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6、不详的预兆

　　临近天亮的时候伊素裳还睡得正香，沈东陌就在外面一直拍门：“二师姐，快起来，三师姐出事了！”

　　迷糊之际，听到出事那两个字伊素裳猛地睁开眼睛，很快就穿戴好开门：“一个晚上都还没过去，小仙鹟出什么事了？”

　　沈东陌已经有几分清秀的青涩脸庞盛满汗珠，“三师姐她……总之，师尊让你过去帮忙。”

　　看这小子满脸着急通红的模样，出了很大的事么？伊素裳也顾不得再问，急忙跟着他一起去找华凌真人。

　　而此刻的蔓锦葵脸色苍白，全身发青的躺在一间炼丹房里，华凌真人正在给她施诊。白商弦站在一旁候着，见伊素裳和沈东陌过来，才说道：“师尊，我先回去了。”

　　华凌真人微微点头，得到应允的白商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已经习惯白商弦这么冷漠的态度，伊素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师兄你呀，也是该改改你这个性了。”

　　刚踏出房门的白商弦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沈东陌注视着白商弦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思量了一会儿，便去追白商弦。

　　“师尊，师妹怎么全身发青，像是中了毒一般？”走近去观察的伊素裳问道。华凌真人不仅是个普通的有道仙士，还是个专修医术的高人。若只是普通的中毒用不着师尊亲自救治，换了她或是大师兄一样也可以。

　　华凌真人从楠木圆桌上的医箱里拿出一个针袋摊开，说：“他们遇到的女妖是沼泽女魔，女魔的毒不容易解。我已经给小仙鹟输了稳住心脉的灵气，接下来就要引出她体内的毒素。素裳，你仔细听，一会儿你帮小仙鹟褪下衣物全身施针，然后用内力把毒素从针尖引出来。切莫掉以轻心，这些毒素仍是活着的。毒素引出来后，你要立即用火咒烧掉。”

　　怎么听着好像是要她一个人来处理：“师尊，那你……”不会是想要袖手旁观吧？

　　华凌真人叹了口气：“师尊不便施针，这毒素要直接近着肌肤才能逼出来。你若把毒素清除掉，便从炼丹炉里拿那颗九芷丹给小仙鹟服下。”

　　原来如此，只是做这些事情而已，她能应付得来。看她开始动手，华凌真人就神情凝重地出去了。

　　沼泽女魔是什么来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师尊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不管如此，先把小仙鹟救醒了再说。

　　东方已然露出鱼肚白，仿佛是碧空连接起的绸带，连绵不断。太阳爬出半个头，火红的颜色像是绸带中耀眼的中心，把整片灰霾瞬间染成绯红色。

　　走至一片茂盛的青竹林，白商弦才顿下脚步，问跟着身后的人：“师弟，何事？”

　　沈东陌也顿住了脚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儿时跟蔓锦葵虽然玩得好，但他对大师兄的感情却死心塌地蔓锦葵不一样。他很崇拜大师兄，一直都是以大师兄为目标而勤加修炼。

　　大师兄的为人他也很清楚。可是少年心性，他仍对大师兄的作法颇有微词：“大师兄，三师姐怎会中毒，你没有好好保护她么？”

　　白商弦回身看他。一双凤眸微挑，全身透着不可靠近的威严：“自己不会保护自己便是学艺不精，丢了性命又能怪谁？师弟，你也要多加修炼，若想保护他人，首先要自己强大才行。”

　　“大师兄，虽然我敬你爱你，但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说。我们既是同门弟子，那么保护自己人又有何错？三师姐她确实到处惹祸给你和师尊带来不少麻烦，但她从没有害人之心，也并不是故意而为之，你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也不救她么？”

　　“师弟，”面对沈东陌的质问，白商弦语气透出一股不容反驳的恼怒：“修仙之路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同门中人有多少人为达上位而自相残杀？若是你真心要保护三师妹，就应该好好修炼，让自己强大到无人能比。不强大的人，最终的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大师兄你果真是对三师姐有成见么？”

　　“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看来大师兄与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修为比我们高才可以这么说，又怎么会理解我们的想法？”

　　白商弦没有受到一丝动摇，依旧用沉稳的语气道：“那你们便勤加修炼，尽快登到我这个高度罢。”

　　沈东陌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他突然觉得越是长大，越是看不懂大师兄这个人。他不知道还能再跟白商弦说些什么，脸上因羞辱而染上一层红晕，掉头像溃败的逃兵一样逃走了。

　　白商弦目送沈东陌跑走的背影，抬起自己清瘦而修长的双手，发现已经抖得不能自已。他垂下手，勉强自己镇定下去，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身后不远处一棵粗壮的青竹摇曳着身子，伸长了细枝拍到白商弦的肩膀上。等白商弦注意时，那根细枝已经变成了一只手：“你还真是奇怪呢，明明说你也很担心小仙鹟不就好了？”

　　白商弦侧过头看着站在他身后，比他矮了许多的青衣女子，冷声道：“我没有担心。”

　　束发的青衣女子年纪不大，一张白皙的脸上很干净，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她额间有青色的图腾印记，图腾是复杂的花纹。在日光的照耀下，像是游走在额头上的花朵。

　　闻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把手从他肩膀移开捉起他的一缕长发说：“没有担心还把手抖成这样？虽然知道你不善于表达自己，可这样也太过分了。难道小东陌会怪你，换作是我我也这么想。”

　　“青竹精，你是想重新变成一颗竹子么？”

　　女子不满的嘟哝道：“都说了我叫千竹，可是有千年修为的妖精。你敢威胁我？对了，我刚才偷听到老头子跟你说的话，你真的遇到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沼泽女魔？”

　　“既然都听到了，还要明知故问么？是又如何？”白商弦感受到来自双手无力的颤抖，怎么还停不下来？明明小仙鹟已经送回来救治，师尊也说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千竹嘁了一声，在他身边绕着打量了几圈，自顾自说道：“那女魔擅长变身和催眠，没想到小商弦你居然能没有受一点伤就除掉她，真是值得赞赏。”

　　说到重点，白商弦清俊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去：“你曾经说过那女魔是魔界的人，魔界不应该在百年前就被仙界夷平了吗？”

　　千竹足尖一跃，轻轻松松地坐在竹枝上，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说：“魔界怎么可能真的被夷平？有人的地方自然会衍生出魔障。魔障有了，魔就会诞生。经过百年的洗礼，魔界要完全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女魔出现不就是一个兆头么？”

　　“你活了千年之久，只知道这些？”

　　千竹被白商弦质疑的态度弄得很气愤：“当年六界各自相安无事，也不知道仙界怎么会想除去魔界。我们既然不相关，他们战斗的始末我们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你想，妖是什么身份，仙界没有连妖界也要除去我们就该庆幸了。”

　　“魔是恶，要除掉不应该么？”

　　千竹对这个全身都散发出大义凛然气息的男人无可奈何：“你们修仙的人就是这么死脑筋，所以我才讨厌仙界，不想成仙。谁说魔是恶，妖也是恶？只要没有害人之心，魔算什么，妖又算什么？你好好琢磨吧，傻小子。”她说完，从竹树跳下，变回了那棵粗壮的竹树。

　　魔算什么，妖又算什么？白商弦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他目前最担心的是蔓锦葵和千竹所说的魔界要重生的事情。

　　白商弦头也不回地往竹舍走去，变回竹树的千竹喃了一句：“魔界要重生，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华凌真人慢悠悠走到后院一角，看着面前用篱笆圈起四方形的佛肚竹叶子已经掉落，竟然开了一丛丛如稻穗般的竹花。他面色微变，“竹树开花，凶光之兆也。”掐指一算，他脸色更加难看：“看来破军星已经出现了，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应对。”

　　伊素裳念了火咒，那股蹿动的毒素一下就被烧起来，顷刻间化为乌有。她拔出银针收好，为蔓锦葵穿上衣物，从炼丹炉里拿出九芷丹喂蔓锦葵吃下。看着她脸色变红润，才说道：“你这小丫头，师尊真是要宠坏你了，连用了百种珍稀草药提炼的九芷丹都喂到你身上来，真教人妒忌。”

　　罢了罢了，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师尊宠她。为她盖实了被子，伊素裳就去跟华凌真人邀功。这次总算有理由让师尊松口，准她下山云游了。

　　蔓锦葵醒来的时候，鼻子闻到了熟悉的药草香气。她揉揉鼻子坐起身说：“师尊，你练有聪明药么？给徒儿一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