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云出无心

69、第 69 章

　　第十一章

　　雨江楼依山而建，一座古朴素雅的大庄园，错落有致建有点缀的小桥回廊，雅室静楼，庄园的旁边是一湖如镜，烟波渺茫。

　　寒毕竟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虽然少有江湖行，但认识他的人还是颇多，才刚到门口，作为主人的雨江楼楼主许如离已经领着一帮楼内下属同门们站在门口相候。看到来人面露喜色，抢先一步，拱手为礼，“雨江楼楼主许如离恭候叶庄主大驾，此次能邀得叶庄主相助，实乃不胜之喜，这场武林浩劫或许因此而化解。”

　　“许楼主客气，同是江湖人，何必多礼，彼此而已。这次不过是陪朋友而来，你客气了。”寒先等若跳下马车，然后才转身叙礼，冷眸淡淡一扫，暂时把面孔都记下，不过，大概也没什么用处吧，只是那位三师兄张顾映没在场倒有些意外。

　　轻敛嘴角，站过一旁看着众人蓦然变色的脸，“这是我的贴身小厮语语，各位怎么了？”若仰着头好奇的问，手上拉着正是刚刚下车的弦语。“你们认识他么？”——几乎全都色变了啊，仅仅是“叛徒”吗？果然这次的事有些复杂。

　　“似是故人，一时失态尚请见谅。”眼里神色闪过数种，身子略顿，一群人中还是许如离先回过神来致歉。“你不是池弦语吗？叛徒！——”他身后一个比较冲动的弟子忽地吼出声，利剑出鞘，寒光夹着杀气直直袭来——

　　一阵金属交锋声，影奴飞身上前，剑鞘横档不退反进，侧手一翻，以诡异的速度角度从那人手臂上方刺去，一个照面剑鞘就逼在喉咙处。

　　“蓝新退下！”知道影奴并无伤人之意许如离直接斥责有些脚软的弟子，朝寒又是一礼，手心满满是汗，那一招连他也堪堪看到一道光线而已，看来天下第一的称号并非浪的虚名，连手下之人也是如此不凡，“许某教导无方，属下太过狂妄无知，但请叶庄主大人有大量不要降罪，回去后我定当重罚。”

　　“影，退下。”淡淡看着半天姿势维持不动的两人，良久才吩咐，影奴这才收回剑鞘，退回寒的身后不言不语，而此刻所有人也都下了车站在后头看热闹。弦语和雨江楼的事情并非人人清楚，有人看得一头雾水，有人若有所思，只有申宛静静上前叙礼，“许大哥，好久不见了。”

　　“宛儿怎么也来了，一路上可曾受累。”许如离微微愕然，连忙上前。她怎么会这么凑巧和他们一道上路的？难道她就是叶笙寒口中的朋友？而且这人分明就是弦语为何他没有任何反应呢？看着站在若身旁低眸垂首的熟悉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却也清楚，此时并非相认的时候，紧紧握了握拳，放开。

　　目前只能如此了，纵然相逢亦不识。

　　“八个月没见，许大哥风采依旧，宛儿不甚欢喜。”申宛上下打量了会许如离，眸色冷淡，言语温和。

　　许如离一滞，似乎想说句什么，脸色变了变，最后只是略闭眼，温和的道，“既然来了就多休息几天吧，但现在情况许大哥也不好招呼你，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是宛儿任性，许大哥不必多心，你忙你的吧，我自在些岂不更好。竹舍暂时还空着吧，我和以往一样住那里就好了。”申宛淡淡一笑，回头向若轻声道，“云大哥，后山有座竹舍，颇为雅致，不知你可喜欢？”

　　“申姑娘推荐的怎么不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那里住下来吧。”若高兴的点头，拉着弦语，跟在申宛的身后直接往后山去了。似乎对面前所有的一切丝毫没有任何的感觉，寒自然跟上去，只留下看着他们离去脸色青白交错的众人。

　　“楼主，他分明就是——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走掉么？”

　　“……”一片杂吵纷扰声，立得直直的许如离看着远去的翩然身影，眸子闪过一丝不明光芒，抬手止住众人的意见疑惑，“不论缘由，他现在是落月山庄里的人，且是叶笙寒亲自带来，如此就不是我们枉意猜测的了，一切静观后变。”

　　——

　　栖霞山的后山上是一片竹海，虽是初春时节，依旧郁郁葱葱，清香滴翠，弱草扶桑，繁花匝琼，空山幽静自然明朗，林边刚好有座精致的竹舍，这就是申宛邀请他们暂时住宿一阵子的地方。

　　有吃有穿还有得玩，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愉快。因为事先声明是陪朋友过来玩，而且凑巧那位朋友是主人的好友，因此所谓的宝物大会就没有参与的意思。许如离过来邀请了几次，都被寒不冷不淡的推了去，此后也不敢相逼，于是就凉了心思，众人反而更自在了。

　　淡春和风薰暖，初芬花飞草长，若放开把脉的手，含笑接过影奴递来的茶，“很好，总算余毒散尽了。”越凌温和一笑，“我本说无妨，是若兮不放心才自寻麻烦来着，倒是你该是时候喝药了。”看着绕过竹屏风端着药碗进来的剑奴提醒着。

　　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这笑得无比温和，性子善良的朋友竟然一身是伤，甚至体内带剧毒。如果不是看到他常端着药碗，不是无意从袖口看到那断续深浅不一的伤痕，不是自己亲手探脉的话，他恐怕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吧。

　　那温和笑容下到底曾受过了多少伤。

　　如今笑得这么灿烂，而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呢？

　　若吐吐舌，端碗喝尽，日子一长，加上身边名医众多，药汁也就不那么苦口，想不到一时好奇救到的竟是杏林高手，两人几番推敲后，逐渐斟酌定他的药方，只需按此喝上三个月，体内毒素可以完全消去，寒也该安心了吧。

　　其实他自己真的不是太在意，药喝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那毒不过是制着他身体而已，并无大害，反正一堆人护得紧而且以后似乎也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因此虚弱点也没啥问题，只是每每看着寒担忧的样子，实在不舍。

　　“云大哥，越大哥，可都喝完药了？”随着清脆的声音，风姿绰约的妍丽佳人笑吟吟走进，看着桌上白瓷碗底的黑色汁渍，脸上笑意更深，“今日风光明媚，不知可否陪我出去一游呢？”眼眸流转，倩然温婉。

　　若和越凌相视一眼，笑道，“敢不从命。”

　　“咦，怎么不见叶公子的？”看着影奴递上前的披风，好奇问道，这才发现平日里与若形影不离的人不在房内。

　　“有人请了弦语过去，我有些担心让寒跟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微微蹙眉，心里也有些不放心，明知弦语与这里的人的关系，更为担忧他的安全，但也知道自己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唯有请寒在旁照料了。

　　希望他们平安归来吧。

　　风云变幻之际，实在不宜多淌浑水。弦语难得的坚持，只好任由他了。

　　申宛脸色一变，心里也是一阵烦忧，好在寒跟着去，他的能力她是清楚的，他们对弦语的爱护她也清楚，断不会任凭弦语受伤，即使如此，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有些事，旁人无法置咀，有些伤，也无人能遮挡。

　　“……有叶公子相伴，想必不会有事，你们护他得紧，能遇到你们，是弦语的幸运。”抬头就看到若紧紧皱着的眉，想说句什么来抚去若脸上的担忧，勉强说了句，若脸色一变，想回句什么，终也没开口，拉着披风的手有些紧，有些发白。

　　护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弦语了，因为，想要保护他。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想保护他，因为他知道，弦语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在他的身边无比安心，所以才不希望他有事，不希望看到他受伤。

　　而寒想必也是明白这点后才会跟过去的吧。

　　——

　　竹林翠绿，风过簌簌作响，林间石径深，青苔深浅不一，一柄油伞斜风微雨中疾步从林海深处走出，伞下绿衣翠裙，几乎融入其间颜色，细碎的脚步声绕过转弯处，站在石径另一方油伞下是两名男子含笑而立，白色锦服，金色流苏从长长的袖子下摇曳而下，褐色披风掩去大半个身子无言述说着浅浅春寒。宽大袖子后露出一侧蓝色外袍，两人相视，淡雅一笑间，天地失色。

　　“你们也要体谅一下女孩子的步伐，倒走得飞快。”绿衣女子小跑上前，含嗔笑道。

　　“雨后路滑，你小心些，我们又不急，你别跑着过来。”看着疾步跑来的人，若忍不住担心起来，方才起申宛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因此他们才赶着回归，却料不到原是万里晴空的天气竟骤然飘起雨丝，幸好影奴有准备才不致淋着。

　　小跑片刻的申宛脸色竟然还是惨白，没有浮上该有的粉色，让他更为担忧了。

　　“没事，也该是时候吃饭了，我可有些饿了。”勉强忍住胸口泛起的一股恶心感，申宛扬唇浅笑。虽然自己这几日胃口不大好，但适逢多事之秋，实在不该说出来让麻烦别人，雨中竹林空气特别清新，饭菜的醇香遥遥传来，差不多回到小舍了。

　　若不放心的望几眼，叮嘱着，“待会去午睡一下，昨晚是不是又没怎么睡了？”

　　话未完越凌已经懊恼的开口，“都是我的不是，吵到申姑娘睡觉了。”他素喜吹笛，以前晚上常常趁那人不在的时候自娱以撑得活下去的力量，因此也养成习惯，这片竹林清雅幽静很对他心，来此后常常一吹就是半宿，偶尔还到天明——昨夜也是将近天明才去眯了会眼。

　　一时倒忘了现在情况不同以前，会妨碍到别人睡眠的。

　　想到就越发难过，多年夙愿以偿就忘了旁人，实在是太过分，况且如今还害得申姑娘病了。

　　申宛连忙摇头，“越大哥莫要自责，并非你的缘故，笛音很好听，其实还有助睡眠的，只是——”顿了顿，即使有些为难还是打算把话说清楚，否则这眼前两位还不定怎么自责呢，“这几日我都有些不舒服，晚上不仅难入眠有时还会恶心，胸口发闷，头晕，手脚发软，老是懒洋洋。我想大概是春困吧，多些歇着就是了，但看到今日天气不错才想出来游玩，却没想到偏偏又——”

　　若好笑的摇头，伸手探脉，“你既然知道自己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为你开方——”似乎探到不可思议的感觉，突然住口，脸上神情瞬间有些可怕，想说什么，顿了顿，转向越凌，“越大哥，你也来看看。”

　　越凌不解看着申宛的皓腕，若的医术比他不弱，怎么会有如此表情呢？一探，也是一愣，看了看申宛神情古怪，清咳了声，“申姑娘，你可曾——”脸色转红，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看着他们的模样，申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己难道不是春困吗？或者是什么病？但是即使是毒，是病他们两人也不致如此模样啊，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太难受的感觉，突然似想到什么脸色惨白，“请你们直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申姑娘，你这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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