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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神隐 ...
陵宫的地底藏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河。
怒涛峻急,万顷层叠的如山洪峰此起彼伏地淙淙跌宕,似碎斧般无休无止地拍撞在兽齿状的灰黑岩壁,随即激起的疾风异常潮臊,出膛子弹似地在河隧里疯狂穿梭,携杂着丝丝密密的浊流恶雨,铺撒在身体周遭。这漫无边际的巨大岩脉仿佛巨兽肮脏的喉管,每一寸呼吸都缜密交织着激揣的咸腥,令人闻之欲呕。
如银箭明晰的沉睿模样,神威藏蓝色的眸子在黢黑中一片锃明,但他的状况却远没有表现出那么从容——视线遮蔽,就算是以黢暗猎豹之名著称的种族,却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巨大河隧模糊的轮廓。敏锐的嗅觉与听觉被无限扩大,无数迁缭旋卷的回声拥挤在透不出一丝光线的空间里,四面八方聒噪的轰隆水音,钻进逼仄的耳廓,无不昭示着那湍急的河流奔涌不息,似游龙烈马般汹涌蓬勃;神威轻微地蹙起眉峰,狂癫的咆哮之音仿佛是从簸箕背上一倾而下的万斛珍珠,爆裂在这澎湃的横渠表层,相较日星隐曜的无垠黑暗,泛着更加烦躁的气息,几乎将他内心的暴戾也一并唤醒。
身体随着蜿蜒盘洄的河道激烈沉浮着,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以伞为舟,除去发梢浑浊的滴水,尽管孱瘦的身形依旧难堪洪流颠簸,倒不似其他两人一般被水浪撞得珠玑迸溅。神威捏紧了结实的玉制伞骨,勉强在滔滔狂澜里暂得平衡,一个接一个混乱的涡流在倒撑的伞面下打旋,激碎的浊灈浪头,纷沓着扑进他的伞中,犹似黏人的腐烂水蛭嗅到了鲜血芬芳,好像只要有瞬间失神,人手般的浪头便要将少年纤瘦年轻的身躯,狠狠勒入藏满无数远古死灵的河沙淤泥中。
“啊呸——”刚从泥沙横肆的河底漩涡里缠斗到河面,坂田银时一口黏浊的腥砂从喉管喷出,他这张自诩除草莓牛奶与巧克力巴菲不吃的金嘴,方才一头磕到河床里时,狠狠呛了几大口肮水,现在恶心得直颤,“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混蛋,润滑液吗后大鸟天皇的润滑液河吗——?!”
“这种时候亏你还有心思讲黄段子,咳咳。”从河面上伸出一只苍瘦修长的手臂,高杉悾悾咳嗽的声音像破裂的风箱,同时四指一把抠住神威浮在河面上倒置的伞缘。
他缬紫的零碎发丝贴在略显苍白的颊稍,如果忽略那堪比鹰隼阴狯的幽暗绿眼,倒颇有病弱的狼狈美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像你和假发这种成事不足的家伙,殃及眼前,连明哲保身的水准都达不到,何谈家国大业。”
“喂,别把我和那个脑子里长马里奥蘑菇的傻瓜相提并论啊。而且高杉你嘴上说得那么了不起,自己不也像落水狗一样遭了那白痴的道?”坂田银时在动荡的河面上艰难地哇哇大叫,一个浪头劈头盖脸打下,嚣张气焰顿时便像那湿漉的银色卷发般弱了下来,“鬼兵队总督的名号多少沾了鬼字吧!你倒是别说废话,这种鬼地方是你的隶属范围,快给阿银我想想办法啊混球——”
绿眸如寒波生烟:“你怎么不说你是白夜叉?臭小子,就只有遇到问题才会装孙子。”
“闭嘴,阿银我要是能在这么黑的状况下看清楚河道的情况,还用得着你那一只独眼?”
笑眯眯地望着在左右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神威借由地理优势居高下瞥,打断了他们不分场合的争论:“其实我觉得,有些时候还是不要看清楚比较好哦,”他说着幽幽叹息,“反正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事情,把目前的处境看得越透彻,反而会越可怕哦——这绝对是忠告。”
“拜托别这样,阿银我是那种在黑暗里就超没安全感的type啊,你越说我就越好奇啊。”坂田银时一挑眉,随波逐流的身体无比艰辛地保持着平衡,“身为夜兔的你夜视能力应该很好吧,我知道傻逼作者给你开了全身外挂——这里到底是哪里,至少可以语言描述一下吧?”
“要是夜兔的能力都是为了这种倒霉剧情所准备的,我就横劈了作者哦,上次在楼兰我一头翻进了阴沟里,还可以勉强说为了培养男女主感情,现在这种光棍三人组的节奏,作者绝对是不想活了^_^,”神威偏过头,脑袋上的呆毛迎风而立,“按照本文发展的尿性,银发你们确定要直面艰难的现实?”
“别小看人啊,阿银我可是那种就算马桶里沾上大便,用小便也要把它冲下去保持清洁的男人,这种程度的坚韧我还是有的——不对等等,听你的口气,现在的情况一定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外,恩,容我考虑一下……”
“啰嗦!谁要听你恶心的癖好啊!”高杉皱眉斥了一声,在浸水的衣裳里簌簌摸索了半晌,掏出一把湿漉漉的军用手电筒。带着潮气的灯光幽然在黑暗中转醒,他抖了抖电筒镜里淤积的浑水,耀眼的光束直挺挺往坂田银时面门晃去,久违的亮度直刺得他忙捂住眼惊喊一声,趁机发泄积怨的高杉幸灾乐祸地发出一串哂笑,借着光束,他却突然瞄到了攀附在银时肩侧的……
“这是什么?”他眯起眼,从对方肩膀上拈起一条弯曲的棕褐色软体,若不是手电光足够明亮,这小小的一只,贴在深色里衣上实在很难察觉。
它短而微扁,开口于腹侧,纵纹下有圆润的吸盘,竹节似的枝干两侧,长着十数极为修长细嫩的钩状颚足,而蠕动的尾端正从卵巢状的白色蜡囊里迂缓地钻出——这似乎是一种正在孵化的生物,只是姿态实为奇异,实属鲜为人知的杂交品种,忽而,还不待他观察出虫的品种,指尖捏着的枝形触角,便从它的身体上脱落,那玩意随之落入了水中,敏捷地做尺蠖式移行钻入了河盆深处。
这是多足昆虫常见的脱逃手段,并不稀奇,不过这一看不要紧,真正低头一望,这条河着实把高杉狠狠吓了一跳。浑浊的地下河水里,竟然早已密密麻麻悬浮着一大堆白花花的生物幼卵,一圈似水般柔韧的滑腻黏膜附着其上,数量庞大到彼此摩肩接踵的地步,有些干瘪如珍珠般大小,有些却似胀鼓鼓的海胆般浑圆蓬勃,而少数则早已蠢蠢颤抖着等待孵化的温床,那从卵巢中破裂而出的尾蚴表层覆着一圈粘稠的胎油,待其中即将成形的幼虫真正破蛹以后,爆裂的油脂便漂浮在了河水表层,如滑腻的凝蜡紧贴在每一寸毛孔里——与其说这是一条地下河,不如说他们此刻正身处于这些恶虫霸占的地下巢穴,猛兽的腹地。
“嗯……这应该是蚰蜒和水蛭的杂交品种,劲头很不错嘛,不知道有没有大一点的,可以捉回去养上个一年半载。”唯一置身事外的神威,盘腿坐在倒撑的伞舟里,他坚信这连炮弹都能阻拦的夜兔族兵器,在这种境地下,依旧能护他周全。
“蚰蜒的话,该不会是那种没有痛觉感知系统,自愈能力极强的百足虫吧,我记得攘夷战争里有个叫裕木的小子……”
高杉的指尖蓦地刺痛,他轻嘶一声——原来是手上来不及扔掉的触角作祟。分明脱离了身体,却依旧似活物似的在他指尖戳动,颚足末端成爪状,爪的顶端竟然是毒腺开口,稠密的膏状毒液触及人体皮肤后,在青葱白皙的指尖留下局部疱疹,高杉狠腾起眉峰,快速扔掉了那残破的昆虫足肢,然而乌红的血珠,却早已顺着指缝晕染进了昏黑的河面……
血腥味总是能招来不祥之物,这是黎山通用的大忌。果然,紧促的寂静后,激越的河面猝尔暴涨隆起,无数卷裹的碎浪从四面八方向中央奔腾,整条河沸腾般冒出了大大小小鼓动的水泡,风雨欲来之势,象徵着那些受到鲜血指引而诞生的恶魔即将破壳而出。
糟糕!
满河的虫卵发出噼里啪啦的破裂声,浓酸腐臭的虫脂蒸腾起馥郁的浓烟,缭绕在河床之上,无数狰狞的触角刺破逐渐透明的卵囊,即使是穿过重重狂澜四起的恶浪,依然在眸中投影出了他们惊骇的影迹。
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掐住了喉咙,不过更多的却是恐惧,就算再没有常识,也不会不清楚拥有蚰蜒麻痹毒素的水蛭杂交品种,嗜血的速度会有多么惊人——饲养的军用水蛭在战争中经常用于暗杀,将一条普通的幼年水蛭放在猎物的肩膀上,不出一个时辰原本三寸长的虫瞬间膨胀到半人高,而被吸干鲜血和骨髓的人竟会化为尸渣。难以想象,待到这满满一河的怪虫完全苏醒,河域变为疫水,身处于河中无处遁逃的他们,将会沦为嗜血的畜生手下,何等卑贱凄惨的饵食!那些偷渡进身体里的幼虫,通过毛细血管进入人体大循环,在啃噬肺腑脏器,不断餍足自身中获得低级的快感,遗留给猎物的,只有从里而外挥之不去的疯狂灼痛,和接踵而来的死亡。
坂田银时思及此处,浑身激灵地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小腿一麻,下意识一脚蹬开黏在腿上吸血的匝密幼虫,渐渐地,从这河域四面涌来的生物却像发疯似的包裹了上来,手肘,腰侧,肩颈……瘙痒的虫足和蓄势待发的毒腺,仿佛要把他凝固成鲜活的琥珀。
力不从心,带着甜蜜糖分的鲜血融进了河面的虫卵油脂,红白模糊。
浑身颤抖地咬住下唇,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激怒:“假发那个混蛋,阿银我出去后一定剁了你个青椒炒肉丝的啊啊啊!”
“啊——啊啾!”桂鼻稍一痒,掩着口鼻打出今天的第三个连环喷嚏。
正在摆弄那暗藏玄机的长生棺,结城回过头:“你都快把自己喷出去了,是不是对灰尘过敏?”
桂揉着泛酸的鼻尖,笑着打哈哈:“武士的身体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啊,大概是伊丽莎白在想我吧,这次没有带他一起来,他稍微有些失落呢哈哈哈——那孩子偶尔也太粘人了一些,好了别闹啊啊啊啊……啾!”
……黏人的是你才对吧,满脸都是黏人的鼻涕啊,这本小说的男人们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结成扶额啧叹,便也不再理会他,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擤鼻涕的声音,桂嗡嗡的低沉嗓音夹杂着传来:“对了那个百,嗯不对……”
“叫我结成吧。”结成按下棺椁顶部镰刀图腾的雕刻印花,按钮岿然不动,镂空的地板没有再次打开的迹象——自从他们三人落下去之后便是如此。她蹲下身敲了敲冰冷的棺材壁,耳朵紧贴,倾听到棺椁内空旷浑厚的回声,里面不掺杂任何机械泵压或者轮轴旋转的响动,这实在没道理。
即便是千斤顶也是有联动原理可循的,要挪动这几万斤的汉白玉地面谈何容易,这镰刀图案的按钮能启动整个地面的翻板,没有相当大型的机械在其中作祟,或者液压装置,怎么能办得到呢?而放眼看去这后殿之中,唯一能勉强容纳这种机械的,也只有长生棺材的内部而已——所以,只能撬开看看吗?
结成踟蹰地摸着棺材板,犹豫着自己若是草率行动,是否会中了墓主人的连环计,身后的桂摸着下巴,嘀嘀咕咕的说道:“现在姓结成的真不少啊,江户有个警察也叫这个名字,每天都在街上巡逻过来瞎晃过去,弄得我连荞麦面都吃不安稳。”
日日乱晃的始作俑者一愣,只得干笑回应:“……是,是吗?”
“阿诺,结城桑,”发完牢骚,桂抱着手臂踱了踱脚底中空的地面,这石料隔音效果极好,地面下潜藏着如此磅礴的水声,仅一寸之上的人竟然听不到半丝声响,“你确定我们不用去找他们三个吗?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他们该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吧。”
“不是该不会,”结成不徐不疾地扫视过后殿满眼的狼藉,叹惋地垂下眼睫,“在你按错机关把他们三个弄下去以后,他们绝对就算是正式遇难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没有抢救的价值。不过,如果连那三个人都搞不定,我们两个形单影只地闯去也是纯粹送死,” 站起身,左手肘撑在右手心,结成静静盯着让她一筹莫展的棺材看了许久,略带薄茧的食指一下一下敲在瘦削的下巴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点点头, “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陵宫的构造比较好,机关启动地下河流,首先是要找出这个机关的运作原理,其次,既然隐藏了机关,是不是证明还有另外的机关可以通向其他的地方呢?”
“好了,过来帮忙把这个棺材撬开。”。
桂也觉得有理,毕竟人不吃苦枉少年,在通往攘夷的康庄大道上自己的挚友们还是略显稚嫩,需要磨砺——哦,他当然忽略了年近三十的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这个事实,于是心安理得地释然了,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勾起嘴角低声喃喃道:“说的也是,银时和高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我干掉的家伙啊……”
“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绝对是被假发和神威君你联手害死的!吃独食吃成你这样真的好吗?”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坂田银时龟缩在狭窄的伞舟里惊魂甫定,他第三次确认自己身体上并没有残留的恶心昆虫后,捂着小腿结痂的伤口,越想越怒急,“一把可以坐三个人的大伞,你居然一个人心安理得地独吞,身为男主角心胸还这么狭隘,这本小说迟早没人看的。”
说来也是瘆人,也许一个男人能不惧昆虫,武士可以徒手碾死老鼠,不过绝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上爬满蚰蜒,更何况坂田银时早在攘夷战争时期,便无数次目睹过那些被裕木先奸后杀的战士尸体,那是被蚰蜒毒素侵害后的结果,估计是sm时使用了这种昆虫作为道具,血淋淋的生殖器上往往满是索状红斑、或者半透明的水疱和浑浊的脓液,疱壁糜烂。迄今为止,都算是他纯情少年时期的阴影,要是刚才不是他脑筋转的快,向神威立下毒誓今后一定勤练刀法,以供他随时单挑,对方是决计不会将伞分给自己一半的。
准确来说,是三分之一——这家伙对高杉还是很慷慨的。
“见死不救本来就是我的萌点,”神威笑眯眯地蜷着腿,原本很是宽敞的伞中空间,多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加入后便显得淤堵起来,他面不改色地碾死一只妄图扑进伞里的童虫,荧绿的爆浆在掌心里黏浊地炸开。这些小家伙的生长速度之快,如今除了伞面内的一方净土,高涨的河水里早已塞满了滑腻的虫群,密度与虿盆无异。
按照神威的本性,对任何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物都抱有本能的期许,不过他对强者的渴慕,也并非盲目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步,就算只是童虫,数量一多也很伤脑筋啊,神威反手将掌心里酸腐的虫尸□□擦在银时白底云纹的衣料上:“嘛,我最后不是也让你们上来了吗?在危急关头不仅没丢弃弱者,还有情有义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武器当交通工具,三个男人坐在一把伞里,背靠背挤得像春运的飞船一样,这么丢人的体位我都放下底线做了呢。”
说到末了,高杉晋助的整张脸几乎黑得能直接冒烟,他眼色阴沉地盯着河水上紧密攒动的虫流,一字一顿地警告:“谁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给我去死。”
三人难得立马达成共识:“同意。”
“同意个鬼啊!”郑重其事地吼完同意之后,坂田银时郁闷地一拍脑门,被旧友诡异的关注重点弄得歇斯底里,“这也要在保证我们能重见天日的基础上吧?现在河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蚰蜒,这条河还不知道是不是像猛犸洞一样全是河道迷宫,完蛋了,绝对完蛋了啊,坂本那个万能神器为什么这时候偏偏不在啊——”
“现在就断言走到绝路为时过早哟,”神威声线平缓,刺透黑暗的电筒光扫向曲折的水面涟漪,“风是逆流吹来的,河水却向反方向流淌,因为是处于地下,所以可以排除受到海域潮汐的影响,河水向着海拔低处流淌,证明这至少不是一条死河,行进到一定程度一定会遇到瀑布的,就算没有瀑布也会汇入更大的水泊里。”
短暂的僻静:“……然后呢?”坂田银时对这其中的逻辑一片迷惘,“瀑布,水泊,所以怎么样?”
神威笑意更胜:“瀑布通常和旱洞连接,只要遇到时机合适的落差高度,我就可以冒着重伤的危险直接摔下去啊,反正趴在那里休息一两个小时就没事了。”他捻着下巴,认真斟酌着方案的可实施性,再三权衡后信誓旦旦地断言道,“比起偿命真的很划算呢。”
青筋绽在额角,高杉冷眸斜睨:“……你的方法能再简单粗暴一点吗?”
“高杉说得对啊!全身粉碎性骨折为什么会被你说得像拔腋毛一样轻松啊,我说你倒是想一个能给大家一起适用的方法啊!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尼桑啊!”
“杀了你哦,谁是你尼桑?”
“一个动漫里有一个尼桑是标准配备啊,尼桑就是大家的尼桑,像One Park里的贝斯,Baruto里的右助,Hunder里的黑长直*,大家都是连性别和性取向都是尼桑的人气角色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背负了这么沉重的设定,没有保护世界的觉悟的话就自断呆毛吧小鬼。”
“呀勒,这死泼皮还缠上我了^_^。”
许久都不置一词的高杉只是冷笑,他捋了捋凌乱的紫色发丝:“没事,等会拿神威当肉垫就是了。”
“不要,正式驳回。”
“驳回无效。”
“非正式驳回。”
高杉轻哼:“……都说了无效。”
“你们是小学生吗?!”银时捂着脸正想抱怨几声,原本跌跌撞撞的伞舟却突然静止了下来,无所适从的眸子往周遭的黑暗仓皇张望,潺潺水流声回荡在耳际,逐渐攀升的不祥预感攒住心脏,他勒紧了干涩的喉咙,“唉,怎么停下来了——”
“这种情况,应该是伞身被礁岩臂架塞住,按照常识想来,这种河底的大型暗礁只会出现在有高度落差之处,短暂地速度归零后,我估计不出一秒——”
尾音甫毕,连人带伞的重心猛然前倾!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蛮横地拖拽着他们冲下了陡坡,水花乍见,压迫力十足的失重感如抽丝剥茧的蝉线钻入身体,坂田银时脑袋里“嘭”地被蹦极式的滑行炸得一片空白,耳膜里鼓鼓的震撼嗡鸣,联动着紧缩的心脏肌。他感觉呼吸短暂地停滞了,等回缓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急速下落,峻峭的坡道上充沛的河水将肋骨撞得生疼,河中聒噪的蚰蜒逆向扑面而来,圆形的伞舟在颠沛流离之际竟然旋转了起来,他抓紧了伞沿,剧烈颤抖的身体和尖叫划破了爆裂疾风!
“啊——不出一秒就自由落体吗?!超恶心版激流勇进啊!”眼角酸涩的泪水也不知是被生生恫恐的,还是难堪气流的摩挲,杂糅着奔声如雷的狂乱水花,和劈头盖脸飞来的蚰蜒残肢,一把老泪银链般顺风飞溅。忽而,他狼狈地猛然俯下身,捂着嘴,闷钝的沙哑嗓音从指缝里哆哆嗦嗦地流出,“啊不好,好恶心,对不起兄弟们我要吐了。”
面对强烈失重只是皱眉的高杉,此刻却脸色大变,不顾下坠的急趋,遒劲地拽住了银时后脑湿漉漉的乱发:“不准吐,我坐在你后面的,神威快把他推下去!”
“啊啊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又咽下去了咽下去了呀啊啊啊——”
“杀了你哦,我都快被你弄吐了^_^。”长发凌乱的神威抿着唇稍这样说道。
“恩?”此刻处于陵宫殿堂里的桂猛然回过头,他奇怪地喃喃,“我怎么感觉像是听到了银时的惨叫?”
“幻觉吧。”结成不在意道。
“哈哈说的也是啊。以那家伙的生存力,随便折腾一下就嗝屁了……吧?”
十几年的故交,桂对这位同伴不得不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我快死了,绝对快死了!”事后,经过坂田银时吐血回忆那段疯狂的云霄飞车,他向众位看官用了“死亡骰子”和“高空版太鼓达人”这系列精确的名词来形容,因为全程他都是半甩在空中的,黑暗中,斜峭的陡坡万流奔腾,“我们”紧紧握住了彼此的双手……
“停——”眼睫弯弯,神威打了个stop的手势, “现在不需要安插这种恶心的回忆哦,没有谁跟他握过手,只是……”
“好了像什么话,”真实情况是,高杉嫌恶地扯开银时攥着自己浴衣下摆的手,皱巴巴的金蝶在对方掌心里枯死了似的萎靡,“给我放开!不过是一个下坡而已,又不是真的瀑布!”
俯冲下峻峭的横坡后,伞舟乘着巨大的波澜荡开甚远,叽喳作响的虫鸣逐渐被水势抛于身后,惊魂未定的银时缩在膝盖里抖若筛糠。他默默咽了口唾沫,之后便陷入了循环式的碎碎念中,类似“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偷吃定春的狗粮”或者“早知道这个动漫的同人这么危险,当一个路边卖jump的路人甲也好”之类没营养的话,在遭到另外两人鄙夷的同时,也被自动忽视。
“看来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高杉匀了一口气,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抬头看去。
洞中蒙蒙的水气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幽静缥缈,仿佛青霞绕室,这地下大厅的顶部是桥洞似的拱形,粗砺的岩壁表面,突兀森郁地倒矗着几块狰狞的棱锥形溶岩。
这种层楼式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洞内汇集了不同地质年代发育生长的钟乳石,大至十余人方可拥抱的擎柱,小似绣花针的石碟。头顶嶙峋的怪石针尖如芒,像阴曹判官的黑金匕首冷幽幽地悬挂在天颅上方,石罅之间,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悬挂着数十道铁索连舟的铜链,足有人类手臂的粗细,锈迹斑斑的铜绿表层凝结着一层结实的寒冰,而那铜网之上却仿佛承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黑幽幽的一大片浓影幔帐,似巨大蝙蝠振翅欲翔的副翼。
蛛网状冗杂穿梭的无数洞穴彼此相连,大大小小的水、旱溶洞星罗棋布,伞舟继续顺着水流涌行。高杉伸长手臂,拿刀柄戳了戳头顶的阴影,那确实是和其体积等身的重物,正想看清到底是何物的时候,结晶状的石壁正巧从四面八方压来,河道陡然变得越来越狭窄,令人窒息的甬道一反之前宽阔的弧口,逼仄到几乎要低头才能通过。
“干嘛非要选这么难走的路啊,真是……”坂田银时抱怨道。
“因为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这么多溶洞都很宽阔,唯独这一条刚好相反,就像标记着禁止通行一样啊^_^。”
银时和高杉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清楚读到了“此人有病”的讯息。所以说,外星人的思维真的是很令人费解的。
不过水势所趋,想要再走回头路也是不可能的了,正说着话,伞舟却再一度停滞了下来,哗哗的水声衬得坂田银时脸色骤然惨白:“不是吧,这破地方还有完没完了?”
“你先看清楚再说吧。”高杉揪着他的领子按到离河面一寸处,银时睁开眼,手电筒的光线往水下一照,原来是被河底暗礁绊住。
“……这是金,金……”
那竟然是一块爬满青苔的人形金雕,在水底饱经锈蚀却丝毫不显得黯淡。
“哼哼哼。”浇湿的银色碎发铺撒在额前,晶莹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至下颚,方才还战战兢兢的人却突然诡异一笑,卷起袖子,“啊真是不小心啊,是谁落的石头挡住了路,真没办法,看来只有让阿银我……”
蠢蠢欲动的手被神威擒住,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银时看清楚一些。蒙在暗绿苔藓下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真金,如果忽略这樽人物金塑栩栩如生的表情的话……
那是一种极端恐惧狰狞的神色,明明是人类的面容,偏让人如遇鬼一样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与《百鬼夜行》里只有纯粹艺术价值的小插画不同,这些雕塑粗略看来竟是活的,霉苔下的半张脸上憎怨交织,深入骨髓的绝望透过河水幽幽传来。奢亮的金色外壳下,褶皱的面部拥满了浓重阴影,紧缩的瞳孔中折射出犀利的冷光,盆口大张,似乎都能释放出凝固的惨叫声。在赞叹这金雕鬼斧神工的同时,却也平添了一袭难以名状的惧意;而这河面下重重叠叠竟然全是类似的人俑,河道两岸也七横八竖乱置着姿态诡异的佝偻人雕,千百只惊惧的死人眼不眠不休地凝视着他们,无论伞舟前进道何处,从每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如此。
被沉睡的死物盯得一缩,坂田银时凝重地抿嘴:“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在陵墓下建造了这么一条地下河,河里养满这些没孵化的蚰蜒,现在这个溶洞里还出现了这种东西,”他埋下头颤抖,“阿银我可不是害怕哦,绝绝绝对不是,只是怎么看这些雕塑都觉得有点……啊不过果然还是好想要这些金子,那可是金子啊,市场价十五万日元每盎司,随随便便一斤就是三百万,足足是10000本jump,30000盒草莓牛奶,够神乐整整两年的醋昆布,还可以购买不计其数的新八唧,用一半砸另外一半到老太婆脸上,然后说‘别小看江户男人的魄力啊混蛋’哈哈哈……”
高杉可悲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居然是在纠结这个吗?”
“什么啊,白痴妹妹居然要吃这么多老爷爷腋下的海带吗?”
“神威,你的重点也错了。”
“啊抱歉,不自觉就被他强大的意淫力带跑了,地球上无论是武士,还是小市民都真是不容小觑的生物啊,”神威弯成好看弧度的眉睫稍稍松动,一双玻璃珠子似的蓝眼半眯着,似笑非笑地透着犀利的精光,缓缓扫视过周遭不寒而栗的人像, “嗯……怎么样,我果然是选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路吧,这些东西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呢。”
“哼,死人之躯想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喑哑的低哼从鼻腔里挤出,高杉沉下下巴,“身为异邦之人的你大概不了解吧,这种东西看上去很逼真的原因,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用真人做成的石佣。”
坂田银时苦恼地撇下眉:“地球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可怕的玩意了?”
“寡见少闻又不思进取的家伙没资格断定世界有多大。”高杉轻藐地斜眯上眼。
——镰仓时代的开始标志着日本中世纪的帷幕,首次在这个落后的国家引进了义务、忠诚和禁欲的武士伦理,不过同时也开启了残忍的等级制封建。尚未退化的奴隶制度,以及逐渐完善的贵族迷信,使许多反人权的丧葬条规风行于冥世,于是殉葬之风大盛。而古代帝王曾有一种极其残忍的陪葬方式,便是用铁水和水银掺杂石膏制成模具,封住活人七窍,只在天灵盖的最顶端留下一个小孔,使其窒息挣扎但不至死,然后便趁着活人一息尚存之际,用铁锹针凿钻进头盖骨中,利用铁针中央类似吸管的渠道引渡进蛇、蜈蚣、毒蜘蛛、青蝎子、蟾蜍或者壁虎这五种具有天然毒素的动物,完成后用石蜡完全封闭人俑,这五种生物就会从人的脑组织一直啃噬到五脏六腑,以及身体肌血,直到把人折磨致死,此人生前的怨恨和恐惧就会完全囊括在石人之中。而等到猎物被吃干抹尽,无处出逃的五种毒物便会在石人俑中自行厮杀,互相啮食等到最后都死光后,便加深了这俑中的毒素——这便是传统的蛊毒,接触之人必定精神错乱、癫狂,或者□□疼痛难忍,必死无疑。
“降、蛊、痋三术,并称南洋三大邪/术,这里既然是虫冢,会牵涉这些其实并不奇怪。”高杉看了眼四周狰狞的塑像,垂下眼正说着,却突然奇怪地听到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另外两个人像听故事一样,乖巧地缩着腿,听得意犹未尽,他颓败地扶住额,夺过神威竖直搁置在下巴下的电筒:“臭小子装什么鬼,你们当我在讲相声吗?”
“不不,我只是在反省自己的狭隘,在我的印象里巫蛊一直是拿钉子钉人偶的小把戏,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神威由衷感慨。
高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别说是你,虽然知道这种传说,但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去实践,而且……”而且,这里的石俑未免也太多了。以这种手法制作殉葬,一般都是为了防盗墓,在雕塑外面镀一层金箔,盗墓贼一看那金光闪闪的外壳便会贼心大起,殊不知饕贪之宝下掩藏了怎样一个远古炼狱——难不成这河流前方有什么珍贵的宝藏?不过就算再价值连城,历史上也不曾出现过如此宁愿殉葬几百活人来守财的暴君。后醍醐天皇虽然不是什么功勋卓越之人,不过按照史书对他的风评,如此杀伐的手段却也做不出来,究竟是历史看错了眼,还是这虫冢的身后真的另有其人?
“你觉得这些死的会是什么人?”神威问。
“不知道,”高杉摇头,“大约是工匠奴隶之类的,这么庞大的数量,可见镰仓时代和江户比起来,虽然同为乱世,天皇的专/制/独/裁却远比德川幕府集中太多……”
“唔,”食指点着下巴,神威细细端详了一圈河道两侧的雕塑,半晌思索后道,“我是不知道你们地球的什么历史,不过,进驻你真的觉得这些石俑是米仓时代留下的殉葬品吗?”
“……是镰仓时代,不要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现在饿了好吗?”
愉悦地轻笑两声,神威抬手指了指半卧在水域中的其中一个古怪人像:“呐,进驻,我想,能不能停下来看看这些雕像?”
……
与其他雕像不同的是,神威所指的这个人俑竟然有两个头颅,脊椎在骨盆处熔合在了一起,如传说中的双头蛇一样共享着同一个身体。为了防止细菌感染,神威将两手都缠满绷带之后,从人脸上揭下一片滑腻的金箔,他眯起眼,看了眼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的高杉,笑道:“怎么样?”
“恩,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手电筒的光线扫过人俑裸/露于青苔之外的金片部分,耀眼的折射光投影在高杉祖母绿的瞳孔里,摇曳生姿,“如果这些雕塑真的是镰仓时代的殉葬品的话,那么这上面的金箔未免太亮了些,这种光感应该不到二十年,提炼的纯度也不是古代能够比拟的。”沉凝的神色被嘴角一抹邪笑打破,高杉下垂的睫毛颤了颤,“不愧是海盗,抢了多少钱你才能有这么敏感的心得?”
“^_^。”
“真是,金子还分什么年龄?”坂田银时郁闷地撑着下巴,嘟囔道。
“并不只是有金子而已。正因为被黄金包裹才免于水流侵蚀,仔细一看的话,这个石人的装束并非是古代奴隶,甚至是可以说待遇还不错,至少衣能蔽体,服饰反而倒类似从事医学行业,或者科学研究的人所惯穿的细菌防护服。服装都很统一,所以,应该都是从事同一个项目。”神威说道,“近20年,不,近10年就够了,如此大型的科研活动,除了臭名昭著的黑冢计划,再来就是……”
高杉抿紧了薄唇:“神隐。”
准确来说,这并非一个计划,而是一个发生于德川39年至41年的连续三年内的重大事件,大批的仿生学家,地质学家,植物学家,物理学家,陆陆续续将近有千人,在这段时间里突然从学术界消失,造成了宇宙科研历史上最诡异莫测的浩劫。他们丢下了已经唾手可得的至高荣誉,即将巡回星际的学术演讲,甚至进展数十年的实验和探勘,一个接一个成为了神明的俘虏,一度造成联合星会的高度恐慌。那时曾经盛传是天之使者急切召唤着这世间的智者,建造新的诺亚方舟,也有人认为他们是不小心触发了平行时空的夹缝,不过,要说这近千个跨领域的专家有什么共同的联系的话,也不过只是他们都是拥有极高成就之人,因而,平行时空的猜想,包括之后风靡网络的无数谣传都很快被推翻,或许唯一的线索便是在这些人失踪的地方,都一度发现过八尺鸟的图腾。
“神隐”,至今为止都被誉为本世纪最大的悬案。
不过那只是对平常百姓而言,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这一定是这宇宙里的哪个庞大势力,正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科学计划,而有能力在短短三年俘获如此多学者的组织,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些知晓内情的人,多少都参与,或者知晓其中的猫腻,于是也就不再忌讳,对这个所谓神秘的“神隐计划”直呼其名——“数字虚拟人计划”。
“最典型的就是前段时间死亡的K教授,他是唯一一个在失踪之后,时隔几年却再度现身于世人面前的科学家,媒体曾经近乎疯狂地企图采访他,想询问他当年失踪的近千个科学家到底身在何处,究竟生死。不过很快,他本人死在了七宗罪案里。神隐之人死的死,丢的丢,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更不会有人再企图去挖掘事件的真相。”神威摊摊手,总结道,“这条河里既然躺了这么多失踪科学家的尸体,也就是说它一定是通往传说中的‘神隐实验室’的通道,并非什么远古的殉葬坑。”
坂田银时下垂的眼睛一吊,他掏了掏耳朵:“啊——八尺鸟的图案?不就是你们春雨和天道众那帮老小子搞的鬼吗——身为春雨七师团的首脑,你干嘛一副发现惊天秘密的探险家小鬼模样啊。”
“元老院虽然是春雨的元老院,但他们做的勾当却不只是海盗,一切敛财都是为了夺/权,身为雇佣兵的夜兔第七师团说得好听点是最强战力,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介武夫。你以为对最高机密能知道多少呢?”神威低下头轻笑出声,何况是像他这种自上位四年以来,便一直饱受猜忌的跋扈之人,他于是说道,“我唯一清楚的也就和你差不多,只是知道那场失踪案是元老院和天道众联手策划的,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除了平头百姓,稍微有点势力的家伙就能看出来。”神威单手托着下巴,无奈地摆摆手,“不过,除此之外,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完全找不到‘数字虚拟人计划’的任何线索。”
“他汇聚了全宇宙最杰出的几千个科学家,无论是靠绑架,威胁,利诱,或者说服,把他们带忘了一个秘密的‘孤岛’进行试验,这个‘孤岛’在哪里,怎么进去,而这些科学家又为什么不出来,或者说为什么出不来,他们在研究什么,怎么个研究法,全部都是秘密。每次拿出来的只有实验的最终成果。”神威无奈喟叹,他苦心寻觅数字虚拟人的实验室已经有几载,甚至想办法混进过炼狱关的四维空间,那时候他对百里鬼刀的数据复活极其痴迷,没想到,现在百里本人已经近在咫尺,他早已没有寻找虚拟人的必要,却让他阴差阳错发现了实验室所在,实在世事无常,神威眼底嘲讽地掠过一丝笑意,“可惜越大肆隐瞒的地方,就越惹人猜忌,寻找数字虚拟人实验室的家伙,这宇宙里排排站可以绕大气层三圈。能无意间发现通往虚拟人实验室的通道,实在是捡来的运气。”
坂田银时听他说得真切,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他指着那个拥有硕大双颅的石俑: “所以这个石人,长了这么奇怪的一个脑袋,该不会是那位曾经一度声名大噪的双头地质学家,杨吧?”这个凭借畸形的双大脑而震惊地质界的异星人,对化石研究做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在数年前事业的巅峰饱负盛名。他挥了挥手臂, “喂开什么国际玩笑,为什么在报纸上曾经出现过的名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只是强迫他们做实验的话,这些科学家也是进行试验的人,没道理弄得这么惨吧。”
“因为这些家伙一度企图逃跑。”
“智者往往死于聪慧,”高杉清冷的声音从喉咙里淌出,狭长的凤眸微微一闪,“这里并不是殉葬坑,既然如此,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杂交虫,你难道没想过吗?”
“蚰蜒,生活于土壤之中的潮湿地段,水蛭,养于水中。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虫子是这两个品种的杂交,动物杂交与植物可不一样,能有这么庞大的生存率,专业的生物学家绝对功不可没;而‘蚰蜒与水蛭’的组合也并非巧合,这里的岩石是喀斯特溶岩,特征容易被侵蚀,最怕酸性很强的溶剂,蚰蜒的毒素ph值在3.6左右,刚好能融化洞穴,而最巧妙的是这另一半的杂交品种——金线蛭,这种水蛭吸血只要适当,可以清洁毒素,以防在逃跑过程中不小心被大批蚰蜒蛰伤,还不至于丧命,但因为同时具有水蛭特性,亦可以作为阻碍追兵的障碍。所以,这条道路最开始的用途其实是,一个逃生通道,”高杉声音一顿,“这些科学家不愿意受到束缚,或者厌烦了他们所进行的实验项目,为了从数字虚拟人计划的实验室里逃出来。”
当时的状况大概是这样……这些被幽禁的学者并不清楚他们身处于何地,不过因为里面不乏杰出的地质学家,所以,很快便探测到了地下实验室外存在一条地下河,通过长期对地下河流路径的勘测,终于决定打通从实验室到河流的一条甬道,失去武器的科学家利用“进行实验”之名,暗地培养了大批的杂交虫,腐蚀了岩石,所以这条通道和地下溶洞比起来,才会这么狭窄。
“不过显然,除了K以外,他们没能成功。虽然的确是‘死于聪慧’,不过也在于他们还不够聪明,好像被组织上反逃生的技术给反狙了呢。”
高杉望了眼神威,鎏金折射下盈满幽光的绿瞳掠过尖锐的嘲意:“这不正好吗?他们至少便利了你。”
“是啊,”神威心情愉悦地点点头,只是很快便联想到了其他的问题,苦恼地叹息,“不过,有一点我没想通呢,为什么数字虚拟人计划的实验室,会藏在虫冢下面呢……神秘的邀请人,虫冢里古怪的奇门遁甲,三个凹槽,地心通道的柱子,陵宫,镰刀图腾,数字虚拟人,还有就是德川40年前后发生的一大堆事件——想不通啊,这些到底都有些什么关系呢?”
高杉移开眼:“你问我也没用。”
“八年前你也在黎山啊进驻,你就完全没感觉在你脚底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吗?天然呆吗?”
“你八年前窝在军营里看《聪明的一休》的时候,你就没感觉你十岁那年就被人盯上了?”尾音隽永地滑过声带,高杉挑起的眉簇成黛,扬起唇角,“嘛,彼此彼此。”
“够了够了,阿银我是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啦,你们倒是关心一下眼前的状况吧——我们目前正在前往的是一个科学家监狱啊,按照道理来说的话,这群家伙不是都已经打通了通道吗?”
——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反逃生技术,才能让这群人这么悲惨的死在这里?并且,是以那么残忍的方式……
“你别这么严肃嘛,老是刨根问底会老的很快的——诺,你看,脸上都长老人斑了?”神威笑意盈盈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坂田银时脸颊右侧的一块唐突黑斑。
“好像你脸上没长一样……”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银时眯起眼,细细观察起神威脸上奇怪形状的斑点,“不对啊,神威,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这个年纪,脸上会有这种类似媒婆痣,不……”他伸手抹了一下,黑色的污渍摩挲在指尖,浓稠的黑色软液里仿佛还掺杂着类似水银的反光,“这是……石膏?”
从上面落下来的石膏液体?
三人一愣,同时狐疑地缓缓抬起头,狭窄的栈道,上方纵横的青铜铁网微微颤动,而那承载在铜链之上的巨大暗影,此刻像是融化了一样萎缩了下来,一滴,又一滴,黑色的石膏液体从网格的缝隙里兜成黝黑的凸网,而后便被重力撕扯了下来,硕大的黏液轰隆一声从天砸下——!
尘流激溅,蓄势待发的铁针尖锐逼人——
原来,反逃生是这样吗——真的玩脱了啊……
小剧场:
根据盗墓笔记与鬼吹灯的人设,我们可以粗略归纳盗墓人的基本配置是一个汉子,汉子的基友们,和一个胖子。
高杉:这的确说得很有道理,(指自己)一个汉子,(指假发银时神威)汉子的基友,还有……
(众人齐刷刷望)
结成(尔康手):等等别这样,太残忍了,让我也加入基友的行列好吗……
高杉:哦。
银时:哦。
桂:哦。
神威:哦^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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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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