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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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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月明星稀,光彩露华重,粉细的雪屑映着月色莹光悠悠而坠,窗外的雪梅幽然吐芳,雾霭淡淡,给一切添了层薄纱,朦胧起来。
寒披衣凭窗,遥望天边莹莹月色,思绪一下遥遥飞出天际,幽幽薫香传来,更夫打梆的声音于深夜格外清晰。
来了这里后,与若重遇前及之后一直都很难熟睡,常常看着铜镜上似曾相熟的身影而思绪零乱。有些事情虽然无法开口,但是却难以忘怀。人不能一直缅怀追忆那些无法回去的事情,但是心灵上承受力却更为真实。不是刻意去做就能如愿,遗忘、回避都不是他所愿,但是现实却让人唏嘘不已。
幸喜,若还在自己的身旁。或许,失去的前尘旧事也就没有那么后悔,只是,为什么,星耀,你没有过来?明明时空的穿梭并不难啊,不是吗?大千世界,红尘滚滚,他既能和若相逢,那么星耀为何不能呢?还是因为他们是真的缘已尽?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极重存在感,寒回头,剑奴已是递过一杯热茶,想来是见他立于窗口半晌而担心他受寒吧,微微一笑,接过,道谢。
“主人心情不好吗?”
缓缓啜饮几口,讶异问道,“剑为何这样认为呢?”不过是一时夜深缅怀往事,难道自己脸上露出什么无奈神情吗?
连忙低头,主人方才没有注意到吗,自己的脸色是掩饰不了的痛,是自云若兮来了后不曾现出的痛——“主人,那个轩辕蒲不怀好意,属下认为还是阻止他与公子会面为好。”剑奴微蹙眉,略微停顿,没有开口,既然他没有发现就算了,大不了以后多些护着,多些守着。回想起今日那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不由担忧的说道。
寒微楞,抬眸静静望着夜空,半晌才回头道,“不要紧的,他愿来便由他,反正若在此也无事,就由他来帮忙解闷吧,我暂时也没空陪若。”
“可是——”剑奴略为踌躇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吗,想要说什么,寒微摆手,淡然一笑,心知剑奴在担心什么,背手立于一旁,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笑意:
“今日你也随侍在一旁,想必对他们之间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的吧,你认为以若的性格会出什么问题吗?”哼,那人的目的如何他怎会看不清呢,但是,即使是看得清,猜得到,但却更了解若的为人,因此,这样的无谓担心还是免了。
但是,那人终究还是影响了自己了。元月十五称元宵,也称团圆日,午间用膳时他曾含笑道。团圆吗?抬头看着淡淡的月华。
团圆——对他来说,怎样的人相逢才叫团圆呢?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一时的往事涌上心怀,所以才无眠,回头一看是剑奴欲言又止的表情,微楞,摆手,让他退下休息。
万事有得必有失,一啄一饮,前事已定。有舍才有得。
也罢,暂时就这样吧。
现在他只要好好的把手头上的工作尽快做完,才能抽出时间来陪若游玩,唉——其实他也想出门游玩啊。为什么他会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啊,嗯,如果是第二或第三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忙了呢?拧眉,有些坏心的想着。
也许是若所开的方子起了作用,或许是其它另外的原因,那日救起的那人,第二日已经很是神清气爽的躺在床上迎接他们二人的到来。
“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神智清晰,自然也不会如那夜般把若当作是女子,在床榻上微微点头,挣扎着坐起来行了个礼,轻喘息片刻,又道,“在下是池弦语,不知两位尊姓。”
“我是云若兮。”冷哼一声,看来还未从那夜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寒无奈的摇头,一旁的剑奴也含笑看着若略微别扭的俏容,一时好笑但也不便为仍一头雾水中莫名惹来敌意的池弦语解惑,见寒只是斜倚在门边淡淡看着他们并无开口的的兴致,于是代为开口问道:
“池公子可是雨江楼之人,这把清涟可是公子所配之物。”把那日若拣到的剑递过去。
寂静——之后依旧是寂静。
若也觉得他的沉寂似乎太过久了,好奇心涌起,暂且把那夜的不快丢于脑后,走了过来道,“我们猜错了你的来历吗?”说着眼睛不觉瞄了瞄寒,见他仍如平日般淡然的神情,才又注视起面前神色黯然的池弦语。
再次听到提问,池弦语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凝视清涟剑的目光收回,黯然点头,“我的确是雨江楼的人,这把清涟也确是池某所配之物——”略微停了片刻,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嚅嚅半晌后,还是没有开口。
见他这副模样,寒眉一蹙,和剑奴影奴交换了个眼神。由此看来,雨江楼的确是出了问题,而这问题恐怕也跟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池弦语有关了。
还不待两人开口,池弦语已经坐了起来,接过清涟配于腰际,抬手行了个礼,道,“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不敢言谢,但在下有事在身,不便久留,惟有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告辞了。”言罢,挣扎着准备走下床。
看着他吃力的模样,若连忙冲上前接过他欲坠的身子。
“你是病人吔,稍微有点病人的自觉啦,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还不给我乖乖的躺下养病。”眉一扬,若没带好气的斥道,一向都是自己被人当作病人看待,此刻还不拉上同伴?
“你不是不便久留,而是不得不离开。”寒倚在门边淡然开口,冰绿的眸子闪过一丝清亮,深不可测。
若一楞,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寒难道猜到了什么吗?而且他立即注意到,和自己手臂接触的人身子有些微颤,还有紧咬的下唇,他是牛鬼蛇神吗?一付巴不得马上远离的模样,想说什么,却松了手,让他倚在床边。自己只是静静站着看着他——
“公子言重了,我并无此意。”池弦语低下头,为着寒的灵敏洞察力而有些心悸。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养好伤再说吧。”若想了想道,虽然他的年岁轻,身体不错,病也容易好,但毕竟风寒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而且——眸光一黯他身上的麻烦处还比较——若刚说完,池弦语已经抬起头来,“不敢有劳众位,小小伤寒并非什么大病——”
若翻了翻白眼,他都说得如此清楚了,怎么还——伸手往他肩上一拍,“你不必多言,你当我是什么人,要么就罢手,要么彻底了却事情,我若因为担心你会为我们带来麻烦,那时又何必救你呢。你少自作主张,病人就该做病人该做的事情!”
寒的冷眸微闪看着若,如果雨江楼真的出事,而且若眼前之人与那一连串的变故有关,那么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与他扯上任何的关系,免得趟这不明不白的浑水。但是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了要救人,自然就不会把人单单救醒便罢,就他对若的个性了解,不把事情真正解决是不得安心的。
不过,在事情的真相没有得到大白前,或说此人没有令自己有动手相助之处,那自己也不会出手,最多旁观罢了。虽然出些医药救治是无所谓,但此后的事,倒值得计量一番了。
“我——”若不耐的摆手打断他的欲语还休,“不必多说了,反正我叫你留下就得留下,你的事情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但是无论如何,总归是我救你一命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点总没错吧。”
池弦语一呆,下意识点头,未能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不知我这救命之恩你当如何呢?”若突然回头一笑,倚在一旁笑嘻嘻问道。
“公子若有何吩咐,池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若点点头,瞥了一眼不语立于一旁的寒,见他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才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是我救了你一命,那你可就乖乖的留下吧——嗯——”语音故意略微拖延,似笑非笑的看着池弦语一瞬苍白脸色。
“然后就当我的贴身小厮,陪我到处游玩吧。”走过去,笑得怡然自得。
池弦语微怔,似不曾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望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毅然道,“承蒙公子不弃,既然如此吩咐,在下自当从命,以后定然陪伴公子身旁。”
若眸中光彩闪亮,定神看了他片刻,坐在床沿,伸手招来剑奴略微低声吩咐几句,然后转身在池弦语腕上探脉,半天后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了我啊?真是不小心啊——就不怕我骗了你去做什么?”
池弦语定定的看着若,再看了看搭在自己脉上的手,半日抬头,淡然道,“若是要骗,公子就骗吧,反正我也被骗惯了,公子,你可会骗我?”
若愣了愣,无措的望向寒,他本是想试探加调侃一下这人的,不料竟被他如此反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寒眼眸诧异一闪而没,嘴角含笑,缓步踱近,“你若信我们,又何有欺骗之说;你若不信我们,又怎能说被骗。”
池弦语不觉讶异的抬眼望向他,二人目光一触,立即闪过,垂眸,片刻才点头,“多谢公子教导,池某记下了。”寒回头看了看若,轻挑眉,“你不是说为他探脉,如何?”
若点头,开口,“你的身子还很虚,虽然我为你开了药方,不过,若加上针灸效果会更好。”轻叹一声,“风寒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你——”看了看他一瞬间惨白的脸还有微微颤抖的手腕,收回手,默然看了会,微微一笑,“其余的我暂时没法帮你根治,但暂时压制下来倒不是什么问题,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等地步了,此后可只能看你自己怎么对待自己了。”
言罢,剑奴已经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小木箱,打开放到若的身旁,若侧头看了看池弦语闻言黯然的神情,略微摇头,抽出几根银针,看了半天,略微迟疑着,这针怎么比他在书上看到的要长些许的呢?嗯?第一次的人体实验,希望可以成功吧。嘴角闪过一丝异彩——
嘴微呡,神色一敛,指间银光闪现,手快速的扎下——
“啊——”一声闷哼顿时从不大的雅室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