烦啊！”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他是想好好和他说话的。
　　小孩似乎被吓住了，肩膀一缩，瑟瑟发抖起来。他的头发紧紧的贴着脑袋，瓜子般的小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的神情。
　　尤其是那双眼睛，往日里的清澈透亮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惊慌失措，怀里的画板似乎成了小孩的依靠，小孩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画板后，谁都找不到。
　　楚宜抿着唇，将脸扭到一边去，又不吭声了。
　　小孩抖了半天，发现楚宜始终没再开口，似乎也没有生气，胆子就大了点。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好似初春三月的莺啼。
　　“对不起。”顿了顿，小孩又不好意思的道，“我看你总是坐在这里，就……如果，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不画了。”
　　楚宜听罢不由自主的咬住嘴唇，他恨恨的道，“谁总坐在这里啊？！你不也一样？！”
　　他恶狠狠的瞪着小孩，“去一边玩去！不要打扰我！”
　　小孩缩着脖子，这次他倒是没注意楚宜脸上凶狠的表情，他耷拉着脑袋，喃喃的道，“可妈妈不让啊……”
　　“阳阳有病，不能跑的……”
　　小孩沮丧的嘟囔着，“阳阳也想有人陪着玩，可阳阳只能坐着……”
　　楚宜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孩，之前他都用眼角看这小孩，倒是没注意，这小孩的脸色显得颇为苍白，不像别的孩子都脸颊通红，虽说是深秋，可秋老虎还在，温度倒算宜人，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穿件单衫即可，连他自己都只穿了一件T恤。
　　可眼前这小孩却穿了一件薄毛衣。
　　楚宜的脸腾的红了。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羞愧感。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小孩，就朝着田埂的另一侧走。
　　小孩不明所以，被拉的踉踉跄跄，“你，你干什么？”
　　“蠢货！这是上风口！”
　　这次轮到小孩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楚宜气呼呼的样子，突然笑了。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手握住楚宜的手，“谢谢你！”
　　楚宜冷哼一声，不搭理小孩。
　　可惜，他红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Part.6
　　楚宜仔细删减，最终嫌疑目标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去年转校过来的王贺阳，他的体检表上标注了肠胃有问题，病历史上也注明了王贺阳曾经得过慢性肠胃病，哪怕现在还未根除。
　　一个是从隔壁区小学转过来的程阳，他的体检表要比别的同学都厚，还附带了一份心电图，病历史上写出了程阳是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已经做过手术，可还需要慢慢调养。
　　楚宜紧紧的攒着程阳的病例，眼睛死死的盯着病历表上程阳的照片。
　　照片上的程阳看上去年纪很小，软软的头发贴在脸颊，眼睛清澈透亮，正怯怯的笑着。
　　楚宜的心砰砰的跳，是他吗？
　　是他！一定是他！
　　只有他才能笑的如此纯澈干净。
　　阳阳……
　　无论如何，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随着体检的结束，学期即将结束，期末考试慢慢到来。
　　班上学习的气氛逐渐浓厚，楚宜身为学习委员，每天不光要应付来找他问问题的同学们，还要帮助老师处理班上的作业和摸底卷子，他自己的学业也不能放松。
　　不过尽管满天都繁忙不已，楚宜还是强迫自己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买了一块镜子，塞进了铅笔盒的背面。
　　每天坐在桌子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铅笔盒放在桌子最右边的位置，打开盒盖，让镜子对准坐在他右后方的程阳。
　　程阳似乎和小时候的样子不太一样，原本紧贴的头发变长了，落在耳边，清澈的眼眸也总是眯着，个子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高，脸更瘦了，原本程阳的下巴就很尖，现在更是只剩下骨头了。
　　楚宜叹了口气，这小孩，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身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楚宜觉得自己去关照一下程阳的学习成绩是一件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对了，程阳的学习成绩全班倒是第八。

　　“程阳？你这次的英语摸底考的不是很好。”楚宜走到程阳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程阳，“你是哪里没听懂吗？如果有困难，一定要提出来。”
　　程阳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楚宜，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吭吭哧哧的道，“没，没什么。”
　　楚宜笑眯眯的看着程阳，“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程阳干巴巴的点头，讷讷的道，“谢谢，如果有的话，我……我会问的。”
　　楚宜满意的道，“那我等着。”

　　程阳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前些日子他将速写送给楚宜，楚宜的回复差点让他心脏休克。
　　他太欢喜了，欢喜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宜写着期待回复，甚至还问他是谁。
　　程阳不敢告诉楚宜，纠结了许久，他才在纸的背面写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允许我喜欢你。
　　对我来说，喜欢你本身，就足以让我觉得幸福了。

　　Part.7
　　开心的日子总是一眨眼过的很快。
　　楚宜自从有了阳阳陪伴，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他走出了父母离异的阴影，每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阳阳也不再害怕他，还每日黏着他。
　　天暖了，楚宜就带着阳阳在附近的田埂上转悠，累了就坐下来，一个发呆，一个画速写；天冷了，楚宜就跑到阳阳和他母亲租住的农舍里，和阳阳一起看他妈妈画画。
　　“今天又来和阳阳玩了？”
　　阳阳的母亲自称姓何，楚宜就称呼她为何阿姨。
　　她是一个眉目温和的女子，她的面容只算清秀，可脸上的笑容却总是温暖人心，哪怕是居住在简陋的农舍，周身也带着一股清朗豁达的气度，恬淡从容。
　　楚宜点点头，走进房间，就看到阳阳正坐在凳子上画速写，看到楚宜进来，他的眼睛一亮，但还是乖巧认真的先将手上的速写画完，收拾好画具后才快步走到楚宜身边。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我们不出去了。”楚宜拉着阳阳坐在何夫人身边，“我们看何阿姨的麦田吧。”
　　阳阳用力点头，笑的很开心。
　　“有雨吗？”何夫人听后倒是放下了笔，她看向院子里，“可惜这菊花是种在地里的，搬不进屋里。”
　　楚宜的目光跟着何夫人落在了院子左侧，那里种了几株野地里常见的野菊花，金色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生长的非常茂盛。
　　就像田地里的麦浪般刺目。
　　阳阳伸出脑袋，有些担忧的道，“菊花会消失吗？”
　　何夫人轻笑起来，“不会的哦！”
　　她看着怒放的金菊，轻声道，“这可是……菊花呢！”

　　没一会，天上就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滴练成线，从屋檐边，从树梢间，从横梁上，从……野菊花的花瓣上落下，寒风吹过，连线的雨水化作水幕，铺天盖地的撒过，一层又一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雨水笼罩，水花掀起了阵阵波澜。
　　楚宜一开始还看着何夫人作画，可渐渐的，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院子里的野菊花上。
　　小小的金色野菊花并不大，花瓣细嫩狭长，满天混沌雨色中，只剩下那抹金黄没有被掩盖，遇雨犹存，经风更艳。
　　何夫人看着楚宜，温柔的笑了。
　　她伸手，轻抚楚宜的脑袋。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楚宜霍然回头。
　　何夫人微笑着道，“我看了阳阳为你画的速写，刚开始还以为是阳阳画的不好，后来才发现……你的眉间总是皱着，焦虑忧愁，郁结于心。”
　　“不过现在你看看那犹抱枝头的金菊，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楚宜默然不语。
　　“艰难困苦，风雨险阻，又怎敌傲骨铮铮，昂扬斗志？”何夫人恬淡的笑着，眼眸中透露着丝丝慈爱，“所以不要再皱眉头了。”
　　阳阳连连点头，伸手，握住楚宜的手，期盼的看着他，“我喜欢哥哥笑起来的样子。”
　　楚宜愣愣的看着阳阳，心底暖暖的。
　　他深深的凝视着阳阳，轻声道，“嗯，既然你喜欢的话。”
　　他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宛若初生的朝阳，灿烂夺目。

　　Part.8
　　程阳沮丧的看着自己的历史卷子，很好，78分，距离不及格很遥远。
　　可就是这可怜的78分，却让他成为了班上学习成绩很好的楚宜的辅导对象。
　　——盖因为全班最低分为……72分。
　　再一次身为倒数前十，程阳根本无法阻挡楚宜成为他的辅导对象，甚至连他自己本身，在看到楚宜笑盈盈的样子时，就先丢盔弃甲了。
　　程阳哀叹起来，太丢人了。
　　“就这么讨厌我？”
　　不知何时，班上的人已经走完了，楚宜站在他身边，脸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
　　程阳连连摆手，“不！我没有讨厌你！”
　　他默默在心里道，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楚宜闻言似乎很高兴，他连忙拉着一个椅子，坐在程阳身边，“那我们就开始吧？”
　　随着楚宜的靠近，程阳不由自主的缩了缩，他低声道，“嗯，好。”
　　楚宜拿出历史书，对照着考试卷，开始为程阳讲解重点。
　　楚宜非常认真，他细心的为程阳找出了每一个错误点，又将常考的知识点帮助程阳复习了一遍，还将一些相关的历史课外知识讲给程阳听。
　　楚宜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青年人特有的张扬，讲解历史时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看着楚宜的侧脸，听着楚宜的声音，渐渐的，程阳的眼里就只剩下楚宜。
　　只剩下楚宜。
　　楚宜的眉毛很长，还很黑，他的皮肤泛着小麦色，眼睛明亮有神，好像太阳一样，他的鼻梁很直，唇色泛着淡淡的粉，下巴有些尖，在程阳的眼里，楚宜的每一个地方都那么迷人，那么俊美。
　　和他一比，他就好像丑小鸭一样。

　　楚宜说了一会，发现程阳没反应。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程阳好像在对着他发呆。
　　那双经常眯起来的眼睛因呆愣而睁的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脑袋歪着，一副可爱的样子让楚宜忍不住笑了。
　　他慢慢靠近程阳，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想你。”程阳脱口而出，说完后脸色猛的通红起来。
　　楚宜大笑起来，他看着羞愤的程阳，实在忍不住了。
　　伸出手，轻轻抬起程阳的下巴，楚宜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青涩，美好，动人，温暖。

　　程阳的思维瞬间呆滞了，直到楚宜的唇离开，他还没反应过来。
　　楚宜笑的连连摇头，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那张速写纸。
　　“阳阳，这是你给我的，对吗？”
　　程阳那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起来，他浑身颤抖起来，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唇，同时脸色煞白，“你……我……”
　　“你喜欢我？”
　　程阳看着那张速写纸，不知道要说什么，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楚宜轻叹，他放下速写纸，伸手揽住程阳，紧紧的抱着他，同时低低的笑着，“呆阳阳，你忘记我了？小时候画了我那么多张速写，居然还没认出我？”
　　程阳茫然的想要扭头，可楚宜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他无措的想要推开楚宜，却只得来更紧的禁锢。
　　“我，我画过很多张？”
　　“还记得吗？雨中的金色野菊？”楚宜撇嘴，不满小孩居然忘记了他，“何阿姨还好吗？”
　　“妈妈？”程阳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他八岁那年，跟着母亲去乡下写生时遇到的男孩。
　　“……你，你是那时的小哥哥！？”
　　楚宜这才放开程阳，摸了摸程阳的脑袋，“呆子。”
　　程阳心中的喜悦还未升起，眼角处又看到了那张速写，以及速写上他留下的‘我喜欢你’的字句。
　　楚宜轻抚程阳的脸颊，认真的道，“阳阳喜欢我，对吗？”

　　程阳看着楚宜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他的身影。
　　莫名的，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我，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程阳的眼角渐渐湿润，禁忌的感情埋在心底，暗恋的痛苦快要让他窒息，他从未奢望能得到楚宜的回应，可……可他终究是有几分不甘的。
　　最起码，也要让他知道。
　　这样，才能死心。

　　“都说你是呆子了。”楚宜轻柔的拂过程阳眼角的泪水，凝视着他寻觅了许久的小孩，“你喜欢我，我……我也喜欢你啊！”
　　程阳呆住了。
　　看到程阳不可置信的眼神，楚宜索性不再说话，他一把搂住程阳，再度低头轻吻起来。
　　唇齿摩挲间，楚宜悠悠的道，“阳阳，你是我心中最灿烂的金菊。”
　　“所以，别哭。”
　　“我就在你身边。”
　　这一刻，程阳觉得自己听到了上帝的伦音，幸福降临。

　　Part.9
　　“啊~终于考试结束了！”前排的同学大叫一声，“美好的暑假要来临啦！！”
　　一个女生凑到楚宜身边，好奇的问道，“楚宜楚宜，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正在收拾书包的楚宜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
　　“暑假？暑假打算回老家农村。”
　　“哎！那多没意思啊！”
　　楚宜耸肩，他回头，对着程阳一笑。
　　程阳垂下眼眸，也笑起来了。

　　我们一起回去。
　　看那灿烂盛开的金色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