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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七节 血满天香(3) ...

  •   第五日晚,贺之邦再来的时候,任真几乎困倦得睁不开眼睛。

      “任真,我问你。”

      “嗯?”

      “除了身上淤青,你有没有出现胸闷、气短、心悸等症状?”

      任真睁开眼睛,微微看了他一眼,阳奉阴违道,“没有,怎么了?”

      贺之邦疑惑地看了看她,点点头,“如果有,就是心脏负荷过重我们一定要停手的时候,你就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好。”任真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飘雪恢复的如何了?”

      “八成。”

      “请继续。”

      她斩钉截铁、沉着镇定,她毫无犹豫、理智渊渟。她一定要离开不公正的控制、回到自己自由的天空——香飘雪的身边去。

      第六日晚。

      贺之邦将新的一筒血递给香飘雪。香飘雪不说废话,马上喝下,“阿真身体真的没事吗?连续这么多天,她扛不扛的住?”

      “她会有些虚弱的,但目前,似乎熬得住。”

      香飘雪深深吐了口气,背对贺之邦,“阿真性子隐忍,就算真的受了伤,也不会吭声的。你一定要留心。”

      “明天,你的武功就可以完全恢复,晏红玉在门口设了一千人,你潜入长静台的时候务必小心,我会接应你,让你带走她。之后的事,全部交给我。”贺之邦说道。

      “你跟我们一起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后的事,很可能就命没了。”

      贺之邦一撇嘴角,并不作答。

      “听懂没有?一起走。”

      “总需要人断后。”

      “你这个傻瓜,这算什么话,我们一直都是同进退的。我还没帮你找个老婆呢,你急去投什么胎?”香飘雪心中感动,但嘴上不饶他。

      贺之邦眼皮一跳,感激不已,“当真帮我找个老婆?”

      “不然呢?”香飘雪教训一般看着他。

      贺之邦捏了捏下巴,“好商量!”

      香飘雪朝他一笑,满眼都是感恩贺之邦的友谊深厚。结果贺之邦又正色道,“能不能找个跟任真有点像的?我发现我有点喜欢她这种,深沉温柔,又烈在骨子里的女人了。同样是烈,你香飘雪怎么就这么凶呢,我看我还是喜欢任真一些。”一边说着,还一边商讨式的眼神看着香飘雪。

      “贺、之、邦!”香飘雪十指化勾,只想一把抠掉贺之邦的眼珠,“朋友妻,”她咬牙切齿,“不、可、戏!”不能去抓贺之邦的脸,干脆抓了个雪球出来,猛地就往贺之邦身上砸了过去。

      贺之邦那是插开四肢,在雪地里是,跳手跳脚地,一阵狼狈逃窜。

      可是事情还是没有大家希望的那么顺利,事实上,第七日晨,任真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惨叫:“呀呀!!!”惊得难得的几只冬日鸟儿也飞了跑。

      晏红玉心都跳的痛了,立刻朝任真的房里冲了过去。她皱着柳叶眉,“叫什么叫?阿真怎么了?”

      “真儿姑娘,她……”

      晏红玉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踱步进去,绕过屏风一看。躺在床上的人尚在沉睡,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这分明还活着嘛,叫什么?但晏红玉忽地眼前一闪,顿时傻了眼——任真的头发竟然全部变成了银白,一丝乌黑都不带,比窗外的雪地更白上几分。

      晏红玉吓得背上盗汗,连忙一把捞起任真的头发,喃喃两声,“这……这怎么回事?阿真,你……怎么会这样?”晏红玉有些手足无措,可任真却睡得正酣,还挪了挪脑袋,丝毫不顾自己已经少年白头了。

      贺之邦匆匆也赶了过来,一望床上的景象,顿时吓得手心冒汗。完蛋了!香飘雪这下要知道了,一定把自己大卸八块!昨天晚上香飘雪才说,任真喜欢忍,叫自己注意一下。这下好了,气血过虚,头发全白光了。

      贺之邦一拍脑门,深感苦大仇深。

      “怎么会这样!”晏红玉也是厉声质问贺之邦,唉,贺之邦,谁叫你是主治医呢?

      “她情绪一直不稳,本就身体虚弱,所以……”贺之邦能编就编,心中大喊,编不出来啊,我又不是香飘雪。

      “情绪不稳?什么意思?”

      “唉,就是你别刺激她了。”贺之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别缠着人家的老婆了行不行啊?见晏红玉气得脸都成面粉白了,贺之邦挤出一只眼睛偷看一下,马上又板正了脸,严肃得可以开公开讲座了,“她一直身体就不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什么气血虚弱,一夜白发的事,也是伤心引起来的。她被香飘雪抛弃,能不伤心生气吗?”

      “至于这么生气吗?”晏红玉站起身来,那是一阵拍手板。“没有香飘雪,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贺之邦连忙又挤出一条眼缝偷看一下,然后搓了搓脸,“我看是啊,你听说过相思鸟吗?”

      晏红玉满眼杀意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相思鸟要是死了伴,就会吐血而死的。鸳鸯也是一样,这个……任真跟香飘雪感情就是这么深厚,这不是我说的,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晏红玉,你当真喜欢她,你忍心吗?”

      “我……”晏红玉结巴也。

      任真此刻在床上微微侧了侧头,人虽没醒,但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让晏红玉惊得往后连退了三步。贺之邦连忙趁热打铁,“爱是成全。”

      “我不要你这个没恋爱过的人给我意见,你们这些越是没恋爱过的,越是喜欢教育人。但我们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择手段的!”晏红玉冷道。

      贺之邦鼻头碰灰了,心中也很不爽,“拉倒,我才懒得管。”

      “你不能不管,这头发,你怎么的也,也给变回来。”强词夺理。

      “你当我神医啊?”贺之邦纳闷,他的肩膀耸了一下,看起来很不耐烦了,“‘凤血归’也治不好相思病啊。更何况是我?”他伸出一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晏红玉,与其棒打鸳鸯,让你心爱之人生不如死地过着,你何必不去找一个真正愿意让你和他彼此倾心,生死为契的人呢?你现在纯粹是浪费时间,而且也是在酝酿悲剧。”

      晏红玉面色绯红,想了半天想要反驳,也犹豫地没有开口。最后又看了任真一眼,看了看那一床扎眼的白色,她一甩袖,离开了厢房。

      贺之邦朝她的方向望了两眼,这下擦了把汗,坐在任真床头,连忙去翻她的眼皮,看她舌苔,低声咒骂道,“早就撑不住了是不是,非要搞成这样,见了鬼的!”他小心地听起任真的脉来。

      任真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她面色苍白得可怕极了,唇间也是一点血色没有,看起来一个不留神,时刻都会倒下去的感觉。贺之邦端来一碗汤药,“你也真是,那些症状早就有了吧,要现在头发全都白光了,还不肯说。”

      任真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乌青的眼眶显示着她体内贫血的严重,“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强打起精神看着贺之邦。

      贺之邦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看着她喝下那些补血益气的药,撑着大腿,“我不取血了,飘雪恢复了□□成,不差这最后一筒了。你好好休息,别的都别想。就等飘雪来接你,我们就一起走,明白不?”

      “不可以,”任真虚弱得浑身虚汗不止,心悸不停,她伸出一手,道:“我还可以坚持,你继续把血带给飘雪。”不过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一句三喘地,很难让人信服。

      “这一筒再抽出来,就要出人命了。”

      “不会的……”任真有些着急,她想翻身下床阻止贺之邦的脚步,但眼前大片的黑暗,让她一下知觉失掉了一半,脸和四肢都麻痹得没有触感。短暂的昏厥过后,眼前又回神明亮,再清醒的时候,才发觉贺之邦不知何时已经扶住了自己的双臂。任真摇了摇头,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

      “任真,不能再逞强了。你站都站不起来了。”苦口婆心。

      “我没事。”

      “不可以!”贺之邦恼怒地大吼了一声,低头看着任真几乎白成纸的脸,气愤又不忍道,“头发全白就是肾脏衰竭的表现,也就是说,你的内脏已经全部负荷过重了。任真,现在不是你求我,而是我求你了。理智一点,我们可以出去的,听懂了吗?”

      任真微微地喘着气,靠在贺之邦手臂上,终于点了点头。贺之邦把她一把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相信飘雪。眼下,你留得最后的体力,才不会给飘雪拖后腿,如果你等下清醒不了,一步三倒的,飘雪怎么战?你知道了不?”

      “嗯。”任真费力地点头。

      “睡吧,好吗?别担心,都交给我们。”

      “嗯。”她闭上眼睛,也拗不过困顿大神,合了眼睛就再度沉沉昏睡过去。

      贺之邦又找到香飘雪,把事情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香飘雪咬牙切齿地瞪着贺之邦,贺之邦那是一个闪避不及,连忙低头。“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就说了她会这样!简直要气死我。”香飘雪大叫一声,“都是你的烂主意,你得想办法把她医好才行。”

      “头发还真没听说可以还原再黑起来的。”

      香飘雪狠狠一握拳,一拳砸向了石壁,“我真饶不了晏红玉,我饶不了她、饶不了!”

      “什么时候行动?”

      “等洗悲教的人到齐,明晚吧!你等我烟花号弹。”

      “你把人手都调过来了?”

      “探子回信说晏红玉又调遣了一千人过来,我洗悲教上下本也就只有一千来人,如果她再调人,我铁定会输。所以,一定要在她第二批人马来到之前,把阿真带走!”

      “你把全教人都赌进去?”

      “为了阿真,我豁出去了。人一带出来,马上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再也不出来混了,老婆都快混没了。”香飘雪吐了口气,在寒冷的山头上,腾出小片白雾。

      “洗悲教就这样毁于一旦?”

      “本就是为了阿真建立的,当然是用作保护她的。”

      贺之邦扁了嘴角,“哇……你竟还是个情种!”

      香飘雪很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你第一天知道?”颇有当仁不让的味道。

      贺之邦捏捏冻红的鼻头,色眯眯道,“任真果然迷人。”

      “你、找、死!”香飘雪飞起一脚雪团,就朝贺之邦踹了上去。

      “真儿?真儿……”任平生推了推任真,任真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见任平生的大脸,她动了动嘴唇,轻声回,“师傅?”

      “你怎么回事?”

      “嗯?”

      “身体还是不见好?难不成‘凤血归’是假的?头发怎么回事,你要吓死师傅?”

      一下来这么多问题,任真很想逐一解答,但也只是睁了睁眼睛,她迷迷糊糊道:“师傅,真儿好想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合上眼睛,不到片刻就再次昏睡过去。

      “真儿?”任平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捏了捏任真有些发冷的手,“当真这样思念飘雪?怎么会虚弱成这样?按道理‘凤血归’能让死人都在七日内活蹦乱跳才对。”

      “唉……是不是老夫错了……”任平生心痛地将那手放在自己粗糙的掌心,“怎么脾气倔成这个样子,都怪老夫太宠你了,这样任性,为了那个坏女人,自己也不顾了!”

      “香飘雪啊,老夫就只有一个真儿啊,你也太过分了……”任平生沉闷地说,“你把她所有的心思都占掉,她当真是不想活了,连老夫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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