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华裳》童小如

2、诞生的雪夜

　　长安城，初冬的深夜。
　　街道早已是宵禁时期，空空的寂静。然而，在城的最深处，那宏伟的宫墙中，却是灯火通明。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皇上最宠爱的莹妃今天分娩。本该是在两个月前诞生的龙种，竟然到了第十二月才生。皇上找了十几位算命先生，都说这是神的孩子，不敢轻易算命，不然要倒血霉的。
　　真的是神的孩子吗？皇上对这个孩子的关注程度超过了所有的皇子，包括莹妃的长子罹冰。
　　莹妃宫里，所有的人都面露紧张之色。这个孩子，非同寻常啊！皇上的脸色也是苍白，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一天一夜了，也没个影子。
　　“皇上，臣要问皇上一句……”一向是沉着冷静的上官清湟的脸上布满冷汗，犹豫不定。
　　“爱卿有什么话要讲吗？”皇上见上官清湟的神色不对，立刻感到丝丝寒意从后背升起。
　　“臣是想知道，若莹妃娘娘出事，您是要孩子还是要娘娘？”
　　上官清湟的手青筋暴起，满脸是汗水，看来真的是要抉择的时候了。
　　皇上的脸撇向一边，看不到表情，却能清楚感到皇上现在的心情，真的不敢碰。
　　“要莹妃娘娘。”多么干脆利落的回答，就这样讲一个还未出生的生命毁掉了。
　　上官清湟终于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俯身说道：“是。”退回了寝室。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为啊！”一旁沉默多时的占星师突然开口。
　　“为何？”
　　“此子乃是天□□，贵不可言，决不可弃之于腹。此子迟早要出生的。”
　　皇上觉得奇怪，想让占星师说下去，可占星师面露严肃，“天机不可泄漏。”还是那句话，多少算命先生说过，还不是故弄玄虚。他们都没有什么高明招数吗？！
　　“皇上，臣有罪……”是上官清湟。
　　“……？”
　　“臣保不住莹妃娘娘，莹妃娘娘她……她去了。”上官清湟伏地痛哭。
　　“什么？！”皇上瞪大了眼睛。“朕不是说过了要保莹妃吗？怎么，你难道听不见？！”
　　“臣也深感奇怪，可是此子却非生不可，怎么弄都没用。”
　　“废物！你这个废物！朕今天要杀了你，替爱妃报仇！”皇上盛怒，脸气得通红，嘴角在不停地抽搐。
　　“来人哪，把御医上官清湟拖出去斩了！”皇上红着眼吼道。
　　“是。”内侍们不敢怠慢，如果出一丝差错，小命不保。
　　昔日最得宠的御医上官清湟被内侍们像拖垃圾一样拖了出去。室内的温度一下骤降到冰点，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小气不敢喘。生怕倒霉的下一个就是自己。
　　“哇，哇”一声啼哭让可怕的气氛变得有些缓和。那哭声如清晨的阳光，温暖到人的心里，清脆得如风铃，好像在唱着快乐的歌。
　　“什么声音？”皇上低沉着声问一旁的内侍。
　　“是……是公主的啼哭，”内侍的声音几近颤抖。
　　“是那个孩子？”
　　“正是莹妃娘娘刚生下的公主。”
　　“抱来我看看。”
　　“遵旨，”一个小太监快速溜进寝室，把正躺在乳母怀抱里的公主抱了出来
　　好一个绝世佳人，皇上的心里不禁赞叹，比莹妃还要美丽的容颜。就算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她的美丽也盖过了莹妃。这难道真是那些占星师说的神的孩子？她的美丽不像是常人，象牙似的肌肤，花瓣般的双唇，如宝石的眼睛。这早已超过了一个天宫仙子所具备的容颜。她还是一个婴孩吗？
　　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爱怜地抚摸着公主柔嫩的肌肤。对跪倒在地上的众臣及内侍们说：“公主毕竟是朕和莹妃的女儿，朕还是要给她赐名的，众卿来想一个名字。”
　　所有的人都故作斟酌状，谁也不敢出个头。那是，在气头上的皇上看见公主的脸色好一些了，可不代表他不生气了。只要谁说错了一个字，就要和脑袋分家了。
　　见没人吱声，皇上的脸又阴沉了起来，“你们是不是想不出来啊？”
　　“父皇，儿臣有一个名字可以给妹妹。”一个稚嫩的童声从一旁传来。
　　众臣有些吃惊，竟是年仅五岁的雍成王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起什么好名字，真是可笑。
　　“你说吧，”皇上犹豫了一下，让他说了出来。
　　“雪荷。”
　　这是她的名字，她和她一样美丽绝世，是她出来了吗？罹冰有些惆怅。
　　“这个名字很普通，冰儿。”皇上虽然对罹冰的才华有些吃惊，但她毕竟是公主，名字不能随便起的。
　　“可是，她一直叫这个名字啊！”
　　荷池边的她，西王母身边的她，在云中飞舞的她，一直是雪荷——他深爱的师妹。虽然现在成了她的哥哥，可是她仍是他深爱的师妹，他不可以将爱给另一个女人，纵然有相同的面容，也不可以。
　　“一直叫雪荷？”皇上觉得很可笑，“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前世见过妹妹。”罹冰的神情不再像是一个孩子，而是像一个成人，目光里尽是浓浓的情愫，只被她一个人拥有。
　　“好。”皇上竟然同意了。“莹妃娘娘的公主赐名雪荷，赐号媲阳公主。”
　　“是，吾皇万岁，公主千岁。”
　　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晶莹透明的雪花一片片飘落，好像在诉说着一个个故事。
　　“哈哈哈……，”一阵明朗的笑声穿过莹妃宫，打破了沉寂已久的空气。皇上以为，雪荷就是莹妃的化身。
　　唯有罹冰知道，是她回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