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天》采薇花香

5、第 5 章

　　丰速扬再也没忘记过和何无双的“约会”，那个笨女人掉起眼泪来让他的心好痛呢，那种痛和她看他的痛一样吧。
　　星期六、星期天，何无双仍然“撬门破锁”到丰速扬家给他做怪味菜，丰速扬仍然早早收摊回家给自己和何无双做“那样的鱼”。笨女人，连鱼都不敢拿，好像死鱼会张嘴吃掉她，不敢拿就不买吧，可她每天都要买条鱼，她是尝着他做的鱼好吃，抓他出“公差”呢。
　　他做鱼她老老实实看着也好，起码学学怎么做，可她根本不看他怎么做，她看他，她在他身边边嘻嘻边看着他的脸，好像他脸上有做鱼的菜谱。笨女人，看他能看出什么道道？他还不是和别人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可那个笨女人好像把他当成什么稀有珍品，小心、仔细、充满膜拜地看，看得他生怕一不注意把自己摔坏了对不起她。这个笨女人！

　　看着无双和丰速扬渐入佳境，何冠银的头又疼起来。丰速扬还是不能让他放心，一个对钱有着疯狂欲望的人让人没有安全感，当钱高于一切时，人会弃良心于不顾。虽说丰速扬疯狂赚钱有一定原因，但正是家庭的不健全造成了子女心理的不健全，不健全的心理又可能再造就一个不健全的家庭，这种恶性循环的例子很多。以后，不管他在不在，无双的日子都是她自己过，他能分享她的甜，却不能分担她的苦。无双那个傻丫头为什么偏偏看上丰速扬那样一个不健全的人？丰家人好像有不健全的根，丰尔舒那样优秀的女人竟然不结婚，还亏她是开心理诊所的，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和丰速扬看看心理病？
　　何冠银揉揉太阳穴，停下思索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丰尔舒的心理诊所门前。诊所已关门，铁门冷冷地注视着何冠银。何冠银将自己的头疼又带回家，无双有些诡异地看着他。坏丫头，看她的眼神怎么也不像笨的样啊，可她确实是笨的！手机响了，何冠银低头看手机上的号码，一个从未来过电话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丰尔舒的。他抬头“询问”无双，却只看见她离开的背影。好像又被算计了，坏丫头，为什么晚上从不去谈恋爱？专门为了在家算计他吗？也是，丰速扬晚上没时间谈恋爱，对他来说，赚钱比谈恋爱重要。
　　从不接受女人邀请的何冠银接受了丰尔舒的邀请，和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无双“安排”这次见面是为了丰速扬还是为了他？抑或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或许这次丰尔舒可以详细谈谈丰速扬的成长史以及她照顾丰速扬的经历。
　　然而，何冠银期待了解的事丰尔舒一件也没说。她和他谈天、谈地、谈兴趣、谈爱好，话题都是她开头，他接茬。何冠银发现他想知道的事一句也问不出口，丰尔舒不开头，他只能安静地坐着。谈话结束，何冠银只了解到丰尔舒是个知识、修养水平都很高的女子，这些他见她第一面时就看出来了。
　　何冠银想不通无双为什么要“安排”这次见面，丰尔舒为什么又要答应这次见面。说她想通过这次谈话了解他是不对的，因为她只是和他“闲谈”，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没有一点想了解他的愿望。也许是无双请她让他出来散散心，她就纯为了让他散心和他坐在了一起？她对他印象明明不错，没有了解他的打算吗？涉及到感情的事为什么总是这么混乱？无双那儿混乱，他这儿也混乱。何冠银的头更疼了，回家无双不知会用什么眼神看他。他承认自己是个感情懦夫，放不下逝去的情，逃避到来的情，他想了解丰尔舒，可一晚上他没问丰尔舒一个问题，混乱啊混乱。何冠银回到家，发现无双已经睡了，他松了一口气。他竟怕起那个傻丫头！
　　何冠银眼底涌上水汽。妻子去世后，别人介绍或自己找上门的女人不少，他都没有兴趣。可无双“有兴趣”，每个女人她都要“考察”一番，但每个女人都没有通过考察。以前他以为无双怕他再婚而刁难那些女人，现在才知道她是在替他“把关”。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很好，以前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赶得上丰尔舒，而他也对丰尔舒动了心。女儿希望他幸福，妻子希望他幸福，他自己何尝不向往幸福？三年来，他梦里的幸福都有妻子的陪伴。他这样的思念会不会牵扯她太多，像无双说的，她在那边也应该找个人的。是不是只有开始另一段感情才能完全将妻子藏在心底，给她平静、为她祝福？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晚上不用面对无双，不代表早晨不用面对。吃早饭时，无双精神饱满，何冠银眼圈发黑。无双看着何冠银还是那样诡异地笑。
　　这个坏丫头，何冠银狠狠咬了一口小包子，要是能咬那个坏丫头一口出出气就好了。何冠银把整个包子都塞进嘴里。
　　“嘻嘻。爸爸，你又不用赶着约会急什么？”
　　“你这个坏蛋，”何冠银将一个包子按进何无双嘴里。
　　“噗，”何无双吐出包子，“爸爸，你要敢作敢当哟。”
　　“坏丫头，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喔，或者说你想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喔。”

　　无双说得对，他想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冠银向丰尔舒“求婚”，既然你情我愿，就不要假惺惺地说废话。
　　何冠银坐在丰尔舒对面，“丰医生，我希望你考虑无双的建议。”
　　丰尔舒猜不透他让她考虑无双的哪条建议，无双的建议可真不少。
　　“什么建议？”
　　“和我结婚。”
　　“何先生，”丰尔舒的表情平静地说，“无双还有一个建议想必你也知道。”
　　“什么？”无双建议丰尔舒“威胁”他同意她和丰速扬在一起？他要和丰尔舒结婚，而且他也可能同意无双和丰速扬结婚，但他不接受威胁！
　　“无双‘建议’我给你生个儿子。”
　　“这个问题我没意见。”丰尔舒没结过婚，她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他虽然要个儿子的愿望不很强烈，但在有一个笨女儿的前提下，他从未否认过自己残存有封建思想。如今，无双也大了，而且可以结婚了，添个弟弟对她没有多大影响，这件事说起来三全其美。可是如果真要个儿子他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对不起无双。他觉得对不起她们和钱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指感情上。如果钱能平衡他的心理，多几个儿子也没问题，可钱确实不是万能的！唉，生活总是存在缺陷，向左不行，向右也不行。最理想的生活是钱够用，夫妻白头到老，孩子健康成长外带点聪明。
　　“可是，何先生，我之所以一直没结婚是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丰尔舒平静地说，好像说的不是她的“缺陷”而是别人的。
　　“真的？”何冠银几乎想拥抱丰尔舒，钱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解决了。他和丰尔舒可以过安静的两人世界，无双和速扬结婚后，速扬可以继承家业。
　　“你好像很高兴。”丰尔舒生气地瞪着何冠银。
　　“你别误会，我高兴不是因为你……呃……”何冠银不知该怎么说好，不是因为你不能生育而高兴？他确实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高兴，因为他没有一点嘲笑她有缺陷的意思，他又确实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高兴，因为她不能生育解决了他的大问题。“呃，是这样的，其实我不是真心想要儿子。无双的这个建议让我一直处于两难的状态，要儿子对不起无双，不要儿子对不起你。现在这种状况不是很好？你看，无双是我的女儿，速扬相当于你的儿子，他们结婚，我们没必要再要孩子了。”
　　“对你当然好，你的心理平衡了。可是，何先生，我为什么要用我的缺陷成全你？”
　　“这……，”何冠银如此思想周密的人涉及到这个问题两次语结。确实，他是在利用她的缺陷，似乎是乘人之危，又似乎比乘人之危更让人不齿。但这不是商人应该考虑的问题，商人应该考虑在有“缺陷”的情况下怎样达到最大的双嬴。损人利己的事他不干，不损人但利己的事可以考虑，利人利己的事是他最喜欢的，干得最有劲，这就是他成功的秘诀。这个秘诀同样适用于生活，缺陷加缺陷达到完美不是很好吗？
　　何冠银拿过丰尔舒桌上的纸笔写下一个公式：我的缺陷＋你的缺陷＝我们的完美。“你觉得怎么样？”他俯在桌上，问她。
　　“不怎么样。”
　　他的身子又向她靠近了一些，满脸的期待，“互惠互利啊，为什么不考虑？”医生的思维大概和商人的不一样。
　　“你有什么缺陷？”丰尔舒打量着何冠银，他似乎没有什么“隐疾”。
　　何冠银自满地笑了，丰尔舒认为他很完美。谁能没有缺陷呢？看看无双，看看速扬，看看她，再看看他，简直是“四大缺陷”，足以和“四大发明”媲美。他戏谑地笑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发现我的缺陷。”
　　“有病。”丰尔舒嗔道。
　　何冠银坐直，“没病来找你干什么？怎么样？这个公式成不成立？”
　　“需要求证。”
　　“有充足的条件可以让你用来求证。无双再来找你时你就说答应了她的建议，不然她会无休止地算计我，无休止地烦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丰尔舒暗淡下眼光。
　　“当然不是为了这个，你知道。”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装作不知道。”
　　丰尔舒开心地笑了，一个钱眼里钻进钻出的人竟会打口水仗，这种男人也许是可以爱的。

　　“爸爸，你好开心哟。”何无双伏在何冠银的膝上，嗲嗲地说。
　　“无双，你怎么不去谈恋爱，在家烦你老爸。”
　　“速扬嫌人家笨，不让人家跟他去摆摊。爸爸，你怎么不去谈恋爱，在家看着电视傻笑。”
　　“速扬姑姑还没有下班，开心理诊所也不容易，每天都到很晚。”
　　“就是，谁都不容易。”
　　“我看你就很容易。上班不用动脑，下班有老爸让你开心。”
　　“人家也不容易，上班有人来烦，下班想着怎么算计你。人家那么笨，想个点子容易吗？”
　　“小丫头，老爸怎么看走眼了？我的小丫头聪明得很呢。”何冠银承认不让无双继续念书是对的，她脑子管念书那一部分是块木头，管给自己找老公找后妈那部分却很精明。
　　是啊，谁都不容易。他不容易，为了自己和女儿的生计呕心沥血。丰尔舒不容易，为了不“耽误”别人，一直没有结婚。他知道独身的日子多难过，没人分担痛苦，没人分享幸福，冬天没人送来温暖，夏天没人带来清凉。无双不容易，她为她的幸福和他的幸福绞尽脑汁，她那小笨脑袋大概累得够呛啊！丰速扬不容易，上班忙下班还要忙，每天忙十六七个点，还要时刻提防无孔不入的无双。谁都不容易啊，这些不容易的人凑成一家人就容易了。生活上，他和丰尔舒有了伴，事业上，他有了帮手，无双的小笨脑袋不用太累，丰速扬不用为钱奔波。多么完美的组合。
　　那边的妻子也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