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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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过后就是新年了。樱木觉得今年应该和过去两年的新年一样。只是今年那个人没有寄来礼物。他去领钱的时候也发现钱变少了。后来那个人打电话过来虚情假意的问候了一番，问他需要什么，今年按照他的喜好买。樱木非常客气的拒绝了。他已经能用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和那个人说话了。
挂上电话后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两年前的那个下午，以及多年前他在某个人怀里的感觉。他对自己说不能再想那个人了，想想别的，想一些能立刻转移注意力的事，想想篮球，想想流川。流川？流川如今应该在他那温暖的家里或是和家人一起去哪里玩了吧。现在对流川的羡慕又增加了一项，其他的或许他能迎头赶上，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只能是站在外面。想到这儿又有些厌烦自己的多愁善感，于是就打开电视，电视上新闻所说的“日本病”让他更加的烦躁。“我们也没有办法呀。你也知道现在日本经济有多不景气。”“是啊，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催债。”“是真的很为难呢。”......那些声音像一堆嗡嗡叫的蚊子一直轰炸着樱木的脑子，樱木闭上眼睛关上电视，然后仰躺着假装自己死了。
嘟嘟——
是电话铃声。
樱木心想大概是洋平打来的，于是直接接了电话就说：“洋平……”
“是我。”
“狐狸？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你打来干嘛？”
“你问题真多，出来，和我去打球。”
“你疯了吗？今天是除夕耶。”
“所以呢？”
“什么所以？你有没有常识啊，新年不是应该在家或是和家人一起出去玩的吗？”
“我父母去国外玩了。”
“哈？所以你无聊了就找我玩？”
“是你球技太烂了，我替你感到羞耻才抽出宝贵的时间教你。你快滚出来，我们在公园会和。” “我才不……喂？喂？居然挂电话了！”樱木虽然说不去，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他那天穿的是流川送给他的毛衣。戴的毛线帽子、手套也流川送的。其实那一套是流川的。流川的母亲流川织映帮流川织的，她每次都喜欢做不同的颜色出来，于是她做了两套。流川留了一套，然后送了一套给樱木，他还骗樱木说是自己的母亲硬要送，他还不想给。樱木跑到公园的时候却发现流川没有来。就在他想着流川会不会是故意耍他的时候，流川戴着和他一样的帽子出现了。当时的流川枫穿衣风格实在让樱木有些无法形容，虽然当时樱木自己穿着臃肿的军绿色防寒服配蓝色牛仔裤又是戴手套又是戴帽子的，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平庸，可是自己算是正常的穿法。而流川枫呢，肉眼所能看得见的最里面是米色高领毛衣，接着是黑色外套，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英伦超长款军装毛呢风衣配黑色裤子。像流川这样颀长而白晳少年穿什么都好看，而像这样敞开着风衣，走路的时候衣服下摆随风扬起，加上其清冷的表情和本身所独有的气场足以让路过的女性为之侧目。前提是把风衣下的外套里面的高领毛衣换掉，再摘掉帽子。即便是对服装没有研究，樱木也觉得帽子和毛衣破坏了美感，但如果樱木仔细看会发现流川的大衣里的毛衣和自己正穿着的黑色毛衣样式是一样的。可当时的樱木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樱木见他两手空空的就问道：“球呢。”
“你不是说新年不打球吗？”
“可我都出来了！那现在我们在公园干坐着啊。”
“那你们平时去哪里玩。”
樱木听完一脸鄙视的看着流川，他说这话就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样。他气流川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这样问，他瞥了流川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秋千上。想荡秋千，可是人太高大了，荡不起来。流川以为樱木是因为自己才生那么大的气，然后想想这样干站着也是浪费时间，于是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啊！”
“回家拿篮球。”
“你真是狐狸脑袋啊。”
“你不是因为没有篮球打所以才生气吗。”
樱木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想自己大概是把生家里的气带出来了。因为那些不美好，看到这样美好的流川所以会不由自主的烦躁、甚至是想要去破坏。
樱木走到流川跟前，他第一次对流川露出苦笑的表情，他说：“我带你去玩吧。”
“你在生我的气？”
“我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我在想自己为什么是和你这种讨厌鬼出去玩，而不是去约可爱的女孩子。”
樱木说完后见流川不开口而且还停住了脚步，等他他也不跟上来，他挠了挠头，然后过去拉住流川的手一起走。不过才走了两步就松手了。过了一会儿樱木突然笑了，不是刚才的苦笑，像是想开的笑容。流川不懂他在笑什么于是就问他，可是樱木没说。
樱木提议去的地方是横滨。到了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参观冰川丸。其实在此之前，两人都由父亲带来玩过。那时候两个年幼的小孩骑在父亲的背上，他们所能看到的世界也就是眼前的父亲所给予的父爱。只是一个后来失去了，一个如今仍然拥有。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曾梦想过要当船长。”在操舵室里樱木看着那些年代久远的传声管对流川说道。
“那现在还想吗？”流川侧着头问樱木，他希望樱木能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樱木仍是盯着传声管。
“现在只想打篮球。”
流川不知道樱木小时候的梦想和现在的梦想比，哪个更大。也就是哪一个更能让他兴奋。
樱木不知道流川在想这些，他是曾梦想过当船长，但也只是曾经。人一辈子都会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很多想要做的事，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梦想。樱木小时候的梦想早已不存在了，他那让流川疑惑的表情只是因为唤起了和父亲一起来过的记忆而已。
两个人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终把冰川丸开放参观的部分都细看了个遍。樱木觉得自己大概又将一件关于父亲的事给淡化了。因为他把小时候的记忆更新了。冰川丸和他记忆中已有不同。他不允许自己拥有太多过去的回忆，一个人若记性太好那么在独处的时候绝对是坏事。
流川的记忆也被更新了，只是目的和樱木不同所以内心自然不会像樱木那样变来变去。此刻他和樱木坐在船廊的座位上。他靠着樱木睡着了。樱木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自己被流川的困传染了，然后他也想眯一会。他们两个是听到广播提醒后才醒过来的。
下了船后趁着横滨海洋塔离关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于是便上去了。冬季的夜总是很短，他们登上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所以当红红绿绿的灯光闪耀起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景象。
樱木指着一处围满脚手架的建筑物对流川说：“那就是横滨地标大厦，日本的第一高楼。到上面去看的话视野应该和这里大有不同。”
流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没有多大兴趣，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建成？”
“大概是明年？如果不算今天的话是明年，算今天是后年。”樱木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流川，然后双手撑在围栏上盯着另一边的一艘渡轮说：“到时候不知道我们俩人在何方。”
流川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开始有些不安和迟疑。只是那时候并未真正的发觉，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那些不安的存在。
下塔之后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来两人逛了大半天中途除了喝了杯果汁都没有吃过东西，于是就走向中华街。
“你怎么不吃啊？”
樱木点了一堆的吃的，然后不停的往嘴里塞，但是流川却没有吃多少。
“我不喜欢中华料理。”
其实流川喜欢中国菜，只是不喜欢这里的餐馆小吃店都把中华料理做成日本口味。不喜欢就不要，不想退而求其次的吃。后来他自己另外点了日料。
吃罢饭，又逛完了中华街。这种时候似乎应该回去了。
“流川，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回家？”
流川以为樱木的回家是指各回各家，实际上樱木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又不真想那样，于是樱木干脆把问题丢给对方。但又真怕他就此回家，便急忙说道：“我们去参拜神社如何？”，但是说完又没信心于是又补充道：“当然你不想就这样回家也可以.......”
“那我们走吧。”
最后两人去的地方是八幡宫。
离新年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参拜的队伍却排起了长龙。
“我们还要排多久？”流川半眯着眼睛问旁边的樱木。樱木望了望前面的人群，又看看了流川的手表然后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或是一个半小时才轮到我们。”
“那我走了。”
“不行！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新年了。你就这样回去也太，怎么说也太没诚心了。”
“好吧。那你让我靠一会。”流川边说边靠在樱木的肩上，就这样站着睡起了大觉。由于新年还未到，所以前面的队伍是静止的，让流川就这样站一个小时候实在太为难他了。樱木看了看周围，感叹幸好没有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于是就任由他靠着。
一阵冷风吹来，流川抖了一下，樱木咬了咬牙，将流川的风衣拢好之后伸手搂住了流川，两人在远处的寺庙传来的钟声中互相依偎着，等待他们的是新的一年，或许会有新的开始。最后一声钟声响完之后队伍开始蠕动了。参拜就此开始。
“你怎么还拿着签？”樱木在写绘马的时候看到流川的手上还拿着刚才抽到的签于是就生气的问他。流川懒懒的回道：“你不也还拿着自己的签。”
“我的可以拿回家，你的应该结在御神签结列处的。”
流川明知故问道：“有什么区别。”
“我的是大吉！你的是大凶！”由于樱木说得有点大声，然后身边的人都看着他。樱木抿了抿嘴，然后掰开流川的手，拿走他的签，把他的签放到流川手中，然后撅嘴说道：“既然你那么想要神签，那么就给你。”说完不容流川开口就走开了，他去的地方是结签处。流川看了看樱木的签，低下了头，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一走出神社流川就立即对樱木说：“去我家。”那语气和态度简直是不容拒绝。
樱木到流川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借电话，流川以为他会打给还有可能存在的家人，没想到他开口就是向洋平拜年。
“我现在？在流川家……说来话长。嗯，啊，拜过了。嗯……不知道……那个人去找你了！你不用理.....哦，这样啊。没什么，总之你不用管。嗯，好，明天见。” 樱木挂上电话后叹了口气盯着电话发愣，流川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叹气。
“你明天要去见水户？”
“明天他要来我家。”
“过年干嘛去你家。”
樱木因为刚才电话的内容不怎么快乐，实际上过去两年的新年他都不怎么快乐。于是干脆不回答流川的话。他心平静下来后又觉得不该对流川这样，于是就走到沙发前对着流川坐下对流川说：“是这样的。不止洋平，还有野间，高宫和大楠都来我家玩。本来1号早上应该和洋平他们去参拜神社的，但是今年我和你去了，又忘记通知他们。所以明天我要回家。” 流川一言不发的盯着樱木，樱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就转移话题道：“我睡哪里？客厅沙发，对吧？” 流川垂下眼说：“你可以叫他们来我家玩。” 樱木以为自己听错了就问他：“你说什么？” 于是流川又重复了一遍。樱木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大过年的父母出去玩，自己一个人在家，就算是流川也会觉得寂寞，所以才叫他们来玩。这样一想觉得流川有些可怜，于是樱木便又打电话给洋平，叫洋平通知其他人。
樱木挂上电话时，流川拿来了自己的睡袍丢给樱木。
“去洗澡吧。然后你睡我的床。”
“那你睡哪里？”
“我睡我父母的。”
樱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房间门开的声音。于是就开了灯，果然见流川站在床边。于是他便坐了起来。
“你想睡自己的床？”樱木以为他睡父母的床不习惯，就像此刻自己不习惯睡流川的床。樱木挪了挪身后的枕头，只见流川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还没有和我说新年快乐。” 樱木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说：“你也没有对我说啊。”
“你先说。”
“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新年快乐。”
“哈……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关照。咦，你笑了？”
“没有。”
“嘁，笑了就笑了，就你这种怪胎才会吝啬笑容。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流川听完直接坐到床上，双手撑在床背上。樱木就这样被流川包围住了。他绷紧了神经尽量往后靠，不知道流川要干嘛。流川盯着樱木然后笑了。那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对樱木笑。因为太近了又太突然，导致樱木很多年都没能忘记当时的那个笑容。一定要什么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被击中。流川在樱木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走出了房间。然后轻声说了句“白痴”。
那个晚上樱木躺了很久才睡着。他满脑子都是一个人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好看。很久之后樱木真正领略过了流川的各种笑才知道那还不是流川最好看的一个笑容，只是对于当时的樱木来说是。
新年那天樱木和流川一直睡到了下午，直到门铃响了久樱木才醒过来。他急忙去开门。洋平等人见樱木还穿着睡袍就有些吃惊，然后樱木解释自己刚刚醒。
“流川呢？”
“估计还没醒。我去叫他。”
流川没有关门，但樱木觉得进他父母的房间不好，就只是敲门，谁知流川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一动不动，不会是昨晚受凉发烧了吧。”樱木越想越急，然后就硬着头皮进去。
樱木摸了摸流川的头，见没有问题才放下心。他拉起流川，然后拍拍他的脸。
“喂，狐狸，起床了。”
流川仍是闭着眼睛，樱木那时候就在想，之前那么早就去锻炼的流川是如何起床的。他又摇了摇流川，人终于醒了。
“洋平他们来了，你快点起来。”
待樱木和流川都洗簌完毕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之后洋平等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觉得流川不欢迎他们了。没想到流川见到他们就是说：“新年好，水户，高宫，野间，大楠。以后也请你们多多关照。”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觉得流川记住他们的名字是天大的事一样。
“啊，啊啊，流川你也是，新年好。新的一天也请你多多关照。”
互相问候完了之后流川便去泡茶了。众人拉住樱木问是不是流川吃错了什么药，虽然他们知道流川把樱木当朋友了，他们也愿意接纳流川，可是他们认为这和流川接纳他们是两回事。在他们眼里流川仍然是非常不近人情的人。樱木和流川在一起久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流川平时就是很尊师重道的，只要对方不犯二的话。于是就笑着说：“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了，再怎么说基本的礼貌他还是具备的吧。”高宫马上凑上前说了一句：“他打过老师哦。”樱木立即哑口无言。然后流川也端来了茶，就没再说他。虽然交代过洋平不要买太多的东西，但他们还是买了很多吃的来。再加上流川又把家里的拿出来，顿时桌子上堆满了东西，放不下的就放桌下。众人边吃边聊。期间樱木带洋平去洗手间的时候大楠没脑子的问了流川父母为什么不在家，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孤单。流川表示自己经常一个人在家已经习惯了。然后又说到父母是想见识各国的新年习俗，所以才会在新年的时候出国。
另一头的樱木和洋平在卫生间里。洋平假装不经意的问樱木：“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樱木仰头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去了横滨，然后参观了冰川丸，接着登上了横滨海洋塔，后来我们去中华街吃东西......”待樱木说完洋平看了看樱木，没看出任何异样，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众人刚开始因为流川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习惯了也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疯的疯，笑的笑。游戏玩到半，野间突然说道“早知道我买酒来。”高宫推了推他，他才又注意到流川的存在。流川这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扫兴的代名词，然后就说：“我家有酒，我去拿来。”野间急忙拦着他说道：“我说着玩的，真的不用了。”
“没关系，我也想喝，再说那些酒是我父母留给我和朋友们玩的时候喝的。”
樱木见流川如此说了，本来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就收了回去。因他们说啤酒就可以了，于是流川将家里的啤酒全都拿了出来，他庆幸前几天父亲带了一打回来。
后来一群人边喝着酒边玩游戏，最后玩得都有些忘记身在何方了，直到洋平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方收住。那时流川因为第一次喝酒不胜酒力睡着了。樱木让洋平等人先走，他留下来善后。送走洋平等人之后樱木回来，见流川仍是坐在地上趴着沙发睡。穿着居家服睡着的流川像是少了铠甲一样。流川除了赛场上生活中并没有刻意的防备过，但是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他身着厚厚的铠甲，任何人都近不了身。只有真正建起屏障的樱木才会知道那只是表象，人们通常只看得到表象，就像每个人都觉得樱木任何时候都是个无忧无虑的人。
“不会喝酒就不会喝，撒什么慌，逞什么强。”
樱木叹了口气，然后打横抱起流川。流川比他预想的轻，不过仍是蛮重的，所以上楼梯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一点吃力。他将流川抱到床上之后，给他盖好被子，就下楼收拾垃圾。待一切收拾妥当，他回到流川的房间，穿好来时穿的衣服。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在流川床边的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人会变得有些不同，樱木盯着流川熟睡的脸看了好久才回去。
樱木回家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正站在家门外。那人见了樱木便尴尬的向樱木打招呼，说新年贺词。樱木异常客气的回复了对方。然后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