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罚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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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中旬，江户连续发生了两起犯行极度残暴的凶杀案。
第一起杀人案发生在大江户医院解剖九室，被害者三桥泓矢是现任国家医学公会会长，兼多家幕府公立医院的执行高层。死亡时间推断为三天前的5月12日凌晨，死者生前被持续数十小时灌食大量致幻剂和人体生化标本致死，死后更遭到凶手残忍肢解啃舐。
而第二起谋杀与前者发现时间相近，陈尸现场是临近将军阁的天主大教堂，教堂内高悬达摩克利斯之剑，从雕刻末日审判和流火焚城的天花板穹顶自下而上，贯穿了死者脊椎一线，凶手并将他垂吊而起，呈现出那被天灵盖溢出的血液染红的灰白头发。在帖撒罗尼迦后书的典故中，红发之人承受天之愤怒，视为不虔不洁，当以硫磺湖火罚之。于是，在案发现场的八角形教廷内，两扇雕刻默示录的镀金玫瑰铜门和大理石的台阶上，都发现了用鲜血纹下的触目惊心的大字——Wrath（暴怒）。
——警方因而认定这两起凶杀案都是以七宗罪为线索的连环谋杀。
5月15日，下午13:20分，结束了源宫代的笔录之后，结城就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半诡异状态，冲田总悟大约是实在受不了她那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打发她回自己的病房，等伤养好了再重新参与工作。自己则在部署完下属的工作之后，就先行撤离了现场，回到屯所将现在的调查结果和一系列报告上交给土方十四郎。
“所以就是说，这样的事件至少还要发生五起，”真选组屯所内，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土方十四郎一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边将烦躁的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开什么玩笑，什么棘手的案子都往我们这里推，查得出来是本分，查不出来就是无能，幕府那些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得也是，这不是逼着某个无能的狗粮白痴下岗吗，考虑一下我们狗之副长的感受啊那些混蛋，”冲田总悟坐在对面的榻榻米上漫不经心的闭目养神，心不在焉之余仍然条件反射一般的说出毒舌的吐槽。
“闭嘴，Sadistic星球的智障王子，要下岗我也会拖着你一起回武州种田的，”土方十四郎不耐烦的翘起一边眉毛，双指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指向冲田的方向，“你拍回来的现场照片呢，忘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切腹去了。”
冲田合着眼状似浅眠，从身后的榻榻米上摸索出一只牛皮纸袋，隔空扔给不远处的土方，声音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说道：“自己慢慢翻吧，两个案子的照片都在里面……小心不要把烟灰掉在重要证物上了尼古丁中毒患者。”
“烦死了我又不是你，”接过牛皮纸袋，土方将里面的一沓照片抽出来扔在茶几上，没经过整理的数十张相片瞬间散成一团，他无奈的啧啧两声，道，“喂，不是让你把两个案子的照片分开的吗？”
土方只是扫了冲田一眼，深知这种程度的责备在抖s下属眼里跟发牢骚差不多，根本得不到回应。他“嘁”了一声，相当识趣的将空荡荡的牛皮纸袋放在一边，用食指拖动这些叠放在眼前的记录了凶案现场的照片，自己将它们一一分好类铺平呈现。
——左边是食尸鬼事件，右边是天主教事件。
土方低下头目光快速扫过每一张照片，定睛之处的图片无一不是照花了的双重影像，他不耐的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子：“早就嘱咐过你要拍清晰一点，有几张都是花的啊总悟。”
“……哦你说这个啊……”冲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解释道，“有些是结城拍的，她不擅长用这些先进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是这样还是经过我培训过的……”
“有那个时间培训她不会自己去拍啊，她一只手都废了当然拿不稳相机了！”
土方十四郎眉毛一动，额角微微爆出压抑的青筋，许久，才无奈的掏出蛋黄酱形状的打火机点燃含在嘴角的香烟，呼出一口淡白的烟雾，终是妥协道，“……啧，算了，你能记得就算好了，将就看吧。”
他浅吸一口气，低下头仔细端视过铺陈在茶几上的照片，企图从模糊的像素中探寻到关键的细节。即使图片效果不好，但结合之前呈上的现场检验报告还是能获取很多信息。
——从现场比较来看，这两个案子的共通之处是都留下了相似字迹的七宗罪英文，而且被害者都是幕府高官，分别是医学公会会长三桥泓矢，还有刚上任两年的入境管理局局长伊川圭太郎，不过不同的是作案风格大相径庭，应该是由两名凶手所为。
土方微微皱起眉，从众多照片中挑拣出两张有关尸体细节的图像。根据他之前看的三番队提交的伤口检验资料，医院案中尸体外部留有明显的人类齿痕，体内残留大量精神损坏药物和腐烂的人体内脏，死者生前并非猝死，而是被虐杀的。而反观天主教一案中，直接导致被害人死因的是从颈椎骨穿到尾椎的巨大伤口，凶手下手利落导致被害人当场死亡，手法如此干脆利落显然是身经百战的暗杀高手。
不过奇怪的是，土方眯起眼将稍微有些模糊的照片凑近了些，除了脊椎完全破碎以外，在伊川圭太郎的身体四周还发现了很多类似于爪痕的细小伤口，每一条血痕都细长的缠绕在肢体内外侧，乍眼一看不易察觉，却都深可见骨，好像随时都会连着皮一同被剥落下来。
特别是头皮一带被整个割了下来，将原本灰白的头发浸染得一片血红，而露出的惨白头骨中留下的粗糙的伤痕不像是利刃所划，反而像是……
“——简直就像是曾经被野生狼群袭击过一样。”靠在门框边的冲田总悟好像知道土方在想什么一样接过他的思绪，他微微睁开休憩中的暗红色眸子，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口气，却意有所指将目光移向土方，“……是吧？”
土方微怔了一下，沉下声音咳了一声回应道：“……啊，没错。”
“柴崎调查过伊川圭太郎的社会评价和人际关系，”冲田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解释道，“他是两年前自长谷川泰三落难以后任职的新入境管理局局长，不过旁人却都称呼他为‘狼王’，因为他的本性就像狼一样虚伪残暴……”
土方吞吐烟草的动作迟缓了一秒：“狼王？那不是攘夷战争时期的那个……”
“不，和那个行方初代不同，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狼王’才对，”即使土方不说明也能猜测出他的想法，冲田摇头打断他的话，“据柴崎说，这个称呼来自于但丁的《神曲》，诗中记载的维吉尔的炼狱是一个巨大的漏斗，里面屹立着代表七宗罪的山脉，而在进入炼狱之前笔者遇到了代表虚慕的狼，代表野心的虎，和代表安逸的豹子，跟随它们任意一只都将走向这世界的极恶。所以基本上这个‘狼王’不算是赞美……”
“那也倒是，这位局长的传言可比他的前任要恶名著昭太多了，”土方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去年投票‘你最想弄死的幕府官员’，他可是以200票领先第二名啊……真是惊人的成绩……”
“哦那个投票啊……”冲田偏着头思索了一会，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嘲讽的笑容，“我记得某个狗粮混蛋是第14名对吧，114票，跟你的名字好般配啊十四……”
“啰嗦死了你，你又了解我什么啊，话说你自己也是15名吧，”土方黑着一张脸，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喂我说总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话说到一半就转到我这里来，我们这样互相伤害有意思吗？”
“嘛，总而言之，”冲田自动忽略了土方的话，语调一转避开了之前调侃的话题，继续说道，“那个伊川圭太郎先生本来是浅草神宫*的信徒，但是为了迎合天人的宗教信仰背离了道教，转而虚以奉承说自己是基督徒，因此他被视为不虔的异教徒，引起了国民信徒的震怒。就算他这次不死，攘夷志士也开始在策划暗杀他了……”
“啧，”土方不屑的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节，将桌上的伊川被吊在教堂穹顶上的照片拿起来，敛眉，“不忠于神明者被处以天之怒罚，而生前如同食尸鬼一样的医学会长死后也经历了食尸鬼的极刑……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五起案子，妒忌，色欲，傲慢，贪婪，懒惰都会锁定犯下这些罪恶的人，然后采取相应的制裁手段吗？”
“说什么制裁，弄得这些杀人犯好像真的是天之使者一样，”冲田撇撇眉，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些攘夷志士自以为是的复国手段，这次大概又是那些残党闹出的事情。”
“……不，这倒不一定，”土方将星火微弱的烟卷在烟槽里碾灭，沉声道，“当年攘夷末期的四位年轻领袖中，高杉已经离开江户了，保守派的桂小太郎干不出这样的事，坂本辰马在宇宙从商，还剩下一个废柴连房租都交不上，我想这次的事件应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反而……”
土方下意识的沉默下来，许久才压低了声音道：“这次的两个被害人都是上任将军亲自任命的，如果是为了削弱定定的势力或者给予警告才杀鸡儆猴，那么一桥派参与事件的可能性就很大……一桥派的亲信见回组这次没有参与调查也能说明一定的问题。而且……”
“也有可能是现任将军在排除异己，准备夺回实权，”冲田语气平淡的接过土方欲言又止的话，无奈的苦笑道，“土方先生你不用觉得这样猜测将军很失礼，我们这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黑暗腐朽的政治……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么为什么只叫我们真选组来查这件事就得到解释了……”
冲田挑起眼角，将暗红色的眸子转向屯所墙外高高矗立的将军阁：“……怕就怕松平大叔也参与了这个事件的策划，到时候我们就算找到幕后的人都不能说，这样本来一直处于中立地位的真选组，就会被迫归于茂茂一派。”
“……真的到了定定要铲除异己的时候，在外界看来好像成为了茂茂心腹的我们，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土方默然了几秒，深知冲田将局势看得何等透彻，他疲惫的捏了捏眼角的穴位，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行了总悟，这些都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先把案子的真相查出来再说吧，为了躲避政祸，实在不行就大家一起回乡下去种田好了，反正也饿不死……”
冲田闻言，认真的转头注视着土方轮廓分明的脸，正色拒绝道：“不要，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娶个村姑生一堆十五郎，石榴子（十六子）……反正我要留在这里，真选组也一样，我一定要给我姐姐娶个都市弟妹*回去。”
“……”
“……喂总悟敢问你今年贵庚啊？”
“二十三。”
“——骗人啊你！”
“嘛，不管怎样，土方先生不想要毁了近藤桑的真选组的话，就不要再深加调查这件事了……”不理会对方的吐槽，冲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裤脚边的少许灰尘，似乎不愿意再做更深的讨论，“上面这句话在炼狱关任务之前你给我说过，现在我反过来告诉你。”
“……说这种话真不像你，总悟。”青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动，土方阒然数秒，最终呼出一口缭绕的烟雾，眯起眼道，“不过你说得对……查出来凶手是谁并没有好处，我们目前只要避免凶案再发生就好了。被当成废物总比时刻提心吊胆来得好。”
“……恩，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如果不是你的葬礼，有事没事都最好别喊我。”冲田严肃的点点头，说罢，提刀转身离开，反手合上了和室的木制拉门。
“——你才给我去死啊混蛋！”
门外，冲田维持着合门的姿势，却只是沉默的站在寂静的长廊上，许久，直到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才从嘴角挤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他将腰间的长刀从刀鞘中拉出，只是那一把薄刃却自三寸之下全数断裂了，只剩下一小截伤痕累累的残刀。
——这把跟随他很久的刀是在今早在天主教堂的那个案发现场断掉的，罪魁祸首是当时还留在现场的另一个凶手，裹着巨大的黑斗篷的拥有野兽一样力量与速度的少年。
对方是绝顶高手，各方面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像人类，仅仅是狭路对峙之间，便可以单凭手掌就一击扭断他的长刀。
而这件事他勒令当时在场的一番队队员全员禁音，他自己自然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武士被斩断了刀就像被玷污了灵魂一样，这对于自尊心极高的真选组天才来说除了是奇耻大辱，更是必报之仇。
冲田原本被垂下的发丝微微挡住的眼睛抬起，露出了狠戾的兴奋的表情——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放弃调查，如果是普通案子也就算了，这个案子的凶手居然敢挑战他抖s的权威，他一定要把这家伙揪出来亲手拉爆他的OO然后塞进他的菊花里面。
——冲田一眯眼，用余光瞟了瞟身后的土方房间的方向，而且，任何人都不许先他一步找出这个家伙！
注释：
长谷川泰三：Madao在还不是Madao的时候，是入境管理局局长，超级高官。
浅草深宫：日本浅草寺，东京都内最古老的寺庙，江户年间大修，为绝大多数江户人所信仰。
“都市弟妹”：这个梗来源于吉原篇，神乐说：“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我可是都市妹。”（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天罚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