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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他不是我的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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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间彻也的哀嚎实在太过渗人,大家都有些毛骨悚然,眼尖的安歌看到他冲向了一名暗卫,惊呼,那暗卫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绿间彻也身份高贵,他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想的就是要接住他,哪里知道对方会直接从他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反手就往胸口处送。
意会到他在做什么,那暗卫赶忙就抓住他的手,绿间彻也已经接近疯癫,嘴里喊道:“放肆,放开我!就让我随主上去吧!”
暗卫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却也快手快脚的夺回了匕首,几人围住绿间彻也,想近身安慰又不敢,只能看着那个银发的男人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痛泣。
“主上啊——紫姬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您是真不在乎我吗?为何要送我回来……为何不让我随您同去……主上——!”
男人哭泣中的言辞自然听进他人耳中,崔元慕的下人们也都憋不住的眼眶湿润,谁也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会……
“把他捆起来,押进房里。”干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反抗的魄力,不知道何时已经苏醒的崔元慕已经站起来,他扶着崔禾的肩膀,面色森然。见没人反应,喝道,“捆起来,都没听见吗?”
“主人……”崔禾细声道。
崔元慕扯开一个让人心寒的冷笑,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无关人员。“把无关人等也都抓起来。”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崔家的下人都学过点武艺,很快的店里的客人都被围在中心,他们面面相觊,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赤司自然不在无关人员中,他可是崔元慕的婚约者。他皱着眉头已经动了怒,说:“崔元慕,你发什么神经?”
崔元慕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漠然让赤司心微微有些刺痛。这个人恢复记忆了,是以前那个崔元慕。
崔元慕冷笑,特别是绿间彻也根本不合作,抓他的人都不敢真用力,只好眼看着他挣脱,扑过来跪在崔元慕面前,一张脸布满泪水,绝望而哀戚,道:“族父大人,请让侄婿回芳国吧…紫姬大人对彻也有荣宠护庇之恩,十世难报,又怎能让紫姬大人独身踏过那森冷阴桥,就让侄婿陪着紫姬大人一起去吧……即使不入王陵,也让侄婿一座孤坟守着紫姬大人,守着陛下,来生再报这份恩情……”
崔元慕的回答是一脚踢向对方胸口,绿间彻也一个踉跄躺在地上,谁也不敢上去扶,崔元慕厉声道:“身为王夫却只懂逃避哭泣算什么样子,护主不利,眼睁睁看着她归天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吾面前诉求!你能回来,才要感谢我侄儿!”
“可在下不想回来啊。”绿间彻也被人强押着,声嘶力竭的喊道,“族父大人,念在下尽心服侍主上多年的份上,就送在下回去吧。即使是死,也要与主上葬同一片土地,这种心情,族父大人您也懂的吧?”
“够了,殿下!”崔禾看崔元慕已经动了杀心,急忙出口制止。
绿间彻也反倒是看穿了这一点,带着欣喜的喊道:“您懂的对吧!元绍贤君,当年安征君去世的时候,您不也是一心跟着去吗?还有你们祈求多年的女儿,叫征华对吧?呐——崔绍,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你,又为何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利器出鞘的声音,面色黑沉的崔元慕杀气腾飞,剑锋对着绿间彻也的咽喉,已经渗出血滴,绿间彻也狂笑出声,道:“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也行,死在你芳国前太子手里,玉帝也会让我魂归芳国!陛下已经走了,我们唯一的孩儿也走了,徒留我一人在这个世间,生不如死啊——!”
吼完了喉咙就往剑锋上凑,一直看到现在的夏目,已经不由自主的扑过去撞开了绿间彻也,得到对方的恼怒:“你厮竟敢!别误我!!”
夏目急红了眼,只是扫他一下,又挡在这人面前,对崔元慕道:“叔父大人!您不能杀人!会坐牢的!”
崔元慕举着剑柄的手一直在轻微的颤抖,他的表情没有缓和,反而像是被夏目惹恼了一样,他沉着嗓音,怪调的说:“呵~你们父子从未会面,倒是能够齐心。绿间彻也,你说你孤苦无依,那吾算什么?你孩子在此,我孩儿却是连这片天、这片地都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吾面前控诉。”
说着摔了剑,也不去看面前二人青白不一的面色,甩头离开了大厅。崔禾急忙跟上去,与怔愣无声的赤司擦肩而过,微微叹气。事已至此,也无办法。崔元慕的秘密暴露,事后不过是安道先生每人一碗药,抹去全部记忆。
留在空寂无声的大厅里,只剩下众人的喘息声。夏目抖着双唇,他还没有从崔元慕刚才的话中缓和过来,绿间彻也已经急忙掰过他的肩膀,用手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颤哑着嗓音说:“是你…真的吗?你真的是我和主上的孩子……你是胎果……是的,你的眼睛和你的母王一般美丽清澈……你是我的孩子……”
他低声泣道:“可怜主上无法等到这一天,我的孩儿,我与你母王守在里木下,祈求玉帝数十年,终于等到你……我可怜的孩子,明明是荣享举国富贵的太子,竟然流落到倭国……”
夏目听不进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现在根本理不清情况,他想要躲避这人,但就像刚才不由自主的扑过来保护他一眼,现在他的身体却无法听从大脑的命令,避开这人过分炽热的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还没人能够回答。
崔禾艰难的回到房间,里面听到玉器碎裂的声音,崔元慕一通乱砸,地板找不到一丝落脚之处。但崔禾却不得不说:“主人,事已至此,您又何必……”
“紫姬是代吾死的。若非吾不愿登基,贡麒又怎么会选中紫姬。紫姬的脾性,百年护得,三百年就已经是尽头……父王如此,紫姬如此,是玉帝的专宠,还是他的报复……我可怜的侄儿…她又怎会失道……吾宁愿她一生平凡,也不愿她被整个王道生生累死……”
少年膝盖软跪在碎瓷器上,已经见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吾与玉帝立誓,不得再踏入常世半步,竟连她最后一眼都看不到。吾苦寻夏目多年,却不能让她知道唯一的孩子还在世上,健康快乐的活着……”
“吾失去了安征,失去了我们唯一的孩子,喜夏目还活着,又恨征华为何这般命苦……既然已经注定了,为何吾还不能……”
“安征君还在!”崔禾打断他的话,高声喊道,“安征君,不就在您的身边吗?”
崔元慕动作一滞,撇头看崔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低笑着说:“他不是……我等了这么多年,看他出生,看他长大,我接近他,更明白,他不是……他不是我的征,他只是一个……另一个世界,没有征的记忆,没有征的阅历的……无关之人……”
“但安征君不就是赤司君吗?”
“你不懂。”崔元慕道,“世界千千万万,当年我等来到此世界,又如何能保证这就是征的那个世界,说不定是平行世界,他不是我的征。我第一见到征的身后,他才十二岁。但赤司征十郎,他已经十六岁了啊!”
一道闪雷掠过,走廊处的身影任由分刮雨吹,他能够清楚听到五米远处,崔元慕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捂着那不停抽痛的胸口,像是心被狠狠挖出来一般。
原来,他不是啊。
崔元慕给的温柔,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