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直到世界颠倒》鸢岚

8、第八章

　　穆玄英从睡梦中醒来时，时间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了。蓬松的被子盖在身上，整个头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整个人懒洋洋的，连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显得颇费力气。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没从深度睡眠中回过神的视线在房间里游弋，还在墙上的装饰画上停顿了几秒，却没多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样恍惚得连思考都放弃的状态中脱离，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呜……”穆玄英把头缩进被子里，发出了低声的哀鸣。
　　因为吃太饱结果睡着了，这么囧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简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莫雨。一想到是雨哥把他领回来，收拾好一切，让他安稳地睡在床上，穆玄英都快要被羞愧感淹没了。
　　被子底下，他用手到处摸了摸。呜，还把衣服裤子给脱了……穆玄英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中，伸手贴到脸上，滚烫滚烫的脸颊让他都不知道等会起床后该怎么和莫雨讲话。
　　磨蹭了好久，穆玄英才平息下来，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结果，脚刚碰到地面，他又是一个惊吓。
　　……为什么雨哥已经起来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起来了？”莫雨说着，将手上拎着的带着热气的袋子放到桌上，另一手上则拿着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杂志，坐在了小沙发上，准备翻看起来。
　　穆玄英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口：“昨天晚上，那个……”他眼神飘忽游离，右手还挠着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结果……”
　　“嗯。下次别吃那么多了，半夜还叫唤着肚子疼。”莫雨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面，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穆玄英一惊。
　　“嘎？半夜叫唤？”
　　莫雨“嗯”了一声，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讲：“快去刷牙洗脸吧。我买了早饭。”
　　见莫雨不太想讲半夜发生的事，穆玄英也不太好意思多说什么，乐得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穿上拖鞋就往卫生间走去。
　　匆忙洗漱完，穆玄英甩了甩没擦干的手就往桌子边跑，生怕晚上几秒，那早饭就飞了。还好莫雨用袋子装得好好的，夏天凉一点也能下肚，穆玄英吃得倒是十分畅快。
　　“等会，嗯，我们去哪里？”边吃着早饭，穆玄英边问道。两人提前一个星期到达，虽说存着熟悉环境的打算，但有时间能好好逛逛北京，也是不错的。
　　莫雨手里刚买没多久的杂志已经快翻到最后，听到他的话，道：“先去看看场地。早上出去问了问前台，这层除了我们，都还没到，不过我估计也快了。”
　　一说到大赛的事，穆玄英自然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点了点头后，翻出手机里昨天拿到的罗筱的号码，准备打过去。
　　莫雨见他动作，就知道他什么打算，想了想，却制止了他：“先别打。”
　　穆玄英抬头，将视线移到莫雨身上：“怎么了？”
　　“等他们都到了，我们再去看场地。”莫雨改变了主意，手一动，杂志合上后就被放在了桌子上。
　　“啊？”
　　莫雨起身，揉了揉穆玄英的头发，勾了勾唇角，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过去，太显眼了，到时候被他们都当做是敌人，就比较累了。”他们，自然是指除莫雨外其他参赛者。虽然作为唯一没有经纪公司的参赛者，莫雨的存在的确很打眼，但这种上赶着去当靶子的事，莫雨自是不会做的。
　　被莫雨这么一讲，穆玄英就垮下脸来。作为经纪人，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他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雨抬手就去扯穆玄英的脸颊，在穆玄英伸手解救自己时，他先一步放了手，只剩穆玄英一边揉着脸颊一边气鼓鼓地看着他。“呵。”瞧着那副表情，莫雨轻笑出声。
　　“莫！雨！”穆玄英气得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

　　最后，穆玄英被莫雨拉出去好好逛北京了，至于生气，自然没办法生起来。好像从小，穆玄英就不会生莫雨太久的气。小月说，是他太傻。但他觉得，一定是他心肠太软，一想到就雨哥这臭脾气，如果还生他的气，说不定雨哥这辈子都没朋友，结果就什么都气不起来了。
　　穆玄英在旅游上有着和别人与众不同的看法，他觉得去那些大家都会去的景点没什么意思，反而是那些城市的边边角角，倒是吸引得很。莫雨了解他，也没说要去天安门、故宫这些地方，查好路线后，就往胡同跑。
　　北京的胡同文化就如同江南的水乡文化一样，是北京特有的文化特色。星罗棋布下，是曾经辉煌的见证。
　　跳上公交，一面看着窗外慢慢后移的风景，一面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调子，穆玄英心情非常好。而这种好心情，在看到胡同名时，达到了小顶峰。
　　“感觉……”穆玄英摸着有些年头的砖块，满是感慨，“和我们那里的小巷有点像啊。”
　　“胡同本来就是小巷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话，穆玄英只是耸了耸肩：“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但是他还没说完话，刚转身，就看到莫雨不在他身后了。穆玄英一惊，赶紧四下张望，居然在不远处看到了莫雨。而莫雨正在一家店前买冰糖葫芦！
　　没过一会，莫雨就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过来了。只是，冷着脸没任何表情的莫雨，手里拿着两串红通通的冰糖葫芦，违和得很。
　　莫雨将其中一串递给了穆玄英，他接过，盯着那一颗颗的山楂好几秒，还是没能接受雨哥居然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愣什么？”
　　莫雨的声音将穆玄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默默瞥了莫雨一眼，决定还是什么都不想比较好，张嘴咬下一颗，就嚼吧嚼吧起来。
　　山楂的酸，糖浆的甜，还有芝麻的香，在口腔里融合，让穆玄英咔嚓咔嚓就吃了好几颗。而他嘴里吃着，眼睛也不歇着，千竿胡同东口是热闹的前海西街，来往人流不断，南边紧靠着地安门大街，再过去就是北海公园甚至还有□□，而往北是郭沫若故居，再向西北是恭王府花园，胡同向西走到顶则是三座桥胡同，可以说，是胡同典型中的典型。
　　往里走不多远，穆玄英就看到一块嵌入墙里的石碑，上面刻着“乐达仁堂界”几个字，再抬头一看，原来是千竿胡同三号院。穆玄英将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最后一颗咬下，一边嚼着，一边往里走。里面住着十几户人家，院子里搭建的各式低矮平房将它切割得七零八落，看着，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风光与奢华。穆玄英当下有些不舒服，影壁墙、月亮门、雕栏回廊、砖雕石狮这些他想看的，都没有，只得退了出来。
　　再往里走，却是一处需要收门票的老宅。穆玄英盯着“门票20元”几个字看了几秒，最后还是妥协地拿出钱买了门票。
　　在进去后，莫雨就将手上没碰过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他。他奇怪地看了过去，莫雨只是淡淡道：“我不喜欢吃。”
　　“不喜欢吃干嘛买两串啊？”嘴上这么说着，穆玄英却很是高兴地接过，开始吃今天第二串冰糖葫芦。
　　买了门票的地方，自是有买门票的道理。比起之前早已失了风骨的老宅，这一处却被保存得完好。穆玄英摸着饱经风霜的刻有精美花纹的石墩，目光从青瓦移到廊柱，眼中的赞叹再也掩饰不住。
　　他不再吃冰糖葫芦，手里捏着，却好似捏着历史，小心翼翼得唯恐失去。
　　正房，厢房，耳房，倒座房，曾经在书上看到的文字，化为了此刻眼前的景色。
　　耳边有导游的解说声，有老外的惊叹声，可穆玄英仿佛都没有听到。他盯着朱红木门后的小叶檀太师椅，好像身处在另一个时空。
　　“唉。”直到身侧的莫雨发出一声叹息，才将他拉回现世。
　　他眨了眨双眼，眼中的迷蒙与恍惚还未彻底消散，却在看到莫雨的那一刹那，徒生出一种十多年未见的错觉。
　　“发什么呆呢？”莫雨伸手拉了他一下，让他身后的人走过。
　　穆玄英也因这一动作，彻底回过神来，开口讲话时，却还是有些犹疑：“我……刚刚好像……很久都没……没看到雨哥你一样……”
　　“参观一下还有这效果？”莫雨嘴里这么说着，眼神里的担忧却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穆玄英这时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太过古怪，赶紧把话头岔过去：“说起来，雨哥你真是的，买了冰糖葫芦，结果都我吃了。”
　　莫雨虽然担心，却也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哦？那是谁接过去吃得这么欢的？”
　　穆玄英眼神游离，不敢和莫雨对视，过了几秒，才道：“我们走吧。”
　　只是，才走到门口，穆玄英就无意识地举起手里的冰糖葫芦，继续吃了起来。等到吃到最后一颗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心虚地往莫雨方向看了看，结果得到了莫雨“果然如此”的表情，让穆玄英差点手一抖就把冰糖葫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