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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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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走出院外,四处无人,若这才停下匆匆的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多谢影奴救我出来。”
呼——总算是松一大口气。真是,差点就出事了,看来轩辕浦不打算忍耐了,他还能装多久的无辜呢?
那眼底的情意,哪一次没发现呢,只是每次都故意忽略,可惜他的耐心并不多,是不是该把话说开呢?只是那样的话就无法再看到轩辕浦了——心里有丝黯然。说得再好听,其实也不过是自己舍不得。
“公子,请尽快回去。”
转身讶异的望向影奴,“真的是出事了?”竟然不是专程来为自己解围的,再比对一下影奴过来的速度,担心起来,扯住影奴的衣袖,“谁出事了?”
“池公子中毒了。”影奴躬身回答道,看了看他脸色忙开口安慰着,“公子不必忧心,主上正为他逼毒。”
公子和主上对池弦语的的态度他们一直都有些讶异,但却不会多言妄自猜测,反正他们愿意就行,况且一路行来也大概看出池弦语的为人,谦谦君子,温雅如玉,曾历经过不堪之事也不曾自弃,那气韵度量也当得站在他们身边。因此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来,虽然态度上没任何改变,但言语中,行为中多多少少都少了疏离感,弦语也慢慢发觉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面对彼此时唇角都是含着浅笑而已。
“中毒?怎么回事,他这几日不是好好的么?且又带了御毒珠,不应该中毒的啊?”
“公子莫急,容我细细说来。”看到若的担心影奴不敢有瞒把这几日的事说了个大概。
清涟一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虽然剑在江雨楼许如离身上,但他也不敢托大早早把剑给了少林武当两位前辈代为保管,也拓了鞘上的印子若干分散给大家来分辨宝藏位置。这种做法的确是目下最恰当不过,先重心在寻宝上,再来决定此后归属问题。可惜人都有私心,少个人分宝,分量自然多些,因此暗地里刀光血影依旧重重,而清涟最初拥有者江雨楼也多多少少染了几分血迹,多了几道流言——弦语虽已经情尽却放不下心,毕竟是养大自己的家,因此也在其中帮忙周旋一二,有落月山庄当后盾旁人好歹也给点薄面。只是今日五毒门和许如离大楼主之间的暗斗失利,才会导致无差别的中毒事件。御毒珠一开始就给了大楼主防身所以才误中副车。
听罢一番话,若紧紧皱着眉,没再多言,影奴跟在一旁看不出他心思如何也不敢多话,只能尽快把人带回去。
——
方入竹林,已闻到浓浓的药香,越凌蹲在竹舍外小心看顾着药罐,听到足音立即抬头,眉间担忧散去,“若兮你回来了。”
“弦语没事了吧?”若大大吸口气细细分辨着罐里药的成分,松一口气,也是,有越大哥在旁自然可以解毒,他太过担心了,安心的跟在一旁蹲下。
“叶庄主正逼毒,迟些喝点药就无恙了,毒素虽烈但不至难缠,很快就没事。”侧耳听了听竹舍里的浅浅低吟,吁口气,又加了味药下去,一转身就看到若有些诡异的脸色询问似望着自己,就知道瞒不过他,只好老实交代:“毒里有些春药成分。”
若抽抽嘴角,面泛红晕,气愤低哼一句,“真是卑鄙。”
不过,人没事就算了,只是逼春药啊——应该比逼毒更麻烦吧。光是听声音就足以让人心神皆醉,如果不清楚的人还以为里面在做什么呢?唔,引人无限遐思啊,若有些恶意的想着。转头看看四周,脸色有些不好。
正准备开口时,竹林外一个急促的足音渐近,“弦语没事吧。”许如离疾步走近,看到若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劳许楼主担心,弦语正在逼毒。”早就知道弦语中毒的人居然到得比他还迟,刚才干嘛去了,若的言语带了淡淡的怒气。
逼毒?许如离侧耳一听,脸色一黑,那种声音是在逼毒?
“我的人不劳外人担心,许楼主贵人事多,我就不留你了。”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所想,若冷冷下着逐客令。
“下贱!”本应在怀里的人,本应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自己的声音就这样隔着薄薄的竹门透了出来,那婉转妩媚的低吟,甜美的喘息一切都是自己的,为什么此刻竟然不属于自己,大脑一热,心直直沉入最底层,理智之线啪的一声断掉,无数恶毒的伤害的鄙视的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啪——”一巴掌直接甩到他面上,这才使得那恶毒的语言停下。
许如离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若,如不是有影奴冷剑指着他,早就一掌把若拍下,他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一直来被人吹捧,何曾有人当面掴过耳光。
“我真替弦语不值。”
不值?他什么意思,明明背叛的人是弦语,为什么要用如此冷淡的目光谴责自己。
若背手而立,淡淡开口,“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自然也无法置咀,只是感情之事本就与旁人无关,由始至终弦语都不曾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你要宝藏,他把清涟给你;你要护住江雨楼,他暗地里帮了你多少,因此受了多少伤,遭人多少毒言,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袒护?你可曾为他做过什么?你说的喜欢就是因别人的一句话而对他肆意凌辱还是因某些声音就妄自猜测,狠狠辱骂?这样的喜欢怎么值得他倾心相对,所以我为弦语不值。”
许如离只冒冷汗,耳边只有那句:我为弦语不值!他真有做过很过分的事吗?为什么明明被背叛的人是他,明明真正受到伤害的人是他,这个人却这样说。他到底是谁?落月山庄叶笙寒的娈童?不,不会的,一个低贱的人不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睛,也不会用这样漠然又冷淡的态度看着他。
为什么明明只是隔着一道门,却仿佛隔得那么远呢?
门却在此刻咯吱被打开了,弦语慢慢从屋里走出来,步子略为不稳,手还靠在门框上倚着重量,然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很多,白皙的肌肤上泛着淡淡浅红,静静站着,只看着若,忽地一笑,“公子,多谢你的药。”
刚才影奴拿了一堆东西回来,里头就刚好有一味适合解毒的药丸,因此寒也少费些内力逼毒。
“没事,你能用得着就行,刚驱了毒,可别受风,还是进去躺躺吧。”若走上前扶着弦语的身体,刚才的话他们肯定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弦语心里现在作何想,来日方长还是暂时静养为好。
唉——怎么每次都看到弦语受伤的。
“是。”弦语低低应了声,没有抬头直接往屋内走去,留下一句话,“大师兄,那晚其实我就在屋外,你和三师兄所谈的话我全部都知道。”
许如离如遭电殛,整个人呆呆的定在当地翻着白眼,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或该作什么。
隔着薄薄的竹门,依稀听到弦语平淡的声音,“自师父去后,楼内诸事动荡,我知道你原想护我,我心里十分感激。只是那一掌大可不必,五师兄虽有逐雄之心却万万不会对我动手,因他知道清涟就在我手里,不知道的唯有你与三师兄。你们之间如何比斗本就不关我事,清涟的秘密师父早就告诉过我,只是我无心而已,其实我不过是代长老监管比斗之事。如今你已经是楼主,这监管之责也就罢了。我知你心里有我,只是比不过你心里江雨楼的地位。往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只是往后请你莫再多心,也不敢劳你牵挂,我不再是江雨楼的人。”
以前的事有爱有恨,有悲欢有离别,有生死相隔,有不舍不弃,只是如今他累了,不再愿意与他纠缠下去。
有时,放弃也是一种执着。
若只是看着他,手静静握着他,眼里的温柔丝毫没有更改,一直一直没有放手,直到他安稳睡去。一旁的寒只是闭目运功,似乎没听到外面发生的事,也似乎没在意一切,静静的阳光泻下,金屑粉坠,屋内竟然是温和一片。
——
弦语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慢慢熟悉室内的黑暗后,才发现他身旁躺着一个人——微怔,定神一看竟然是若,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嫣色的唇紧闭,苍白的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银色纱,银粉如花瓣飘零一样浅浅散落着,静寂无声。
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至今他依旧记得初初见面的时候,他明如星辰的琥珀眸子直直盯着自己,那么好奇又那么美丽。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愉快的幸福的悲伤的痛苦的不堪的,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他都知道,知道,却不会多说。他只是说,弦语,我会保护你。那么脆弱的人,竟然想要拼命张开手来保护自己,那一瞬间不能说不动容。似乎那些污秽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知道前与知道后从未有半分改容,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洗清身上的肮脏。
第一次,他知道有人眼里直接的看着自己,不为自己是名动江湖的四君子,不为自己有什么名号能力容貌或别的,只是那样单纯的看着。
希望,他能这样一直看着自己,眼里只有自己。
一直看着,不要移开眼睛……
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靠近,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把唇贴在若的唇上,带着无限的欢喜和怜惜还有尊敬,没有丝毫亵渎之意,只是单纯贴着,就已经万分幸福。
“公子……”
感觉那么近,又那么远,恍惚间,看到了地久天长。
突然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口方向,只一眼,全然愣住。
月光下,溢彩露沾湿,庭竹风影斜,风过林声,静静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们的人是寒,神情依旧淡淡的,双目闪过一丝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