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的传说》Alias

28、虚假的誓言

　　几个月后，皇宫里的某个房间，几个侍女在那边叽叽喳喳。
　　“艾莲夫人昨天出尽了风头。”
　　“夫人能够阅读萨福的作品，她接受的教育在贵族世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夫人，您听说了么？首相大人最近召见最多的不是将军和大臣，而是那些宫廷诗人。大人表示，一定要学会最动人的诗歌，来追求夫人您。”
　　侍女站在艾莲夫人身边，兴奋地说着她从宫里听来的那些传闻。
　　艾莲夫人听了，仍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折扇。

　　就在这会儿，又有一个侍卫前来求见，他呈上了一个银盘，里面盛着一封情书。
　　“我渴望您的到来，我满脑子都是您。我没有办法停止想您。”侍女打开了情书，念给整个房间的人听。“首相大人真是深情呢——”
　　“他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不死心。男人哪，一旦得到了你，就不会这么热情了。”艾莲夫人将信纸丢到一边，“命运又一次把我推到了王朝政治之中，”她一边啜饮着杯中灼热的酒精，一边暗自想道，“我本来可以留在鹰堡，至少这样可以保全自己的财产和领土。但是我却生出了这个愚蠢的主意，居然同意和他来到这个王宫里。”
　　她环顾了一番四周，凯斯的确是下足了血本，把她住在宫里的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他为了讨好她，甚至“搜刮”来了各种艺术品和人物雕塑。可是她艾莲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首相大人特别喜欢用“迷人”、 “美丽”这样的字眼，真是——俗不可耐

　　****
　　夜晚，首相府。
　　凯斯不惜花费重金请来了乐队。
　　随着乐曲响起，他走上前去邀请艾莲夫人跳舞。
　　首相大人的这一举动在舞会上造成了轰动。
　　艾莲夫人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她优雅地走了进去，在凯斯的脸颊上印上浅浅一吻。那并不是情人间的热吻，反而像一个礼节性的问候。但是仅仅如此，也让其他贵族开始揣测艾莲夫人的地位。
　　原本作为安德烈伯爵的遗孀的艾莲夫人，一直在社交界受到排挤，尽管夫人本人并不在意。但是作为皇帝陛下真正宠幸的首相大人的这一举动，无疑传递了什么信号——

　　这些愚蠢的大臣们，让他们去议论吧，艾莲夫人心想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呢？说我已经是个罪臣遗孀，却还敢如此大胆地出席宫廷宴会么？还是说我有政治野心，勾搭上了新首相呢？可是这些议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凯斯的注意力还在我身上，我就可以游刃有余。

　　舞会当中，艾莲夫人动人的歌唱让其他那些贵妇人黯然失色。
　　“你唱的曲子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我很愿意永远听下去。只要能够沉浸在你那美妙的嗓音中，我就觉得很满足。”凯斯丝毫不为流言所动，坚持要追求她。“明天你一定要为我再次演唱这首曲子，我等着你。”
　　这时，一阵明亮的号角声从大厅的门口传来。接着侍卫长的声音传来。
　　“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驾到。”
　　所有的贵族看向门口，艾莲夫人也毫无畏惧地看了过去。她不是没有谒见过皇帝皇后，早在她的先夫还是首相之时，她作为贵妇来过几次宫廷。但是那时她并没有刻意给皇帝和皇后留下印象。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成为了站在新首相身旁的女子。

　　艾莲夫人看着皇帝亨利挽着皇后安。她估计皇后身上的礼服一定价值连城，上面全是精细的刺绣和稀有的珠宝。但即使这样沉重的礼服也没有影响到皇后应有的优雅举止。安妮•威尔小姐，不，安妮•哈德斯夫人，确实具有皇后的风范。
　　“凯斯，你回来了。”皇帝一见到自己的新首相，立刻热情地拥抱了他一下。就连皇后也主动把右手伸过去给他亲吻。这样的无上宠幸立刻招来了四周无数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凯斯首相果然深受皇室喜爱。艾莲夫人心想道，看来传言并非夸张。
　　“夫人，听说您又征服了帝国的第一首相，真是魅力非凡。”皇帝看到了凯斯身旁的艾莲夫人，不冷不热地恭维道。
　　皇帝并不喜欢我。艾莲夫人简单地向他行了个屈膝礼，并不打算回应皇帝的恭维或讽刺
　　皇后倒是对着她露出了微笑。也许她并不在意凯斯选择什么样的女子。

　　这时旁边的乐队开始演奏，缓慢的小提琴声中流淌着爱情的诗歌。贵族们纷纷开始跳舞。艾莲夫人任由凯斯挽着她走到舞池中央，努力扮演着合适的角色。他们两人之间一直眉来眼去，旁边的贵族都注意到了这里的眼波流转。
　　一曲舞毕，艾莲夫人走到一旁休息。
　　凯斯接着走到皇帝身旁去邀请皇后安。皇帝很“大度”地同意了。

　　哈罗德伯爵的遗孀莉维雅夫人乘着绚丽的轿子姗姗来迟。她第一时间跑来向艾莲夫人道贺，“如果你能和凯斯首相缔结婚姻，对我们会大有好处。”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有野心。”艾莲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如今凯斯深得皇帝宠幸，每一个想要结识他的朝臣都要费尽心思。”
　　莉维雅夫人露出神秘的笑容，“你以为皇帝真的完全放心新首相么？”她看着正在一旁和皇后跳舞的凯斯。“有流言说，新首相其实对皇后一直有一份强烈的情感，所以他至今未婚。”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都知道皇帝在这个问题上的暴躁脾气。”艾莲夫人压低了声音道，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个可能性。中土的巫师都知道皇帝、皇后和凯斯从前是魔法学院的同学，也知道皇帝和凯斯是要好的表兄弟。他们三人关系非常亲密，但是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安妮•威尔小姐有没有可能爱上另一个人？

　　莉维雅夫人离开艾莲夫人，走到凯斯身边。她装作劝酒，乘机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相信我，艾莲夫人也许在你面前是一位美貌的高冷淑女，但是如果你剥下她的伪装，你会发现，她不过是个内心无比残忍的女巫——”
　　“作为她的闺中蜜友，这种说法未免太不厚道了——”
　　“我也是好意相劝，希望大人你不要被骗了去，走上了安德烈伯爵的老路——”莉维雅夫人话中有话地说道。
　　然而凯斯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艾莲夫人。

　　“艾莲——”他从几位贵夫人香气馥郁的包围圈中挣扎出来，手里居然还稳稳地托住了两杯香槟。“我有话要对你说。不过，让我们先干了这两杯香槟。”说完，他居然先仰头喝完了它。
　　“凯斯，你想说什么？”艾莲夫人接过了香槟，只是啜饮了几口。
　　凯斯突然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绿色瞳孔一直看到她的心里。
　　“怎么了？”她忽然觉得有一些心慌意乱。
　　凯斯终于不惧挑战地单膝跪下，“我要和你举行婚礼，我要让你成为新的首相夫人。让那些流言统统见鬼去吧，答应我吧，我要结婚了！”
　　艾莲夫人愣住了。她原本以为凯斯之前的求婚只是戏言。没想到他居然敢在这里当众提出。

　　周围立刻一片寂静。
　　大臣们偷偷地看着皇帝的神色，首相这样公开向前首相的遗孀求婚，很明显是在向皇帝示威。而真正能够决定这件事的，其实只有皇帝一人。
　　艾莲夫人回过神来，她迟疑地看向皇帝。聪明如她，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愿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态度。
　　“凯斯，我真为你高兴。”说话的却是皇后，“皇帝也是，对不对？”皇后安说着看向自己的夫君。后者皱了皱眉，最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对，难得凯斯能够倾心艾莲夫人，我们应该为他高兴。”
　　皇帝的这句话一出，周围的贵族们纷纷开始鼓掌。
　　艾莲夫人只好顺势点了点头，将凯斯从地上扶起。她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她永远也无法挣脱这王朝政治了。

　　一个月后，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
　　本来皇帝的意思是要为他们大肆操办。但是凯斯表示，他的首相一职公务繁忙，不适合在这件事情上铺张浪费。并且，艾莲夫人是一位富有的夫人，他觉得这桩婚姻为自己带来的利益已经足够多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份誓言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了，说完它，我们就是夫妻了。”凯斯笑吟吟地掀开自己新娘的面纱，循循善诱道。“我以帝国的宰相之名，接受艾莲夫人作为我的妻子，与我成为一体，我发誓爱她，与她终身相守，只要一息尚存，不再寻找他人。”
　　“我以鹰堡的艾莲之名，接受凯斯作为我的丈夫，与我成为一体，我发誓爱他，与他终身相守，只要一息尚存，不再寻找他人。”
　　接着，预示着婚礼的钟声响起，首相开始亲吻自己的新婚妻子。
　　艾莲夫人心想，她用甜美的谎言来迷惑他，而他也装作被迷惑。只是不知道这份虚假的誓言可以维持多久。

　　她不由得回想起她的第一场婚礼。她的新婚丈夫攥紧了她的手臂，“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大人，您这样会让我非常难堪。”
　　“亲爱的夫人，你已经是贵族了。没有人会笑话你——”

　　婚礼完毕，大臣们纷纷上前恭维新郎官，说他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提醒首相大人不要过于冲动，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凯斯兴奋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他忽然嚷道，“真让我不能忍受，这杯酒是兑了水的。”
　　夫人扬了扬眉毛，”大人，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少沾染一些酒精，可以保持头脑的清醒。”
　　“我真的这样说过么？”
　　周围的侍从不约而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