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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痴者皆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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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鹊的一席话让蔓锦葵诧异不已。末了她只是悲凉地笑了笑,道:“我们的师姐妹情谊比不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雾鹫师兄,是么?”
蓝鹊皱眉:“雾鹫师兄与我们并肩作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但是这十年来你却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锦葵。若说不受信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蓝鹊你还是原来那样,心直口快。十年时间能改变一个人许多地方,唯有本性不会轻易改变。唉,罢了,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勉强去让你们接受我。”
蓝鹊哼了一声:“你放心,我们要不是看在白师兄的面子上,谁也不会接受你。”
她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蔓锦葵摇头笑了笑,对馒头说道:“看,仙界的人就是这么小气。”
馒头深以为然地点头,半晌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难道主人你已经……”
蔓锦葵朝它比起食指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好了,你该去办你的事情了。”
馒头忙不迭点头,蔓锦葵不让说的话,它当然不敢乱说。它就说,跟在魔界公主的身边就是好。蔓锦葵把储物袋交给它后,它就启程离开圣心门回苍蓬山。
馒头走后不久,蔓锦葵走到圆桌旁边端起那碗药,却没有喝。碧霄那一掌确实是重创,可是这些药,吃了又能如何?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她见外面风雪夹杂,白雪反射出来的光线迷离,忍不住披上斗篷走了出去。
她喜欢下雪,喜欢这种反常的天气。明明都是桃月依始了,却还是时常下雪,这一定就是六界失衡所导致的后果之一。
白商弦步入房间就见雾鹫一个人盘膝坐在棋盘边,一个人摆弄着棋子。
听得脚步声,他邀白商弦一起下棋:“大师兄,来一局如何?”
白商弦闻言也不答话,撩起衣服就坐到雾鹫的对面。雾鹫把黑子递到白商弦的边上:“你先请。”
白商弦首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二师弟……我该称呼你为二师弟么?”
“大师兄似乎怀疑我的身份?”雾鹫跟着在黑子的旁边落下白子。
“十年还能不变的样貌,若说不怀疑岂非奇怪?”
“我也觉得该是时候告诉你了。”雾鹫见白商弦垂眸思索,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来。
“你说,我洗耳恭听。”白商弦抬手,又在边角落下一子。
“师尊原本是天神太上道君,为了清言上仙而脱去神格,经百世轮回监管清言上仙。而我则是他座下的弟子,仙号镜逸。你可知当年师尊为何要你如此保护小仙鹟么?”
白商弦正要落下去黑子定在棋盘上,声音却毫无起伏:“不知。”
“小仙鹟绝对不能交给魔界,我才会急切把她带到玄冰地域去。在那里的话,魔界是找不到她的,她也会很安全。”
“那为何你不对我们说明,偏要一意孤行?”
雾鹫抬眸望向他,苦笑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你和师弟会完全相信我的话么?而且时间有限,让碧霄他们追来一切都晚了。”
“小仙鹟真的是魔界中人?”
雾鹫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谁知道呢?人可以为魔,仙可以为魔,那么魔又会不会为人为仙?”
白商弦没再问他任何问题了。两人渐渐埋头进行对弈。良久,雾鹫才又道:“不知道你在东海那里过得如何?”
“承汐鸾仙子的关照,还不错。”
“是么?她……还好吗?”雾鹫淡淡地笑了笑,神色却寂寥。
白商弦没有察觉到雾鹫的神色,依旧是那样淡然自若的语气:“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大概心中有事,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你何不亲自去探视一番?”
“只是没机会罢了。”
夜色很浓,降雪也小了,蔓锦葵步到云台长廊就远远看见两道身影在另一头说话。
是蓉菁和筵庆。
筵庆为蓉菁披上裘衣,心疼道:“师妹,这天越来越冷,别站在这里了,回屋歇息吧。”
蓉菁摇摇头,一脸心事重重:“师兄,你说,白师兄在想着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筵庆陡然有些恼怒。自从白商弦回来后,蓉菁满脑子都是白师兄,明明他才是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的人:“师妹,我……”
“师兄,因为我很依赖你,我才会对你说这些事情。我其实一直很嫉妒素裳师姐,就连她背叛了师门,我对她的憎恨也夹杂了私欲。这样的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筵庆见她有自暴自弃的想法,连忙按下自己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怎么会?她有什么好嫉妒的?你是你,她是她,而且她如今还是个门中叛徒,你大可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可是白师兄他却把她放在心里。不知道白师兄今日见过她之后,会作何感想?师兄,我是不是很坏,明明不想让白师兄难过,却还是想让他看看自己在乎的人变成什么样子了。”蓉菁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
筵庆越加心疼,伸手拥过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师妹,为何你要这样执着?明明你的身边还有……”
筵庆的“我”字还没说出口,蓉菁就打断了他的话,一抹眼泪就道:“师兄,谢谢你能让我这么任性的说话。蓝鹊去给锦葵送药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担心她有什么闪失,先去找她了。你早些休息。”
筵庆目送匆匆离开的蓉菁,心里又是悲又是痛。
蔓锦葵走到他的不远处,喊了一声:“筵庆师兄。”
听到有人喊他,筵庆回过头便见蔓锦葵站在积雪覆盖了檐面的长廊里,雪亮的白光折射到她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娇俏美艳。
他下意识警惕起来:“何事?”
蔓锦葵越过长廊,缓步走到筵庆的身边。筵庆本来想与她保持距离,无奈脚下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筵庆师兄觉得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避讳我?”
“从前倒觉得你是个愚笨的姑娘。可如今,谁知道?而且雾鹫师兄说你是魔界公主,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现在仙魔两界还在水深火热的大战之中,你说是不是?”
蔓锦葵也不生气,无可奈何地笑道:“筵庆师兄,你说得对。不过有些事,想瞒也是瞒不了。蓉菁一直心系大师兄,你是没有机会了。”
被蔓锦葵一语中的,筵庆的脸陡然变得难堪:“你刚才看到了?”
“是,我看到了。筵庆师兄,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师弟,不如我帮你一把,如何?”
筵庆微微皱眉,不是很信任她:“锦葵师妹,你……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了。”
“筵庆师兄,你觉得会有人在最亲密的人死后还能没心没肺地笑着吗?”蔓锦葵向他笑道,那笑容掺杂了太多的无奈和衰愁,让筵庆心头不禁一震。
“我帮你,只是想弥补自己对师弟的亏欠罢了。你接不接受,可以慢慢考虑。”蔓锦葵说完便留下他一人,先行离开了。
筵庆心里怀疑蔓锦葵,但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既然给了时间他考虑,那他便先考虑考虑吧,不一定要靠蔓锦葵,只要白商弦离开圣心门……
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仙魔大战还未结束,白商弦是不可或缺的战力。从以前就这样,白商弦都是大家关注的重点,受到大家的爱戴,只有他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枉他还被称为华烨道君座下的大弟子。
蓉菁左寻右寻没找着蓝鹊,却撞见雾鹫和白商弦在下棋,思量了一下才走进房间打招呼:“白师兄,雾鹫师兄,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去歇息么?”
两个人把棋盘差不多下满了,却仍未分出胜负来,听到蓉菁的声音一起抬头看她。
雾鹫道:“已经这么晚了吗?大师兄,关于小师弟的事情,请节哀。他死后变异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调查一下。”
白商弦放下手中的棋子,道:“一场平局之中也能暗藏无数杀机……那我先谢过二师弟了。蓉菁,这么晚了,你也该早些歇息。”
蓉菁咬咬牙,才道:“白师兄,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雾鹫与白商弦对视一眼,雾鹫很识大体地道:“那我就先回房间了,你们慢聊。”
两人目送雾鹫离开,白商弦就开始着手收拾棋子:“有话就说吧。”
蓉菁暗自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大师兄已经见过素裳师姐,总该相信我所言非虚了。”
白商弦颔首,声音不紧不慢:“确实如此。”
“那你还……在乎她么?”蓉菁又怯怯问道。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还是我的二师妹,这点不曾改变。不过你放心,如果与她不得不战,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蓉菁摇摇头,她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现在她还在犹豫什么?以前她胆子小,说过一次的话,不敢再说第二次;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一咬银牙,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道:“白师兄,我想与你双修提高修为,你能答应我吗?”
白商弦收拾好棋子,正要从塌上下来就听到蓉菁的话语,身形一下就顿住了。
片刻之后他站直身体,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得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对她说的那些话真正的又是什么反应:“抱歉,蓉菁,我做不到。”
蓉菁又被拒绝了一次,略带哭腔问:“为什么?白师兄你讨厌我吗?”
白商弦很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不是讨厌你,只是我答应和三师妹一起双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