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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壹日 ...

  •   我一定忘记了什么。

      一个男人,或者我们可以更客观的说他是一个男孩,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色袍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灿烂的时节,耀眼的阳光穿透层层树叶留下不规则的斑痕,沾满露水的麦田里荡漾着泥土的气息,白色的小野花从杂草丛中颤巍巍的探出头来。

      我一定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男孩这样想着。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整整一个夜晚,没有食物和水,除了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和藏在袖子里的一根古怪的木棍,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他试图找到田地的主人,或者几间农舍,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不过很不幸的是,无论哪一点他都失败了。他的记忆如同他瘪瘪的衣袋一样空空如也。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噢,他想他知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知道他要找到这个人。尽管他并不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忘记了),他知道他一定要去找到这个人。或许这个人能告诉他他是谁。男孩因为这个想法心情稍微愉悦起来。

      土路渐渐的变宽,不时的,他能听见几声山羊的叫声。随着路的偏移,他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村舍隐藏在树林之中,几缕奇怪的翠绿烟雾从细细的烟囱里冒了出来。

      一种强烈的即视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使他有些头晕目眩。他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这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无意中摸到了额头上闪电形的伤疤(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他决定去好好看看这间古怪的农舍。

      随着他的靠近,一些更加古怪的事物出现在他的面前。低矮的树篱旁长着几株成熟的飞艇李(他发誓这个词是突然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一只褐色的猫头鹰站在一叠坩锅里咕咕的鸣叫着,沉重的木门上系满了五颜六色的缎带蝴蝶结。唯一正常的大概就是屋子中飘出来的一股甜丝丝的覆盆子酱的香气,这使他的胃想起了它的职责。梅林(又一个奇怪的词)知道他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请问这里有人吗?”他鼓气勇气喊了一声。他的胃迫切的需要补充能量。

      半晌,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他的面前。那人有着长长的红褐色头发,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可笑的半月形眼镜,一双锐利的湛蓝色眼睛穿透镜片审视的看着他,金红色长袍上挂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银色饰品。

      一种复杂的苦涩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眼睛莫名有些湿润。他近乎贪婪的盯着这个红褐色头发的男孩,欣喜、悔恨、愤怒、遗憾、自责……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第一次这样猛烈的意识到他忘记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

      “请问你是谁?”红褐发男孩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这使他的脸颊微微发热。“抱歉……”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鼻音,“我……我是来……呃……”突然的提问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嗯……你认识阿不思邓布利多吗?”

      红褐发男孩微微愣了一下。“我就是。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这使他十分无措。他的手无意识的比划了几下。“嗯……这不太好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蠢得像一只手舞足蹈的狒狒。

      他望向对方明亮的蓝眼睛,那里闪烁着陌生而熟悉的温柔光彩。“请你进来吧。或许我们可以在说话的同时尝尝我的覆盆子派。”

      ———————————————————

      尽管两个人素昧平生,男孩却能笃定这位邓布利多先生会帮助自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亲爱的阿不思,你确定你要推迟我们的研究,仅仅是为了去帮助一个不知根底的、莫名其妙的巫师找回记忆?”一个金发男孩傲慢地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坐在扶手椅上的阿不思,英挺的眉微微皱起,显示出主人的不快,“我们是被选中的人。上天赋予了我们超出常人的智慧与才能,而你却打算浪费它,转行当一个可怜的治疗师?”

      阿不思随意地交换了一下交叉的双腿,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的同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做。”他习惯性将双手合十,下巴轻轻抵在指尖上,“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盖勒特。”

      “你真是疯了,阿不思。”盖勒特愤怒地说。他走出大门,将门板狠狠地摔回门框,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门板被反弹至敞开的状态,灿烂的金发在人的视线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一直都是。”阿不思平静地说,无视面前所发生的一切,“而你比我更疯狂。”他最后补充道,湛蓝色的眼睛变的让人琢磨不透。

      坐在墙角充当背景板的黑发男孩嚅嚅地说:“对不起,先生。我并不想让你和你的朋友……”

      “叫我阿不思就好。”阿不思温和地打断了男孩要说的话,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不用担心,他早上一向脾气不好。等他气消了,他会回来的。”

      不知为什么,男孩隐隐觉得叫对方阿不思有些违和,似乎他应该更加……尊敬?他不太确定,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抱歉,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一个词‘巫师’。‘巫师’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阿不思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根细细的木棍,和他的那根略微有些区别。

      “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向你解释这个的。”阿不思说,“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身上也有一根木棍。可以给我看看吗?当然,这其实是个失礼的要求,你可以选择拒绝。”

      男孩知道对方值得信任,或者说他对阿不思一直是无条件信任。“我一直都想知道那是什么。”他取出自己的那根木棍,递到阿不思手中。

      阿不思眯起眼睛察看,这使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十一英寸,冬青木,凤凰尾羽……嗯,是奥利凡德的工艺。”

      “什么?”男孩完全没有听懂,觉得更加疑惑了。难道阿不思(他最终选择了这个称呼)真的像他的朋友所说的那样有些……疯疯癫癫?

      “对不起,我一遇到研究就会这样。”阿不思隐晦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我的朋友,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你是一个巫师。”

      “巫师?!”男孩猛地跳了起来。在他说更多的话质疑阿不思之前,他脑子里的某部分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同样发生过,这使他沉默下来。如果他是巫师的话,他身上的一部分疑团迎刃而解。“那根木棍是魔杖?”

      “是的。制造者应该是奥利凡德,他记得每一个购买魔杖的人。我想我们能从他那里知道你的信息。”

      ————————————————

      因为阿不思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照顾,不能随便留他们在家,于是阿不思立即给奥利凡德写了一封信。

      目送着猫头鹰远去的身影,男孩不安的心稍微减轻了一点(他对猫头鹰送信这件事接受良好)。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情观察整个房间:

      客厅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手制羊绒地毯,墙被刷成温馨的暖黄色,几把粗糙的原色木椅围着一张小桌,旁边是一个未点燃的小壁炉,壁炉上方放了一个木质相框,玻璃被擦的发亮,黑白的照片微微发黄。

      “那是我妹妹出生没多久时拍的照片,是我家唯一的全家福。”男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抬眼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阿不思,脸变的有些发热。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无意中侵犯了别人家的隐私。

      他从阿不思口中得知了邓布利多一家的情况:父亲早逝,母亲刚刚去世,十八岁的阿不思是一家之主,弟弟阿不福思还没有毕业,妹妹阿利安娜身体不好,在家休养。

      他在心里暗暗为这位新朋友叹息。命运对这一家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大致参观了一下邓布利多家的小屋,他在后花园见到了正在喂山羊的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阿不福思和他的哥哥长得很像,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热情的欢迎让他心生好感。阿利安娜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阿不福思身后甜甜的向他笑了笑。

      阿不思那位易怒的朋友在下午再次拜访了小屋。他还是那副傲慢的神色,不过明显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对男孩的存在表示出了不屑一顾。这让男孩有些反感,而阿不福思的眼中则是满满的厌恶。

      “我讨厌那个格林德沃。每次他一来,我哥哥就把我和安娜忘在脑后!”在阿不思和盖勒特走进房间不知讨论什么后,阿不福思一把扯过男孩,絮絮叨叨地抱怨他的哥哥,“不过你和他不一样,我比较喜欢你,在霍格沃茨你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他一边抱怨,一边在后花园中采摘成熟的蓝莓。男孩跟在他的身后,学着他的模样把摘下来的蓝莓放进阿利安娜的篮子里,小心翼翼地避开灌木中隐藏的某种藤蔓植物的刺。

      在手指被扎了三根刺后,男孩和两兄妹带着满满一篮子蓝莓回到了小屋。他走进大门,同时试图拔出手上坚硬的刺,却疼的呲牙裂嘴。

      “我有话问你。”

      他惊讶的发现是那个格林德沃叫住了他,那双原本睥睨一切的眼睛里充满了被压制住的狂热神采。阿不思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封信,神情严肃。有一个瞬间,他觉得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可以看穿他的一切。

      阿不思的表情很快缓和成平日的温和,但是眼神依然锐利。他说:“奥利凡德给我回信了。凤凰本身是很少见的魔法生物,所以用凤凰尾羽做成的魔杖在历史上也不多见,至于和冬青木的组合就更稀少了。奥利凡德确定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组合。而他的祖先也没有做过符合‘十一英寸、冬青木、凤凰尾羽’三个要求的魔杖。”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男孩的眼神更具探寻意味。“但是,经过我和盖勒特的检查,你的魔杖却的确是奥利凡德独有的工艺。”

      男孩的心情随着阿不思的话上下起伏。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向前垮了一步,大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根魔杖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静是一种美德!”格林德沃冷冷地说,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危险的神情。

      男孩并没有被这个眼神吓住,但是他明白他需要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缓自己的心情,却听见耳边炸雷一般的话。

      “你是个时间旅行者。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即使男孩已经失忆,他也能明白时间旅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不像在灌木丛里找蓝莓这样容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绞尽脑汁后只想出这样一句话。

      阿不思说:“我和盖勒特最近刚刚找到了一只凤凰蛋,还没有孵化出来。而你的魔杖里的尾羽却和它有联系。那根尾羽是出自它的。”

      男孩觉得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一切思考都停滞了。他需要消化一下这么多的信息。

      他混混沌沌地度过了整个晚上,直到他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的出路。疲倦的他最终随着午夜的钟声渐渐睡去。

      梦中,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哈利·波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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