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坨闲人

2、初来

　　我是一名乞丐，身无分文，衣衫褴褛。战争年代，乞丐多，可是富人们的怜悯心就那么一点，我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住在一个破庙的一堆枯草里。和我一起住在破庙里的还有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他们身强力壮，占据着庙里干燥朝阳的地方，通常也能抢到好一点的吃食，而我，只能吃到残羹剩饭中的残渣就不错了。
　　我抱着干草堆，看着庙中间挺立的大佛。听庙里的老乞丐说，庙里供得上土地神，每年村里人回来拜上一拜，祈求来年有个好收成。现在呢？庙里的大佛依然威严无比，却是满身灰尘，无人理睬，高高站在那里，滑稽可笑。是啊，地都没了，还拜什么土地神。
　　我看看天，估摸了下时间，慢吞吞从我的枯草窝里站了起来。随手拽了几根长得过眼的枯草拿在手里，我走到大佛面前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把枯草插入香炉里面，双手合十，又拜了拜。人心里总得相信点什么。我不奢望大佛带给我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就这么空着。我就一个人，没有记忆，不明未来，心底揣着点什么，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最开始的时候，每次拜佛，都会被打，几个男人围着，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这年头，吃不饱饭，谁都会有怨气，有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傻子冒出来，不打她打谁？后来，一个好心肠的老乞丐偷偷跟我说：“他们啊，就是看不惯你眼里那股子清高劲儿，去道个歉，服个软就都好了。”我听了很诧异，特意跑到离庙不远的一条小溪那里，伸出头，找了找。溪水里映出一张脸，脏兮兮的，雌雄莫辩，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贴在头上。眼睛平静漠然，哪有半点清高气？我蹲在溪边照了又照，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我该洗头了……从此，我变成了一个会洗头洗脸洗衣服的三好乞丐。这下，连老乞丐都不愿再搭理我一句，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久而久之，连庙里最横的乞丐也懒得打我，吃都吃不饱，何必在一傻子身上费劲呢？我拜完佛，转身出了庙门，慢悠悠地往溪边走。灿烂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又温暖又舒服，照得我的心都明亮起来。我张开双臂，开心地想唱歌。从我第一次在那破庙里醒来，已经有大半年了，当然……我不是只有半岁……，只是以前的种种统统不记得。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心情，往日已逝，把握今朝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