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夜 ...
-
《那份沉重》
——关齐篇
①
“他是谁啊？”
“你不知道啊？这个人可有来头了。”
“是么，我不知道呢。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被诅咒了呢，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
“真是可怜呢。”
“是么，我到不这么觉得。”
“你太坏了啦，他都被孤立了。”
“要怪的话只能怪他被诅咒了不是么？”
“……你说的也没错啦。”
“好了我们该上课去了。”
②
关齐是个高中生，正在读高二，过了今年的暑假就要上高三了。班级里也有了一点点紧张感。关齐坐在座位上，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铅笔，上一节课是数学课，他用这支笔打了很多的草稿，可是草稿打的再多，算不出来的东西就是算不出来。
他的数学成绩还可以，在男生里面不拔尖，算是中等水平，也就是很难的题目做不出，中等题还马马虎虎的可以做对一半。
他的理科就这样，文科却还算不错，有时候甚至比一些女生都要好的多，所以其实他的成绩不错，算是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的等级。可是有些人的成绩再好，也不会得到关注的。
例如他。
关齐的老家在乡下，乡下的那群老人都很迷信，关齐出生的时候母亲差点就难产咽了气，不过还好最后挺了过去，关齐的爷爷奶奶就开始有些担心了，对这个孙子有一些不满。
不过关齐的父母都很疼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关齐的母亲认为是这个孩子在最后救了她的命，所以从小就很宠溺这个孩子。
关齐从小就显得很聪明，即使家里的老人不喜欢他，却也体现的很懂事，得到了街坊邻居的喜爱，街坊邻居都对关齐的爷爷奶奶说：“这孩子看上去有福气，孩子他妈生他的时候那可能不是什么不详，你瞧最后不是活下来了么，这是福啊。”
爷爷奶奶也就这么半信半疑的认了。
关齐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关齐的父母就有些着急了，他们家挺穷的，不知道能不能供养关齐一直读书，就这么想着，关齐的父母就决定到城里去打工赚钱，供自己的儿子读书。
关齐的爷爷奶奶起初是不同意的，最后也被关齐的爸爸说服了，把儿子和媳妇送到了村口，千叮嘱万交代的和他们道别后，牵着关齐的手回家。
半年后，关齐的爷爷病了，病的很重。奶奶成日的抹泪，嘴里念叨着：“老不休的，平日里和我吵架的气势怎么都没了，不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给谁看呢。”
关齐就这么看着奶奶和爷爷。
那段时间奶奶的情绪很不好，饭都不做了，关齐没了办法，只能自己学着做饭，做好了送给爷爷奶奶吃。
奶奶接到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时，也很是感动的看着关齐，觉得其实这个孙子挺好的，人长的白净，还能吃苦，老人家说他几句，也从来不回嘴的。心里头对这个孙子也就少了几分敌意。
可是那天晚上，关齐的爷爷就猝死了。
奶奶很伤心，隔天把关齐的爷爷给安葬了以后，请来了师傅，给关齐的爷爷送行。奶奶请来的师傅很是有名，他的身份很多，其中还是一个算命先生的身份，他进了屋子以后，脸色很难看，头转向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烧饭的关齐，盯着他看。
关齐察觉到了也就抬头看向那个先生，关齐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先生长得有点像他在老鼠洞里看到的老鼠，先生的脸蜡黄的很枯燥，一双眼睛无神，看着他却像是要瞪出来了一样。
关齐的奶奶扯了扯先生的衣裳，说：“哎哟，那是我孙子，来，关齐，快来打个招呼。”
关齐于是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奶奶旁边，对那个先生说：“先生好。”
“恩。”那人还看着他，点点头，“老人家，这孩子留不得。”
奶奶闻言脸一百。
关齐也惊得抬头看他。
这个人在说什么？什么叫他留不得？他做了什么？
奶奶把关齐支走了，自己一个人和那个先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关齐的奶奶脸色一直不好看，看也不看关齐一眼，关齐把做好的饭送过去，她也一巴掌拍掉了，饭撒了一地。
关齐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的奶奶，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他收拾好地上的碗筷，自己吃了饭就出门了。
他总觉得，呆在这个家里，自己会出事。
③
关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离家出走，他年纪还很小。
他一个人走到了村口的那口井那里，坐在井边闭上眼睛。
睡着了。
-
这里是哪里？
哦对，是他家。
恩？这不是中午时候的那个先生么。他在和奶奶说话。
奇怪，他们说话的时候他明明没有在旁边啊，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耳边传来了他们的谈话声，声音很清晰，就好像他真的站在他们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个孩子不能留。”
“先生在开玩笑吧，他可是我的孙子呢。”
“这个孩子，身上有煞气，是个灾星啊。”
“……”
“孩子的母亲难产过吧？”
“是的。”
“这孩子天生带着灾，孩子的母亲却带着福，他出生的时候灾气达到了极点，让他的母亲险些丧命，是孩子他母亲的福气救了她自己。”
“……”
“您的老伴，昨日去世了吧。”
“……是的。”
“您的老伴尽力了啊，孩子他母亲在的话，还能压住他的灾，可孩子母亲这半年都不在他身边，难免就压不住了，能撑住半年已经尽力了。”
“……按照先生这么说……那……我呢？”
“……”那人恐怖的眼睛看了奶奶一眼，“您？”
“好自为之吧。”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奶奶看他的眼神不对。
如果，他这样想着。如果他今天晚上不坐在这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奶奶啊，我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他这样感叹着。
人类的自私啊。
④
奶奶手里拿着菜刀，她想来想去，把菜刀藏在了胸口围裙的袋子里，拿起老旧的座机给媳妇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
“喂？”是媳妇的声音。
“媳妇哎，是我。”奶奶的声音很抖。
“哎呀，妈。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齐齐犯了什么错事儿么。”
“你爸啊，他昨儿去世了。”
“什么！？”关齐的母亲在电话的那头倒吸了一口气，“爸的身子骨不是一向好得很么。”
奶奶闻言，心里开始激动了，“是啊！还不是关齐的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他是个灾星！是个灾星！”
电话那头的妈妈闻言，皱着眉头，“妈，您又听谁乱嚼舌根子了，齐齐是个好孩子，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是您的亲孙子啊，您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我今晚就杀了他！我不杀了他我也会死的！”
“妈妈！”关齐妈妈闻言心里一紧，想着奶奶不会真的这么做吧？于是着急的开口道：“妈，您别急。我明儿就和他爸爸回来，您千万别做傻事，关齐是您的亲孙子！”
说完，她就把电话撂下了。
关齐奶奶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关齐的踪影，到邻居家问了，邻居也说没瞧见，关齐奶奶这才有些着急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想着关齐奶奶一个转身没看到脚下的台阶，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头敲到了地上，邻居瞧见了连忙把人扶起来，笑着说：“哎哟您瞧瞧您着什么急，齐齐是个乖孩子会回来的。”说着就扶起奶奶，抬起手却发现手里一片血迹，这才连忙叫起来，“来人啊！出人命啦！”
关齐奶奶死了。
死在了自己准备杀了自己孙子的刀子下。
⑤
关齐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人。他一个人坐在炉灶前生火，心里嘀咕着奶奶去哪儿了。
门被敲响了，关齐起身去开门，看到邻居尴尬的看着他开门了，对他说：“齐齐回来了？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去村口井边了，怎么了？”
“你大晚上去那儿做什么。”
“……”怎么回答？
说我感觉到自己的奶奶要杀自己，所以逃走了？
“算了，我和你说你奶奶出事儿了，昨儿在我家摔跤，去世了。你说这好好一个人在围裙里面放小刀做什么。”
“我……奶奶……去世了？”关齐愣愣的消化这个消息。
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看不到人了。
邻居看着关齐的脸，半晌。邻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关齐，你怎么不问我你奶奶现在在哪儿。”
“恩？”关齐抬起眼睛，那双眼睛很好看，平常大家看到都会笑，而如今那邻居笑不出来了。
邻居落荒而逃。
村子里的人开始说：“关齐是个灾星。”
关齐是个灾星。
是个灾星。
⑥
关齐的父母回不来了，在回乡的路上出了车祸，一车子的人都去世了，包括关齐妈妈肚子里刚有的小宝宝。
关齐听到消息后挺伤心的。
他少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关齐妈妈家的人把关齐从村子里接走了，接到了城里去读书。听说了关齐的事情后，却也不敢让关齐和他们一起住，就给关齐安排了一个房子，让他一个人住。
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现在关齐高二了。
关齐不知道自己在乡里的那些事情是怎么被同班同学知道的，这仿佛是他脱不去的沉重一样，一直从幼儿园到高中伴随着他。
明明身边没有以前乡里认识的人，可是就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关齐困扰的放下铅笔，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准备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
⑦
关齐不知道，住在他旁边的那人是谁，这个邻居从来不出门，甚至就好像没人住在里面一样，没有一点点的声响，唯一可以证明里面有人住的是门口的牛奶箱，牛奶箱早晨的时候里面有一瓶牛奶，下午他放学回家，里面的牛奶就会不见。
关齐对这个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这个空间里。
关齐晚上有一个补课班。
他整理了一下补课的书包就出门了，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却一瞬间看到隔壁的门上有一个枯瘦的男人的声影，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关齐咽了口水，安抚了自己的心情，就离开了。
关齐出了车祸。
死的很惨。
那辆轿车从他身上碾过，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被压碎了。
好疼啊。
他这样想着。
而他的眼睛却还有视觉。
他看到了那个枯瘦的男人走到他的尸体旁边，他的脸长得很像在乡下的老鼠，眼睛很大，像要瞪出来了一样，他咧着嘴笑，他的牙齿意外的很白净，他说：“你的煞气太重啦，被反噬了，安心的去吧。”说着他抬手，伸向了他的双眼，将关齐瞪的很大的眼睛，用手抚平，让关齐闭上眼。
“你其实很累吧？安心的睡吧。”
-END-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