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梦》ogonek

1、第 1 章

　　1
　　这是一个像平常一样慵懒的春日的傍晚，橘红色的阳光斜射进屋子里，把窗户上的复杂花纹也印在了少年弹着钢琴的手背上。然而他并没有去看那花纹，冰海一般沉静的目光只是在乐谱和琴键上来回移动着。
　　一曲弹完，他站起身，打开了窗子，低沉而礼貌地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外面的窗台下另一个被问到的卷发男孩尴尬地笑了笑，赶忙回答：“你弹得可真棒啊。”
　　看到屋内的少年脸上露出微微不快的表情，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在恭维你……在我的所见中，你的确是弹得最出色的人之一，不过，好像稍微有些力量不足……”
　　年轻的钢琴者略微缓和了脸上的神色，却还是冷冷地说：“肖邦的曲子都是这样。”
　　“我也喜欢肖邦的曲子！”男孩高兴地说，“而且我也会弹呢。”
　　“你竟然会弹这种被你评价为无力的曲子？”语气充满了怀疑，“那你来弹一首给我听听吧。”
　　“那我可以从这里爬上去弹吗？对了，我叫米罗。你叫什么？”
　　“卡妙。”其实他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串长得吓人的中间名和姓氏呢。
　　得到默许之后，米罗爬上窗台，翻进了屋子里。
　　卡妙打量着他，他的衣着是多么的寒酸啊！衬衫和裤子都小得不太合身了，裤脚和鞋袜之间，露着一截瘦瘦的脚腕。
　　米罗没有对卡妙屋子里豪华的家具加以赞叹，目光却首先落在了钢琴上：“这个牌子，我只见过一次，那是钢琴店里最昂贵的陈设……我真的可以弹吗？”
　　“弹吧。”卡妙淡淡地说。
　　“哇，有乐谱……”米罗嘟囔了一句，在琴凳上坐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琴键，开始弹起来。
　　他和卡妙方才演奏的是同一支曲子，擅自修改了少数小节，却展现出了更加有力的气质。不可否认，他对钢琴有极强的天分，只可惜……
　　“相当好，不过你好像弹错了几个音。”米罗弹完之后，卡妙慢慢地说，眼神却好奇而真挚。
　　米罗红了脸：“我总是这样，太冒进了。因为我经常逞能默弹乐谱。”
　　卡妙正要问为什么，这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
　　“爸爸来了！”卡妙小声地对米罗说，“你赶快跑掉吧。”
　　米罗略一点头，飞快地翻出了窗子，微光一般消失了。
　　卡妙重新坐到钢琴边，父亲推门进来。卡妙顺从地说：“父亲。”
　　“嗯。”父亲威严地说，“今天你都练习了些什么曲子？”
　　“还是三天以来的这一首。”卡妙回答，接着弹起来，父亲听着，却皱起了眉头。
　　“今天你擅改了几个音。”
　　“父亲，难道这不好听吗？”卡妙紧张地嗫嚅道。
　　“没错，很好听，但这种私自篡改的行为——下不为例。”父亲仍然皱着眉头，走出了卡妙的房间，“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家丢脸。”
　　等父亲的脚步渐渐远去之后，卡妙趴到窗户上看着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他脑海里却不停地响起米罗弹的那几个小节。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花园和草坪，心里想着，如果米罗明天能再来这里，该多好啊！

　　2
　　那被修改过的乐章，就像绵密的星空中一颗独特地闪烁着的星星……
　　第二天，米罗果然来了，他把胳膊搭在外面的窗台上，认真地听着卡妙的弹奏。
　　屋里的卡妙感到一阵欣喜，他快速地弹完之后，凑到窗前：“你上来吧！”
　　米罗却抿抿嘴，指了指自己的脚：“昨天跳窗的时候，脚扭伤了……”
　　卡妙朝米罗伸出手，帮他爬了上来。
　　这乌黑的钢琴腿也是那么漂亮！米罗看到桌上、琴凳夹层中和地毯上一沓一沓的乐谱，兴致勃勃地翻了一本又一本，爱不释手。
　　“想不到你还这么喜欢乐谱，”卡妙笑笑，“琴凳中这几本就送给你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了。”
　　米罗诧异地捧起那些乐谱，愣了几秒，突然咬着嘴唇落下泪来。
　　“你这是怎么了……”卡妙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看着米罗用袖子擦眼泪。
　　“谢谢……谢谢……”米罗抽泣着说，“简直像一场梦……我从没有如此轻易地得到过这么多乐谱……”
　　米罗的呜咽让卡妙心里一阵难受。乐谱很贵，但他从不需要担心这些，他只要乖乖地坐在这里，按照别人给他买的乐谱弹奏就可以了。他怎么会想到米罗怎样担负起自己的音乐开支呢？
　　米罗坐在地上，细细地抚摸着黑亮的钢琴腿：“幸运的是，在我居住的地方，有一架被抛弃的旧钢琴……那几乎是我的专属乐器。可是乐谱……”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乐谱很贵，我贩卖报纸和在面包房打工所赚的钱，几乎都花在了上面……”
　　然而他又抬起头来自豪地笑，他的眼中流淌着未可名状的奇异的光彩。
　　“那里的孩子们，甚至大人，都喜欢听我弹钢琴。”
　　卡妙羡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影：“真好，他们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的琴声……”
　　“为了他们，不管有多辛苦，我都会把自己的钢琴梦坚持下去。”

　　3
　　每个傍晚，米罗都来。他从面包房跑出来，穿过条条大街小巷，跳进卡妙家的花园里，又像小鸟一样轻盈地翻进窗户。
　　这是两个少年之间的秘密——他们每天都在这个房间里一起弹琴，取长补短。渐渐地，卡妙的琴声变得更加有力和灵动，而米罗的错音也变得越来越少。两个孩子都是那么纯洁，他们哪里想得到将来的事情啊！
　　这天，夜幕已降临，然而卡妙没有催促米罗离开。
　　他悄悄地对米罗说：“今天爸爸不在，我们可以弹更久……”
　　米罗的双眼一下放出欣喜的光芒来：“那跟我一起到外面去吧——我一直想这么做了！”
　　卡妙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答道：“好。”

　　夜间的空气非常清爽，卡妙一边大口呼吸跟着米罗跑在街上，一边看着星星点点的夜景。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路边的房子就把窗户朝向大街开着，半掩的棕色窗帘后面隐隐地透出黄色的烛光。鹅卵石路上，偶尔有自行车歪歪扭扭地经过。
　　卡妙忍不住停下来，欣赏着四周围的一切。米罗拍了拍他：“马上就到我住的地方了。”
　　两人一转弯，消失进了右前方的小巷子里。
　　他们进入了巷子深处的一间小屋里，米罗打开灯，低着头说：“这是我的家。”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少许杂物，这家还不如卡妙卧室的四分之一大呢。然而这房间却干干净净，一叠乐谱，整整齐齐地摞在柜子上，还被米罗小心地用布垫了起来。
　　米罗坐在床上，挠挠头：“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知道我家很穷……”
　　“你对你的乐谱们真好。”卡妙淡然一笑。
　　米罗又尴尬地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说道：“我带你去看我的钢琴吧。”
　　那架钢琴就在巷子的尽头。在昏暗的路灯下，卡妙隐约地看到琴键上都有了裂纹，随便摸了摸，却一尘不染，想必是米罗平时将它擦了又擦。
　　米罗坐下，弹了一曲，这时巷中的小孩子们都聚拢了过来，夜里他们的眼神好像一颗颗好奇的星星。一曲弹完之后，他们看着卡妙，七嘴八舌地发问。
　　“米罗，你今天带来新朋友了！”
　　“他的衣服是多么的漂亮呀！”
　　“他也会像你一样弹钢琴吗？”
　　米罗胸有成竹地笑着说：“他非常会弹，我还要请教他呢。”
　　卡妙正要谦虚地反驳，却被孩子们推到了钢琴前。
　　“弹吧！”
　　“弹吧！”
　　看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卡妙只能弹奏起来。孩子们静静地站在钢琴周围，都不说话。
　　弹完后，响亮的掌声响起来。
　　“弹得可真好呀！”
　　“真好呀！”
　　孩子们不会使用华丽的形容词，但每一声称赞都是真挚的。
　　“当然啦，”米罗说，“他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哇！”孩子们又兴奋起来，“当我们的老师吧！”
　　“当我们的老师，也可以当米罗的老师！”
　　米罗的脸红红的，小声抗议：“我弹得也没那么差……”
　　卡妙此时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富家子弟，是这热爱音乐的小巷中的一份子。他笑着对孩子们说：“现在我的水平还不够，再过几年，我可以当你们的老师……”

　　等孩子们都散去之后，米罗拉着卡妙走出了巷子。
　　“现在你可以欣赏城市里的夜景了，”米罗轻松地说，“你该不会没见过吧？”
　　“见过，不过是小时候了，”卡妙定定地看着远处河水上粼粼的微光，“我还记得这条河，但是好久都没有看到它了，这几年，我只是在家里弹琴……”
　　米罗沉默，这条哺育了整个国家的河流，还有河岸两边的房屋，是他每日司空见惯的街景，对于卡妙却只是奢望……
　　“怎么了？”卡妙拍拍米罗，“不要难过呀？”
　　“没什么，”米罗笑了笑，“我们一起去看你想看的风景。”
　　天空是深沉的紫色，点缀着几颗星。不远处，有钟声从教堂里传出来，米罗听到头顶上的住户在作着祈祷。
　　等卡妙也念完主祷文之后，他们继续向前行进。街上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路灯把他们两个人的身高拉得长长的。一只猫隐秘地经过，却被米罗“嘿！”了一声，它一下子窜进楼之间的缝隙里，消失了。
　　“你吓唬它做什么？”
　　“那可是一只黑猫啊，”米罗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黑猫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女巫！她会用蟾蜍、蜥蜴和毒蛇熬汤喝，而且最爱抓走你这样的少爷，把你的屁股割下来做成小菜。”
　　“哈哈哈！”卡妙终于忍不住了，靠着墙脚大笑起来。
　　“别笑，我可是在保护你……”米罗难堪地小声说，卡妙猜测他一定又红了脸。
　　“你知道得可真多啊！”
　　走了一阵，米罗指向对岸那座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的庞大建筑：“卡妙你看，那座城堡就是皇宫。”
　　卡妙顿了几秒，有点落寞地回答：“我认得那个地方，从画片中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它——再练几年琴之后，我就要到里面给皇室弹钢琴了。”
　　“啊……那你就教不了孩子们弹琴了……不光如此，连你的自由也……”
　　“不，谢谢，”卡妙长叹一口气，微笑着说，“谢谢你今天让我体会到了真正的自由……唉，你怎么又流眼泪了呀？”

　　行至郊区，树木变得多了起来，整个视野黑糊糊的，像是一片粘稠的海。米罗兴奋的眼神却在黑暗中闪烁：“我可熟悉这里啦。你能听到什么声音吗？”
　　卡妙摇摇头。
　　米罗拉着他：“跟我来。”
　　向前走了几步，他果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这是一条小溪——就是那条河的支流，”米罗向他介绍，“因为四周安静，我常常到这里来，听它的声音。”
　　“为什么？”卡妙不解地看向他，“不就是普通的流水声吗？”
　　米罗回答：“不，它在演奏，我能听到溪水在演奏……这是一首前奏曲……”
　　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聆听着，仿佛有音符如流水、如生命一般在他脑中流过，他茸毛似的卷发的剪影与四周漆黑的幕布融化在了一起。
　　卡妙也学他闭眼倾听，渐渐地感到那些无规律的水声被赋予了灵气，音符混杂其中，调皮地若隐若现。
　　“听到了……我似乎听到了溪水的琴声！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对我来说，大自然的每一种声音都是最有灵气的音乐。”
　　“这样的音乐，还有吗？”
　　“有。”米罗指着数百米外的山坡，“我们到那儿去听。”
　　山坡上铺满了低矮的小草，偶尔有几棵高挑的探出头来，那上面都长着花朵。卡妙和米罗并排躺在山坡上，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后脖颈。
　　这时起了风。风吹过一片片草丛，像是远方隐约的喧闹。
　　“这是协奏曲！……”米罗用胳膊肘支起了脑袋。
　　卡妙高兴地点点头，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到，他眼睛中的冰海第一次融化了，流动着光芒。
　　“卡妙，你看，我们头顶上的星空。”
　　“嗯。”
　　“它像不像一张宏伟的乐谱？”
　　“为什么这么说？”
　　“大地上的音乐，不正是星空中标示的旋律吗？星星在闪烁，就像音符在跳动，每一颗星星都是指导大地演奏的音符……”

　　4
　　“卡妙！”
　　“米罗！”卡妙趴到窗边喊道：“你来啦！”
　　可今天米罗的手里却拿着两本乐谱：“我是来归还乐谱的……”
　　卡妙一愣：“你不弹了吗？”
　　“不，我还弹，”米罗回答，“只不过这两本太复杂，你能把几本更简单的乐谱借给我吗？”
　　“为什么？你明明完全可以把这两本弹下来。”
　　米罗微微低着头，搅动着两根食指：
　　“但是太复杂的曲子，孩子们听不懂，也学不会……”
　　一阵愧疚感击中了卡妙：“抱歉，我当时撒了个谎……我没有办法教他们。”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以后要当皇家琴师，而我，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登上大雅之堂了。”
　　“别这样说呀！……”
　　“我想给孩子们弹琴，只能在梦中为他们建造一个充满音乐的城堡……”
　　卡妙握住了米罗的双手，他的眼睛里有颤动的波光：
　　“你一定会成名的，我保证！你的琴声会传遍天下！”

　　5
　　一座花园……一条街……再走过一条街……一条小巷……一条长长的街……两条小巷……
　　卡妙一个人穿行在半明半暗的城市中，浸泡在马车声、自行车声与灰蓝的天空和建筑合奏的奇异的交响乐里，无表情的过客们像休止符、又像游鱼一般冷漠地穿过这个巨大的鱼缸。
　　仿佛夜黑中的星火一样，他突然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
　　无数的小孩围在那条小巷的尽头，米罗就坐在他们中间，闭上眼睛投入地弹奏着《小星星》，孩子们的目光仿佛把他的身躯映照得闪闪发亮。
　　水平丝毫不逊于专业出身之人，却更加自由……没有一个错音……没有一个错音……灵动而温柔……
　　卡妙陶醉在琴声中，一阵掌声将他唤醒。
　　米罗从琴凳上站起身，对他说：“瞧！我的小粉丝又多了不少。”

　　6
　　然而战争说来就来！街上每天都有人在嚎叫。国家颁布了命令，所有身体健康的适龄男性都要去招兵处报到。年轻的士兵们被一点一点召集起来，走向国境线和海洋。
　　父亲此时却无比和蔼：“卡妙，这跟你无关。你只要一心在这里弹钢琴就好……再过一两年，你就可以到城堡里给皇家演奏了。”
　　卡妙根本无心弹琴。白天，外面的骚动常常搅得他心神不宁，他只能在稍加平静的午夜，用惺忪的眼睛看着乐谱，坐到钢琴旁勉强练习。他的双眼因为长期的困倦和疲累而发红，看着窗外明亮的景象，他常常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窗户外的米罗却一直不见了踪影……
　　那个很容易笑、很容易哭、爱脸红的少年，在战争一开始就消失了。
　　在每日的祈祷中，卡妙总是默默许愿：“米罗，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7
　　几年之后，战争结束，国家宣布了战争的胜利。当年的孩子，如今都长成了英俊的青年。
　　卡妙在苦闷中度过了战争时代。这天，他满心忧伤地抚摸着自己的钢琴，这承载了诸多美好记忆的物件——明天，他就要动身去面见国王了。
　　他坐下，弹起了《小星星》，过去的万般画面，像一颗星连着一颗星，随着琴声涌进他的脑海。
　　窗外有人鼓掌，他向外一望，看到一头熟悉的卷发出现在窗台下！
　　“弹得不错，比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有进步多了！”窗外的人称赞道，露出一个快活的笑容。
　　卡妙激动地喊：“米罗！”
　　“是我！看，我回来了！”
　　“你快爬上来弹一曲吧！”
　　然而米罗却摇摇头：“别说弹琴了，我连爬上去都变得不太容易……我的左手，被一颗炮弹给……”
　　他苦笑着抬起左臂，展示着小半截轻飘飘的袖管：
　　“我们以后只能三手联弹了……”
　　卡妙愣住了，泪水纷纷地落到窗台上，像一朵朵灰色的花。

　　8
　　自此之后，卡妙也消失了。
　　米罗总爱到那河边去，远远地望着辉煌的城堡，他总是幻想着卡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弹钢琴的样子，他好奇此时卡妙在弹哪首曲子呢？每当此时，他感到自己的断臂就一阵隐隐作痛。
　　“太悲观了！”他对自己说，“你太在意过去了！”
　　他苦闷地行走在大街上，瞥见墙上贴着的钢琴独奏会的海报，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他的钢琴梦，他苍白的钢琴梦……
　　他又绝望地朝那张海报看了一眼，却直直地定着不动了：那独奏者正是卡妙。
　　这时他感到后方有人轻轻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卡妙在他身后微笑。
　　“卡妙！”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得直擦眼泪。
　　“卡妙，你……”米罗语无伦次地问：“你没有在皇宫里吗？”
　　“我婉拒了皇家的职位，为此还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这几年我一直在外地弹琴表演，渐渐赚了点名气，也赚了点钱，于是准备回来办独奏会，没想到就在街上遇到了你！”
　　“可是，你为什么放弃了皇宫里的工作呀……”
　　“因为，你教会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卡妙眨眨眼，“自由。”
　　米罗惊奇地望着他。
　　“而且，”卡妙接着说，“我要让你实现你的梦想……”

　　一年之后，城市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城堡，里面的穹顶上画满了璀璨的星星。每一颗星都是自然的音符，都是孩子的眼睛。
　　米罗走进去，赞叹道：“太美了……”
　　卡妙说：“我要给它取名为星星城堡，在里面，专门给孩子们弹琴。”
　　米罗高兴起来：“这的确是我梦中的充满音乐的城堡！”可马上又消沉下来：“但我的手……”
　　“你曾经说过的，忘记了吗？我们可以三手联弹……”

　　又过了几十年，星星城堡扬名首都，甚至比那河对岸的大城堡都要出名。
　　在和平的年代，来访的游客络绎不绝，因为这片童话一样的小小的空间，曾经承载了两个年轻人的钢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