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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悬在头上的铡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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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使人兴奋,使人好奇也会使人恐惧,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 ——某个人民群众
“WHY ME?”当《珍爱人生》里的女主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迷惑恐惧痛苦,为什么命运偏偏对她做如此安排。
2008年毕业之后,很顺利我进入一个科研机构,负责培育霉菌并提取它们所产生的相关所需酶,在实验进行了一年半左右,我的身上开始偶尔起一两个疹子,很痒,有时挠破了皮流了血也不能完全止痒,不过一开始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一两个,而且过一两周就会好。实验进行的还算顺利,我提取的酶各项指标还算高于要求,我很开心。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和我一起做相关试验的一个研究生和我提了嘴让我做实验小心些,她做了这个实验之后得了哮喘,已经给负责人看过诊断书了,以后她就不用在做实验专心写毕业论文就可以了,另一个研究生只是在我的实验室用了下微波炉加热培养基,当天下午在洗澡的时候就浑身起了荨麻疹,不过毕竟她们只是研究生,做实验的目的只是为了毕业,而我是正式职工,那是我的工作,而且当时出于种种原因,只有我在做霉菌方面的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性格方面的一个特点,要么不开始一件事,一旦开始就必须要做出个结果,因为我认为坚持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放弃亦然,我不想在我临死前回首往事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我的人生是由一次次充斥着各种各样当时看似合理的理由却本质是一次次的放弃构架而成,总是希望自己还能做成一两件事儿,于是继续坚持做下去。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实验的规模越来越大,我身体的反应逐渐变得严重起来,开始不定时的全身长满过敏的荨麻疹,一开始强挺着一个多小时就能自动下去,后来不得不打脱敏针,一开始是几个月发作一次,后来一个月发作一次,甚至更勤。我开始和同事谈起我的情况,也去医院做了过敏原检测,检测结果里果然有霉菌,之后拿给我的实验负责人看,当然过后他也跟主任做了相关汇报,对我的保护无非是加了个通风扇和紫外灯。外加主任述说自己曾经也有过敏经历,离开那个环境就好了和负责人自述自己接近霉菌的时候嗓子也是不舒服....
实验继续,我一个人负责。同事们只是知道我会过敏,没有亲眼见过发作时的情况,不过终于那个早上,他们看到了是多么严重(当然只是对当时来说)。我在单位再一次发作,浑身红肿长满荨麻疹,奇痒难耐,心跳飞快,我马上找到书记求助,想知道单位附近是否有诊所,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来不及回家到楼下的诊所打针。当时也碰巧是同事们上班的时候,我被及时送到诊所,急救还算及时。那之后大家才知道犯病是多么恐怖,真应了《金枝欲孽》里如妃那句话: ‘想皇上记住如妃的丧女之痛,一定要皇上印象深刻,感同身受;想皇上肝肠寸断,莫过于要他亲眼看见小格格临死前的一刹。只有他亲手摸过小格格死后余温,他才会永远记得这一幕。永远记得曾有格格死于他怀中。’不巧的是我当时的负责人没有亲眼看到,他在北京出差。之后有好心的同事跟他说了我的情况,也许建议不能再做那个实验了,他倒找我谈话问我为什么那天没有找他而是直接去找书记?‘哈哈,你问的话,关注的点还真他妈操蛋!’我心里暗想,不过既然是在职场我就不戳破你,暂且给你留个面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越来越吃不消,有时候出去走一圈风一吹就浑身长疹,有时候不知道又新添了什么忌讳,莫名其妙的又犯病,体质越来越完蛋。最新的一次查过敏源,又多了几项。我在和课题主持人反应身体状况时,拿检查结果又多了酒精,以后连酒都喝不了了,结果他笑了,和我说他早就不喝酒了,喝酒对身体也不好。他竟然对我哈哈大笑!他竟然在笑!!日后又有一次早上在单位犯病,书记还没到,她有诊所的联系方式,我必须马上打脱敏针才行,于是向书记求助,她的第一句话是“你这样可不行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付不起责任啊”‘又是一句操蛋的话!难道她不知道已经出事了吗?我只是没让你们负责,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不过马上打上针才是当务之急’那次又算是平安脱险。日后,还被作为他们关心同事的佳话被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们恭维着,沉浸在自己乐于好施关心同事的臆想当中。
日后看电影《雌雄莫辩》时的一个场景不禁使我哑然失笑,吝啬小气的旅店老板向女主角吹嘘自己是多么的好心肠,以当时的宗教背景,她在得知自己女仆未婚怀孕之后,没有把她赶走,仍然坚持收留她是做了多大的牺牲,要发多大的善心。在之后女仆与女主的对话中才揭示出老板卑鄙的虚伪。女仆带着伤感的平淡说着‘她主动跟你讲的吧,她真是好心肠啊。事实上是,她的条件是要我在这儿无偿工作,否则就找牧师揭发孩子的身份,他们会把孩子抱走,你知道他们的手段’我常想‘以德报怨’到底是至高的品质还是纵恶的元凶,我倒是听说过另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是可矣——孔子《论语宪问》’不过既然进了社会这个染缸,它还是有它的游戏规则,有些事儿台面儿上做做样子,台底下....呵呵。‘当暴风雨来临时,每个人都会展现出他的天性,有的人逃跑,有的人躲起来,还有些人展开双翼迎风自由翱翔’这句话出自电影《辉煌年代》
终于,咬牙坚持着把实验做完,整个项目结题。我的身体也废掉了,我说过我的性格有一个特点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这之后我全身心的想歇歇我的身体,所以活儿我基本不接,当时我在负责人的眼里爱什么样什么样,当然他之前为了生孩子,讲究养生,尽量不接触危险实验,还跑国外呆了一年,之后也往返于北京等地,这边确实无暇顾及我,正好给了我喘息之机。
但是确实由于接触时间太久,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再一次的查过敏源,查出很多之前不过敏的东西都已经开始过敏,比如可乐,以前我是多么爱喝呀,之后有两次喝可乐直接从舌头出发麻遍全身,整个处于电脑休眠状态,几个小时之后才得以重启。只能安慰自己可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不了就当保健了(真想念可乐的味道啊~)免疫力直线下降,体力变差,就这样还得坚持上班。之后有个机会是借调到政府机关工作,那里的公务员其实我觉得不错,和他们共事的经历让我对公务员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们在生活上很照顾我,虽然工作繁重,没有喘息的时间,我确实是在超负荷的运转,其实他们都是在超负荷运转,他们自己病了都不敢也不能休息,活儿太多太多,每天的工作生活好比行军打仗松懈不得(不过我信任他们,放心把自己交到这些人手中,心甘情愿的工作着,我知道一旦我有什么事儿,他们是会第一时间真心出于关怀帮助我的,事实也是如此),之前身体底子早被弄垮,我最后是靠着仅剩的毅力很棒的完成了借调工作,在那里赢得了很好的口碑,也给单位赢得了很好的口碑,在这一点上我没必要故作谦虚。只是那时我基本上一个月进一次医院急救,最后身体敏感到天气只要稍微有些变化,我马上就会起疹子。有时早上起来,正刷牙呢,脖子上,手腕上就会长出一片,看着害怕、窒息、甚至是惊恐,有时中午午睡完胳膊上就起一片,而我要一面恐惧着一面工作。
家乡的气候变得越来越无偿,似乎已经不存在春天,昨天还冷得脱不得羽绒衣,今天就能穿短袖,后天就能阴雨连连重回冰冻天,来回往复,直到直接过渡到炎炎夏日,我就天天面对着不知什么时候能犯病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去医院急救(我个人比较喜欢诊所是因为不用排队,马上就能打上脱敏针,医院真心很浪费急救的宝贵时间,不过一是借调的地方离医院很近,二是即便是自家楼下的诊所,即便已经和诊所主人很熟识了,她到后来也不太敢收我,因为实在太严重她怕付不起责任,这点其实我是能理解的)我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已经快要枯竭,干涸了,就连从没有过中暑的我,在办公室的工作环境中竟然因体力不支外加低烧汗无法排出,导致中暑被送到医院,那时的我只是靠着一点点坚持惯性在强挺。
天天生活在紧张恐惧之中,尤其2013年,抢救过、急救过,我的其他器官也出现了不适,先是胃肠,有段时间上吐下泻吃不了肉,也闻不了肉味儿,进食渐渐减少,味觉嗅觉失调,味觉上食材尝不出原本应该拥有的味道,总会有一股怪异的苦味儿,嗅觉上,平时使用的毫无刺激的乳液却异常刺鼻,随后心脏也出现了问题,会感到心率过速(举个例子,借调结束之后我回到原单位一次早上浑身发抖,不停的出虚汗,明显感觉到心率超速,那时候我什么剧烈活动都没做过,同时把我送到医院检查,没有器质性病变,但是心率142/min,并有心律不齐的症状,当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休息,因为没有病变,可是心就是那么超速运转着)颈部两边的动脉跳动异常,好似用尽全力夹着气管儿,故意不让氧气送达脑部。那种憋闷感让我仿佛回到小时候,一次和表姐表弟玩藏猫猫,我跑到老舅的卧室,他们的床底端有个放被子的藏柜,内嵌在床里。那是很隐蔽的,一般人想不到,老舅就把我藏在里面,盖上床的暗格门坐在上面。躺在狭小柜子里的我,在柜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就像躺进棺材里一样,黑暗,不停的大口喘息仍然无法让空气达到肺部,喘息越来越急促,慌乱,憋闷!对就是那种憋闷,之后我拼命地敲柜子,蹬柜门,老舅才意识到什么,忙起身打开门,一股新鲜空气进来,那时候贪玩得很,出来后很快换了个躲藏地点,不过那种憋闷感躲进我的潜意识中,没想到许多年后重新被唤醒。当然有时还会心颤,心坠...好吧好吧就当坐过山车了,人家还得排队买票找刺激,我这天天都生活在刺激当中,更神奇还在后面,一日我在看ipad,忽觉嘶鸣声不绝于耳,有时像脑中有条毒蛇持续吐着信子,有时又像响尾蛇快速震动着尾巴。本能的捂着耳朵却对由内发出的斯响声毫无作用,反倒排除外界干扰后听得更真亮。有时转移注意力比如坐在电脑前码子会暂时清静些,可都是短暂的。对于某些突变,身体也是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总是在最初时反抗的最激烈,内部耳根处开始刺痛,用手堵不到也揉不到,嘶鸣声疼痛感使得我整宿整宿无法入睡,心态渐渐烦躁起来,晚上总会蜷缩着身体,妄想用双手堵住噪音,时不时的还会小声哼哼,希望用自己发出的声音抵消掉脑中的毒蛇,可最后换来的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转转反侧。于是开始观察在什么情况下更加严重,走进鱼缸时,能听到鱼缸照明设备发出的滋滋声;冰箱制冷时能听到高频鸣叫声;打开台灯后能听到灯管充电声;就连到医院检查,当医生边打开检测仪器便问我我的耳鸣是怎样的声音时,我会毫不犹豫的指着检测仪说就是这个声音,整个仪器启动时发出的声音,当然在其他人耳中是安静的....检查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耳朵内部构成完好,医生只是告诉我多休息自然就会恢复,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嘶鸣依旧。到后来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就想,其实耳鸣也不赖,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算是某种超能力吧,就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最近看新闻,一个男性被打中头部后成为数学天才,世间的事儿真实不好说。有时候晚上听起来还有几分海浪的声音,于是就幻想权当到海边度假了,躺在巴厘岛或者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月光幽幽的照着海面,清爽的海风撩拨着脸颊,耳畔传来大海的沉吟蕴藏着海中勃勃生机.....
回到单位,我和负责人做了个‘交易’,我帮他申请个项目,他给我调养身体的时间,这一切心照不宣,包裹在看上去很美好的幻影之中:他体恤下属,我上进工作...(心中明白我再也无法放心把自己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再也无法放心把自己交到这样的一群人手里!再无任何信任感可言!)我靠药片撑过了项目筹备以及项目答辩,最后成功申请到项目,终于...可以开始全身心的调理身体了......(当时我确实是这么天真的认为的)准备‘度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