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94、言和

　　白商弦一直琢磨着蔓锦葵在鬼卿殿里说的那番话，似乎理出了些眉目便回九重天向天帝颤报。天帝闻言，陷了沉思之中。

　　“毁灭的力量……也不是没有，记得玄冰地域那里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从盘古太祖开天辟地以来，无人能在那里存活，就连西王母和本尊也无法。你可带着神将把那怪物引去玄冰地域再一举歼灭。”高高在上的天帝威严无比，金光万丈，让人不敢心生不敬，甚至让人不敢抬头去看他。

　　白商弦领下命令，就退了下去。有白衣神女匆匆从南天门寻来，他顿住了脚步。白衣神女道：“上仙，西王母已经回了昆仑，正遣我来找你回去呢。”

　　“我知道了，谢谢仙子带话。”

　　白衣仙子脸上红了红，道了一声不必客气就含羞带笑的离开了。白商弦即刻从南天门回昆仑仙境找西王母。

　　其实西王母找他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肯定是询问关于与妖界之战的事情。不过此次妖界有备而来，再加上仙界本就因与魔界之战而元气大伤，要对付妖界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回到昆仑仙境会遇到前些时日才见过的傅千迟，还有碧霄。他心里又犯起疑来，为什么他们会来仙界？

　　傅千迟他们其实早已跟西王母会面了，现在正打算回魔界，没想到就这样与白商弦撞到一块去。碧霄按捺不住，率先就要跟白商弦开打，傅千迟拦过他：“你先回魔界向小仙鹟复命，本仙还事跟他谈。”

　　“你别拦着我，之前时机情形不对没能动手，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他！”蔓锦葵不计较归她不计较，但这口气他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本仙知道你的心情。但你这样一来，不就是与她作对么？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傅千迟短暂沉默后，才拂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复命了。

　　清清瑶池，桃花翩跹。白商弦与傅千迟对立两面，都不说话。沉默许久，白商弦才开口：“千迟，你是打算回仙界了么？”

　　傅千迟摇摇头，神色一如从前的倨傲轻狂：“不，本仙没有回来的打算。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受小仙鹟所托罢了。”

　　“她……托你做什么事？”

　　“你迟早会知道。商弦，你从见到汐鸾那时起，就知道她不是汐鸾了？”这个问题在傅千迟心里藏着掖着，见到白商弦了，又能有单独谈话的时机，他自然要问。

　　白商弦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刚开始确实没注意到。但是，跟她说话之后就察觉到了。我对她一直很愧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弥补她，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识破吧。”

　　傅千迟咬唇，妖媚的脸有一丝愠怒，“哼，说得倒是轻巧。你为了苍生已经害她变成如今这模样，你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她有本仙在她身边，你也不必挂心了。等妖界之事落幕，本仙便带她离开，寻一处世外桃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商弦从未想到过会与挚友变成情敌关系。以他的思想，再以傅千迟的个性，他到现在还不清楚，为何他会爱上自己爱着的祈霜：“千迟，希望你能告诉我。”

　　“什么事？”

　　“你很克制，保持得很好，我一点也看不出你对祈霜的感情。你到底喜欢祈霜哪里，从何时喜欢上她的？”

　　傅千迟目光投向远方，眼底漫延出往昔的景象，悠远而绵长：“初次与她在瑶池相见就对她念念不忘。不曾想，她那时早已对你芳心暗许。本仙以为自己可以傲视一切，儿女之情也不过镜中花，水中月，转瞬即逝……可最后本仙还是输了。”

　　“……你不曾与我提过。”白商弦垂下眼帘，神色变得阴晦不明，也不知道是在追忆还是在感叹。

　　“自然不曾提过。你向来以大义为重，本仙一度以为儿女私情与你无关，最后你却与祈霜走到一起了。身为挚友，见你那样，又岂能把私心暴露，横刀夺爱？”

　　“千迟……”原来他是这么想的。遥想当时他与祈霜在傅千迟面前情意绵绵，那他该多痛苦？难怪有时见他会愁眉苦脸，或是神色不佳了。他以为他只是脾气又上来，没想到竟是为了祈霜。

　　傅千迟不想再聊以前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在我身边过得很好，那就足够了。本仙不会说你背叛她，到底是她自己犯傻罢了。但今后，你与她便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自己保重吧。还有，汐鸾的事情……本仙很抱歉。”

　　白商弦还没说什么，傅千迟便念了口诀，闪身从他面前离开了。他正想着傅千迟最后的话，有个素衣仙女就一路小跑过来了：“上仙，你回来了怎么还不去见西王母，她正催人找你了。”

　　白商弦回神，淡声道：“我就来。”现下还是先解决焚渡的事情要紧。

　　等素衣仙女带着白商弦面见西王母时，白商弦才得知傅千迟和碧霄来此，是为了言和。西王母说碧霄一人她还不至于同意，但傅千迟身为仙界中人，又护昆仑有功，他来帮着分析，西王母一时拿不定主意，遂让人寻他回来商量。

　　魔界有言和的意愿自然是好事。只要魔界不生事端，从此仙魔两界还是能和平相处，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但魔界现在投诚会不会有些奇怪？

　　西王母当然也这么觉得，但她复述了傅千迟和碧霄的话：“如今仙魔两界都元气大伤，已经无法对彼此造成更大的伤害。但妖界正蠢蠢欲动，连天帝都拿其没有办法。它们要统一六界的邪恶用心昭然若揭，如果不合力，只怕会让妖界这一阴谋得逞。”

　　看来傅千迟那番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他真的打算等这些事情结束后带小仙鹟离开。这么一想，所有事情都理顺了：“那西王母你作何想法？”

　　西王母叹息：“当年就是因为魔尊要复活蚩尤大帝才会被仙神两界盯上，如今魔界要肯不动邪念，言和未尝不可。”

　　白商弦表示与西王母的想法一致：“现在对付妖界要紧，与魔界言和也是形势所趋。既然魔界诚意，仙界也不能如此小气。”

　　“此事还需向天帝说一声，这趟路便麻烦你了，上仙。”
　　“我会传达到的。清言尚有任务在身，就先退下了。”
　　“你退下吧，万事小心。”

　　虽然有了眉目，但不知那力量到底是什么，即使把焚渡引向那里也不知道能否成功毁掉它，他还是先去那里勘察一番比较稳妥。

　　伊素裳送走白商弦没有立刻回到鬼卿殿，而是寻风奇去了。风奇被碧霄下了命令，四下去找蔓锦葵，还不知道她已经回到魔界。伊素裳在洗浴池外的长廊找着他，远远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风奇。”

　　风奇回过头，“素裳，你不是在鬼卿殿待命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公主已经在鬼卿殿了，我想着你还在四处找人，便过来知会你一声。”

　　“是么？那便好。我让他们都回来。”风奇说着，就抬手一个响指招来一个魅，他对魅说了一通话之后，那魅就飘走去告知其它人。

　　他低头看伊素裳时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公主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是回来了，不过我弄不懂她。”

　　“发生什么事了？”

　　伊素裳看了风奇一眼，也不知道怎么说，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才道：“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要是复仇，跟我们说我们也会帮她。但她偏偏要一个人行动，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么？”

　　“……什么意思？”风奇还是听得不大明白。

　　伊素裳才意识到风奇是个木头脑袋，不说清楚他还真不懂：“我是说公主已经恢复记忆，变回了祈霜公主。但……”

　　“公主有公主的打算，你如果有疑问不如亲自问她本人。你是她师姐，她应该会和你说的。”风奇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手停到她的肩膀上方却迟迟没拍下去。

　　伊素裳只顾着想事情，也没注意到他这不尴不尬的姿势：“你说得对，等她安顿好了，我就去问她。”

　　风奇最终还是放下手来，换成了一脸淡淡的笑意——他果然还是不争气，没有像她那般放得开。

　　蔓锦葵坐在房间的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张脸是汐鸾的脸，漂亮大方，气质非凡，一股天仙子的华贵。

　　她抚摸着这张脸，心里却有些复杂。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借用别人外皮活下去的一天，而且还是被自己亲手下了毒的身体。馒头在一边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颇为担心道：“主人，你身上的毒不要紧吗？要是发作了可怎么办？”

　　蔓锦葵目光落到馒头的身上，她抬起指尖轻抚着馒头的肚子，逗得它舒服得仰躺在案台上，呼噜呼噜地呵着气，“我正要说这件事。馒头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有了它，再捣些药就能炼制解毒的药丸了。”

　　“那我们快去找。”馒头扭扭身子，道。

　　“先跟碧霄说一声，不然他又要大动干戈了。”

　　“不知道他们去仙界会不会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现在妖界是六界隐患，他们不傻，没理由会拒绝魔界的主动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