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奔》金钓子

2、活着

　　密林入口，三十名队员身穿迷彩服，整齐地排成三排。监察背着双手慢慢踱着步子，从左到右审视着，当他走到一个人面前时那个人便会立正致意，最后他走回队列正前方，用他那猎鹰般的双眼扫视一遍全体队员，大声宣布道，“今天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活着回来！”
　　“明白！”回答的声音无比坚定，监察微微点点头，转身上车离开了。我拿眼角瞟着他的背影，心里默想着：不，你错了！我今天的任务是——活着，离开！

　　教官开始给大家发背囊，每个人都有一个，里面装了一升水，两块压缩面包，一把匕首，定位仪，手电，打火机，以及万不得已才可以使用的求救信号弹。我站在最后一排，所以当站在我斜前方的城拿到他的背囊并打开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左手提着行囊，右手伸进去像在翻找检查着物品，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随着手移动，而是盯着行囊内的某一角，我推测那里面一定有一样特殊的物品。紧接着，另一边的艾佳也有了同样的疑惑。而我拿到自己的行囊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打开定位仪，核对方位！”教官开始下令，三十个人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示自己方位的光标在定位仪的屏幕左下角不断跳跃着。机械地输入令人厌恶的编号，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把自己称作１８３１７。
　　“你们的任务是向东穿越前面的森林，当你们接近目的地，定位仪便会报警提示。如果日落之前你们不能抵达目的地，定位仪将会自动爆炸，之后你们只能靠自己的直觉辨别方位。并且，明日下午四时，这里，”教官说着指指前方的森林，“包括还没有走出来的人，将会全部化为灰烬！所以，你们有三种选择，一，日落之前抵达，通过测试，二，明日下午四时之前抵达，测试不及格，三，在这里送命！”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投降，放出信号弹在原地等待救援。不过这样，你们将要接受应有的惩罚，”说到这里教官的面部表情突然诡异起来，“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现在给你们半分钟，两人一组，自由组合。”教官话音一落，艾佳和城同时扭头看向我。两个有异样的人同时来找我，这不可能是巧合，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艾佳走过来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搭档吧？”我点头，她便站到了我左边。是的，我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如果必须要在艾佳和城中间选择一个做搭档，我肯定选择前者，因为我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不远处的小萌朝我做了个手势，那个手势的含义只有我们两个明白，我伸出手回应她，这时城也走过来站到我右边，我感觉到艾佳看了我一眼。
　　城的样子十分理所当然，“还是我们一组吧。没有人知道这个林子究竟有多深，以她的体质很快就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不想因为她影响成绩吧？”
　　“负担？”我厌恶地反问道。明明都是些没有自由的人，凭什么自以为比别人高一等？想到城平日用测试成绩的好坏区别对待队员的模样，我感到一阵恶心，“如果你在途中受伤一样会成为我的负担！”
　　“她也许走不出这里，你想陪她？”城的口气充满蔑视。
　　“那倒未必！”我回击。我不知道如果艾佳死在这里，他又可以得到什么？想到这里我说道，“谁如果跟你搭档可得小心一点，因为你肯定会在途中抛下成为负担的同伴。”
　　城不说话，只是继续站在原地。只一刻，教官指向我们厉声呵斥道，“你们三个做什么？”
　　“对不起，教官！”三个人异口同声，但是城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他这么坚持一定有原因，正如艾佳一样，都是因为他们行囊里的某样东西，我不知道这个原因是否会对我不利，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僵持中一名叫畅翔的队员走过来站到了城的旁边，大家都没有开口，不过按照目前的队列畅翔便跟城成了搭档。原本我对有人加入并没有什么疑问，其余的27个人本就会多出来一个，可是畅翔走过来的时候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一个问题——看来我要对付的是三个人。
　　教官一声令下，队伍出发。

　　密林中参天古木盘亘交错，陈年积攒的落叶铺满四处，阳光只能透过繁茂的枝叶投射些许光影。视野狭窄，光照不足，确定方位只能依靠定位仪。同一小组的队员将彼此的定位仪进行设置后，一台不再显示坐标成为探测仪，另外一台则可以显示双方的坐标，然后两人前后相隔一段距离前进，体能较好的队员拿探测仪在前方探路，另一人在后面根据两人的坐标变化来计算前进方向是否偏离。我们只知道向东，在靠近目标前定位仪不会感应到目的地所在，所以随着岔路的不断出现，原本邻近的十五个小组对方位的判断有了不同，大家开始慢慢分散。
　　我与艾佳一前一后走着，我在前方探路，她在后面纠正方向，我尽量保持一定速度又不至于跟她拉开距离太远。我手里的定位仪已经做探测用，因此无法得知两人的坐标，只能听她的指挥前进。从定位仪上的时钟和里程可以看出我们的行进速度仅每小时三公里，我想她应该是在故意拖延。她的行囊里到底装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每当有其他小组离开我的视野范围，我便暗自记下他们消失的地点。城跟畅翔一直在我们附近，城想跟着我们的意图非常明显，他根本就没有使用定位仪，而畅翔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当最后一个小组离开后，艾佳要求休息，我们便各自找了个空地坐下。
　　我拿出水和食物补充能量，不时四处查看着。我们所处的地势开始升高，树木不再密集，并且与地面呈现出明显夹角，其余十三个小组都是从我们右方消失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偏北了。
　　艾佳指指附近的一个隐蔽处便离开了，这时原本在不远处坐着的畅翔走上前来说道，“出发前我在林子外面观察过，只有靠北的方向地势有升高，我们在偏离目标。”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微挑的两道浓眉下是琥珀色的狭长眼睛，鼻梁笔挺。虽然大家从小一起在基地长大，但是我记忆中在此之前的二十年间我们似乎只交谈过一次，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他似乎很英俊。
　　“那你可以按正确的方位行进，没有人逼迫你必须跟着我们走。”我答道。
　　“其实你知道方向错了。”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诡计，我突然感到一阵压力，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教官欣赏他的缘故，不过我还是说道，“原来所谓最优秀的学员也不过如此。”
　　“怎么？”他不出所料地疑惑起来。
　　“难道教官没有教过你在野外必须信任自己的搭档吗？”
　　“你这是盲从。”
　　“那你明知道错了，还不是跟来了？这又算什么？”
　　“我想看看城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他似乎很坦白。
　　听他说到城，我突然发现一直跟在附近的城这会不见了踪影！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夹杂着扑打的声音，是艾佳！我跳起身就往声音所在地奔去，刚跑几步又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艾佳！”我大喊着加快了脚步。
　　还好！艾佳还活着。几块巨石后面，她正被一大群马蜂围攻着，她拼命挥舞着手里的行囊，可密密麻麻的大马蜂仍不断从空隙袭击着她。我立即掏出打火机，从地上捡起一把树叶，点燃朝马蜂扔去。马蜂怕火，有一些马蜂立即被烧死，其他的也有些退避。我又要再点，畅翔急忙制止，“会着火的！”说着把手里点燃的树枝扔给我。我们挥舞手里燃着的树枝靠近艾佳，马蜂吓得反方向逃窜，很快就驱散了，所幸地面的枯树叶也没有被引燃。
　　“刚才怎么回事？”我问道。随手熄灭手里的树枝，上前搀扶着艾佳到石头上坐下，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这个马蜂窝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掉到我脚边，” 艾佳表情痛苦地指指不远处地上的一个马蜂窝，“我听到砰一声有东西从树上掉下来，回头就被那群马蜂蛰起来。”
　　“那怎么还有东西爆炸？”我继续问道。她身上凡是皮肤裸露的地方都有包，肿块大概指甲盖大小，有的上面还有根小刺，我开始拔那些肿块上的小刺。
　　“是定位仪爆炸了。”畅翔不知道从哪捡回了艾佳的定位仪的碎片。
　　“我当时没多想，顺手抓起行囊就想敢走它们，结果定位仪被甩了出去，估计是撞到树上就爆炸了。”艾佳内疚地解释道。
　　我回头看看畅翔手里的残缺零件，继续手里的工作。附近没有水源，我尽量用最少的饮用水帮艾佳处理了一下伤口。
　　“现在怎么办？”艾佳面露愧色，“都怪我不小心。”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两台吗？”我当然指的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城和畅翔。
　　“城呢？”艾佳问道。
　　城呢？我也想问，我当然更想问下那个马蜂窝的事情，这种龌龊行为除了他还会有谁？所以我们走回原来休息的地方，看到城正悠闲地躺着养精蓄锐，我一点也不奇怪。
　　“这么大动静你都不去看看吗？”我拿脚踢了踢城的屁股。
　　城睁开眼，“有你们两个在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说着站起身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他抬头看到艾佳的模样时，突然嘴角抽动了一下，“我就说嘛，果然是负担。”

作者有话说

　　^_^ 谢谢10的留言，不要着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