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此赋非歌

26、第九章 玉面苏崇（3）

　　文稷浑身颤抖着，一怒之下将信摔在地上。她怎能不生气呢，比起这一路走来所吃的苦，回长安算什么。她气的是，文衍要她改名换姓，重新回到长安。
　　先生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说不定他是为了——
　　路铭没有明说，但是文稷也明白路铭说的是什么，只是她不能理解，自己难道只能悄悄躲在暗处吗？文衍此番若有所行动，必定凶险万分，有她在，难道也只能是拖累吗？
　　拖累倒不见得，放不下却是真的。
　　苏崇摇着扇子走进来，路铭拔剑，本能地护在文稷身前。他实在是大意了，从一开始他就该发现的，苏崇是习武之人，并且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不然他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呢。
　　稷儿既已看到信，接下来怎么做就不用我直说了吧。
　　苏崇耀眼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文稷却觉得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他是说走不走在自己，可那笑容分明又是在说，“你不走我也会把你送走”。
　　文稷坐下来，认命般点点头。她不答应又能怎样呢，文衍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于情于理她都不应在这时节外生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断断续续的金色流淌在苏崇好看的脸上，文稷竟突然觉得那是一幅哀伤不已的画。大名鼎鼎的玉面苏崇，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我很好奇，你和我爹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文稷坐下来，轻轻拢了拢脸上的碎发，手指划过眼角那颗泪痣的时候，苏崇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触碰到了。
　　你怎么不问我要将你送到哪儿去。
　　既然要走，哪儿不都一样吗。

　　再启程的时候已是深秋，岭南那样温暖的气候也多了些许凉意。空中偶尔飞过的几只孤雁，又给这苍凉的秋日平添了几分寂寥。
　　苏崇的商队从城里出发，一路上又有更多马车并入商队，形成了一条绵延不绝地长龙。
　　就这样还说是做“杂货生意”的呢，若是做大生意的，那商队岂不是要长到长安去。
　　路铭一路上难得说一句话，只不过这次即使便冷漠如他，也忍不住了——苏崇绝对不只是一个生意人这么简单。
　　苏老板也没说错，他是说“杂货生意”，若是生意小了，他不就说是“杂货买卖”了么。
　　我喜欢这个说法。
　　苏崇本来骑马走在商队前面，可这多年以来重复又单调的旅程着实令他感到厌倦。幸好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文稷，这么一个深沉得有些不像话的小姑娘。
　　文稷被苏崇突如其来地一句吓了一跳，他不是在前面走得挺远的吗，居然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苏崇很是乐于见到文稷不知所措地样子，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次回到长安，你的新身份便是已故将军长孙晟之女。倘若他日，有人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最多也是查到我头上，到时候你直说是我妹妹便是。
　　苏崇按照文衍信中交待，将一切安排妥当。就在文稷还浑浑噩噩地颠簸在马车上的时候，苏崇的商队由长变短，渐渐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

作者有话说

　　苏记商号发于淮南，产业之广，绝非眼前所见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