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重生明台之诉衷情》深海幽澜

10、珍贵

　　空袭过去后，于曼丽换了一身平民装扮的衣服，将一头秀发梳成已婚妇人的发髻服贴地绾在脑后，手里挽着个碎花布包袱。走了一段路，她感觉身后有人悄悄跟踪自己，回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于曼丽心里发虚，害怕是军统派来追击自己的人，当下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即便离了重庆。

　　过了一会儿，于曼丽平安抵达了码头。看着拥挤的人群，回想一路有惊无险的过程，曼丽恍惚明白了静静跟在身后却不出面的人究竟是谁。想到明台，于曼丽颇有些惆怅及惘然，就此一走了之，真的可以吗？她又开始犹豫。

　　仿佛平静的湖面微微荡起涟漪，于曼丽直觉地感应到那个人正穿过拥挤的人潮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她连心尖都开始颤抖，却依然强忍着没有回过头去，只是把背脊挺得更直，所有的神经绷紧。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耳畔传来明台黯哑又不失柔情的嗓音。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令她心绪翻腾，眼眶逐渐水雾氤氲。

　　“我知道你一直有秘密没有告诉我，你不说也不打紧。我只想告诉你那些都没关系、都过去了。在我心里，你只是我所认识的于曼丽。”

　　明台在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决定了放手。他了解曼丽，她不是怕死。没人抓桩黑寡妇’，是曼丽自己投案自首的，她尊重律法、为人有情有义，当年选择逃走，只是害怕继续失去自由。

　　前世曼丽牺牲后，明台总是会梦到她……梦见他们俩坐在洒满了阳光的寝室里肩并肩读书，梦见他们俩仰着头凝望漫天的绚烂烟花，梦见他们俩穿着婚纱礼服依偎在一起冲郭骑云笑着……也梦见城墙上那个心慌的悲伤的拥抱，梦见自己刨开泥土，最后看见的她的脸庞……

　　每当那个时候，明台总是蓦然从梦中惊醒，使劲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胸口，然后于黑暗中悄声呜咽。哪怕是在梦里，若能够再多抱抱她，再多停留一会儿，也好啊。拥有她的时候，他不觉得她珍贵，因为他潜意识相信，她不会离开，他笃定了她会生死相随；失去她以后他才知晓，她早已深入他的心房，永远无法抹去。

　　过去的遗憾不该再任由它重演，明台思前想后痛下决心，打算独自回去，打算不惜一切恳求王天风不要放弃他。接受事实面对残酷，他不会逃避亦不能退缩。

　　“跟着你的人我都已经解决好了，你可以安心的走，但以后也要隐藏好行迹，别让老师的人抓到你，更不要落到日本人手里——世道太乱，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尽管内心满是离愁，明台却不得不放手，他觉得自己不能用情感来牵绊曼丽阻挡她离开，假如他这样做了，感情就会由此变得卑劣不再纯粹。怀着念念不舍的心意，明台最后一次拥抱了曼丽，在她发边落下轻轻一吻，道了一声：“你这一走，就别再回头。珍重。”

　　停靠在码头的船只升起了风帆，拦路的木栅栏被挪开，人群开始缓缓地向前方移动。傍晚的风有些寒凉，飒飒冷风一吹，于曼丽禁不住战栗着，就如同冷风中的一片树叶，随时都会怅然落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害怕，而是舍不得。

　　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头？于曼丽努力着，用尽全部毅力试图驱散这股心头萦绕的犹豫。感情不听从意志，视线渐渐模糊，她强忍着不去回应明台，只是苦涩地闭上了眼睛。积蓄已久的两行清泪沿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簌簌向地面坠落，一如她此时荒凉的心情。

　　“曼丽，别忘了我。”

　　下一个瞬间，曼丽感觉明台的双臂松开了，后背的温暖悄悄消失。茫然停顿了两秒，曼丽再也克制不住地伸出手，颤抖的向身后摸去。

　　她摸了一个空，明台已经不在。

　　于曼丽突然就恐惧了起来！

　　——军校里有一条死规定，如果生死搭档中有一人做了逃兵，另一人将被立即送到前线。如果自己不回去，那明台的归宿……就是枪林弹雨的战场。

　　曼丽想到这个，胸膛中突地有一腔情绪喷薄而出。她紧抿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明台！”曼丽猛地回过身，大声地呐喊。

　　身后人影憧憧，哪里还有明台的影子？

　　于曼丽怔怔站在原地，川流不息的人群漠然与她擦肩而过。恍恍惚惚的，曼丽的耳边响起明台的声音，眼前浮现出明台的幻影——

　　“我叫明台。明月的明，楼台的台。”他微笑着伸出手。
　　“上天早已注定了，你是我的半条命。”他的语气那样的坚定。
　　“等抗战结束以后，我就带你去维也纳。”他的黑瞳里溢满了柔情。
　　“我若不信你，还要信谁？曼丽，我的后背只愿交给你！”他的信任无人能及。
　　“在我心里，你只是我所认识的于曼丽。”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最后，曼丽耳边只剩下一句道别——“曼丽，别忘了我。”
　　他的笑容慢慢消散在云雾里。

　　于曼丽骤然间好像疯了一般，越过人群一路往来路狂奔而去。她知道，她必须回去！回去！！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依稀仿佛中，风在加速、晚霞在加速、街道在加速、整个世界都在加速，一一被曼丽抛在身后。曼丽感觉自己跑得快飞起来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回去！不顾一切的奔回去！

　　‘你不能有事！明台、明台，等等我、再等等我！’

　　曼丽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回到明台身边！哪怕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她也在所不惜！！！

　　……

　　于曼丽赶回来了。

　　见到她，明台双眸闪了闪，情不自禁的欢喜。旋即，他收敛了唇边的微笑，肃然注视着曼丽的脸庞，表现出凝重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让你走啊。”前路艰险，如果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怎能去面对未来的风浪。

　　“你曾经告诉过我，个人的荣辱得失，在家国面前不值一提——你明少爷要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去做？”轻轻煽动眼睫，于曼丽的脸上依旧挂着点点泪珠，唇边却勾起甜美的笑容，轻声地恳切地说：“我可是你的生死搭档。”

　　“山河破碎国家危亡，曼丽，我将要做的，是于囹圄之处救国救民。此去危机重重，任何一丝行差踏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须要知道，我们这一行，行走在黑暗里，甚至会葬身于黑暗里……”

　　“听你这么说，我更要回来了。‘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于曼丽展眉一笑，她眼波流转带着如春水般化不开的柔情，“——我怎么能让你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呢？”

　　明台目不转睛地回望着曼丽，无论在什么时候，她的心思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格外的透明。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泪水与笑容，看到了她眼睛里流露出的爱意。这份爱意，已经胜过了她自己的生命。

　　“你本可以……留着我们的半条命，活下去……”明台断断续续的声音中略带了些嘶哑，在曼丽深情的目光中，他忽然感到局促不安。未来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他沉重得喘不过气。惘然间，明台无意识地伸出手去，他想要碰触曼丽，想要找寻一种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却又莫名觉得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于曼丽握住了明台的手。

　　她的指尖依然像过去一般冰凉，可明台偏偏感觉一丝丝的温暖透过两人交握的手袭绕上心房，那温暖包裹着他，让他不再惊慌失措。

　　“明台，你摆脱不了我的。”曼丽扬起头，用那双流泪过后显得越发黑亮清透的眼睛看向明台，“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去了，我就必须去。”

　　一句话仿佛是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他竟然又一次听到曼丽说出了曾经的言语——刹那间，明台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耳朵里只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那颗安然的位于胸膛左方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抓住一般骤然紧缩，开始隐隐的发疼，开始不受控制的错乱跳动。有一种无以言语的心酸还有疼痛，让他看着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曼丽，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万籁俱寂，时光仿佛一下子拉长。

　　明台的眼圈倏地发红，喉咙也跟着更加干涩。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有一股渴望如同熊熊烈火般按耐不住的燃烧起来。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后，明台伸手搂过近在咫尺的曼丽，将她拉进了怀里，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没有过多的语言，他只是亲密的安静的抱着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脏犹如擂鼓一般‘咚咚’地跳动，感受着自己的失而复得。

　　‘原谅我，曼丽。曾经我以为你给的爱太过肤浅狭隘，以为只有共同的信仰才能一生携手同行……可我以为的错了，在永远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错了……’明台听见自己对自己说，‘曼丽啊，我再也不会错过你了！’

　　许久许久之后。

　　“哎，于曼丽……”明台轻轻地开口。

　　“嗯。”

　　“你是我的。”明台的话语很低很低，但却清晰有力。因为距离近，曼丽甚至感受到他那灼热的呼吸。

　　“嗯？”曼丽心一颤，瞳孔倏然放大。她暗自解读明台的话里渗透出来的信息。思维虽然是清醒的，曼丽的大脑却一阵阵的发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分析。

　　“你是我的于曼丽，我是你的明台。”明台撒娇似的用脸颊蹭了蹭曼丽的头，随后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对着愣住的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脸。

　　曼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似乎是要验证自己猜测的答案是否正确，她的目光静静停驻在明台的眼睛。他距离她那么近，近得她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眉角的纹路，而他的眼睛则犹如最明亮的镜子，毫不遮掩的反射出她的紧张和忐忑。

　　明台极其慎重的接着说，他的表情，好像在承诺这世上最重要的誓言。“你不仅是我的生死搭档，还是我的唯一。曼丽，不管未来怎样，你都会在我的心里，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曼丽非常非常认真地凝视着明台，她在期待他继续解释说明，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病患面对着医生，在期待他答案的同时，又有些害怕那个确诊结果。

　　明台不说话了，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他的眼眸之间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呼吸声音清浅而有规律，一点点，像是要没入在空气里。沉默中，曼丽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明台，仿佛只要一眨眼，就会输掉一切，就会错失人生最重要的阵地。

　　“在你突然离开我的时间里，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过了有一会儿，明台开了口，他墨色的眼睛像是夜空一般深邃，又仿若星子一般明亮，“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曼丽，我爱你。”

　　明台终于诚挚的向曼丽告白。这不仅仅是向今生的曼丽告白，也是他对前世的曼丽倾诉着真情。

　　独行在孤独漫长的时光中，曾经懵懂的少年终于明白，那个让他无声落泪的人，那个让他无限伤痛悔恨的人，是定格在照片里永远巧笑嫣然的人。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遇到深爱的那个人，而是在最不懂爱情的年纪，遇见了最美好的她，却最终失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明台曾经以为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将她埋葬于回忆深处，不再惊动。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听到了一首老歌，眼泪就蓦地下来了，只因为这首歌，他们一起听过、一起唱过。

　　原来，其实，他只是固执的不愿承认，当在阿诚哥手里接过他们唯一合照的那一天，看着照片里一袭洁白婚纱的曼丽，他就明白了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在那一刻，为了不让阿诚哥看出自己的爱与悔，他只能飞快地转过身去，用缠满胶布的指头细细地抚摩过照片中曼丽秀美的脸庞，忍着热泪喃喃了一句“拍得真好。”

　　爱情伴随着回忆一同归来，郁郁葱葱的重新在明台的胸膛复苏。

　　“我爱你。”明台看着曼丽，认真的又说了一次，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要把这句话透过眼睛一直送进她心里去。

　　曼丽立时感觉鼻子酸胀，眼睛似有水汽漫开，再度氤氲起一片朦胧。与此同时，她的心中涌起的，是一阵阵难言的喜悦。在曼丽意识到之前，眼泪就从眼眶里满溢出来，直接滑落脸颊。但她却始终不曾眨眼，只是无措地按住了明台的一只手臂，任由滚滚泪水就这样一颗一颗往他的手腕上滴落下来。

　　这不是伤心的泪水，更多的是欢喜的泪水，于是，明台低下头来，充满怜惜地吻掉了她的眼泪，在她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亲，将她喑哑的哽咽湮没在缠绵的唇齿间。

　　夕阳晚照，红霞漫天，一点一点的余晖飞泻散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得仿若一幅静美的画。画面里，他的眼神温柔而醉人，在阳光的旋映下熠熠生辉；而她俏丽的脸上有着些许羞怯，尽管眼睫上仍旧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却已然对着他绽放开一个再美丽不过的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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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台决定让曼丽离开，因为他已知道她对自己的珍贵；曼丽选择回来，因为她明白他对自己的珍贵。他们啊，是彼此的救赎，是彼此的阳光……

　　这章我自己最喜欢的是这一句：爱情伴随着回忆一同归来，郁郁葱葱的重新在明台的胸膛复苏。

　　再就是写这一章时，将第4集这段场景反复看了又看，码的这一段文字也是听着《诉衷情》完成的，希望我有写出明台与曼丽之间的深情厚意~~~

　　然后我想说，其实电视剧里曼丽真的是女主啊，听两人持枪对峙以及渡口话别的配乐，一直是《诉衷情》啊——果然我们曼丽才是明台的真爱吧~~~我是萌萌哒的台丽粉，呼啦啦打滚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