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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与君共话封侯事 ...

  •   回了驿站,一个家丁便走上前,抱拳行礼,
      “宋公子 ,我家主子请您府上一聚。”
      宋而复沉吟,看来这瑞王消息还真是灵通,他不过到扬州一日,他就派下人前来。宋而复负手,看着他的头顶,淡淡道,
      “回你家主子,宋而复谢瑞王抬爱。”
      小厮骑马而去。宋而复进了驿站换了身衣服,依旧携了云遥前往瑞王府。这距离不算远,两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王府门口。这瑞王府和宣平的王府相比倒是雅致了许多,雕梁画栋,处处尽显江南柔情。
      守门的下人立马就接过马匹,宋而复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王府。
      “宋兄”
      宋而复一跨进前厅,瑞王就面带微笑叫道。按理说,这瑞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势都在宋而复之上,可是今日却对着宋而复这样恭敬有礼,着实让人惊讶。
      这身处朝堂之上的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皇帝驾崩,太子根基不稳,国库空虚。而这江南富庶,富可敌国……
      宋而复面不改色,端端正正的给瑞王行礼,
      “瑞王,臣不敢当。”
      瑞王抬手微扶,甚是亲近有力,恭厚温良,
      “我们这是私下一聚,就不必这样子多礼了。而且本王早就听闻了宋家二公子的事迹,着实欣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楚瑞就回身坐到了上位,也让宋而复不必多礼,赐了位。
      “瑞王想必听说了这奉天大水,如今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臣奉旨到江南调米收银赈灾,此时万万不能耽搁。”
      瑞王拿起茶杯,轻轻的滑动茶盖,然后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才笑着说道,
      “你说的极是,这事关百姓生死,当然不能耽搁。这事儿一定要办。”
      虽然话这么说了,可是这事办的时间要多久,却没有个具体的回答。宋而复还想继续说,可是每每一开口,瑞王就转了话题。
      那天两人闲聊了许久,直到天黑透了,宋而复才得了释放。他骑了马,悠悠的走在路上。
      这夜一深,街道就冷冷清清的,除了芜湖的画舫,估计到处都静谧的可怕。偌大的城里,就只能听到马蹄传来的滴答声。云遥一向不多话,两个不多话的人在一起,那就是无话。
      一路上的商铺都关了门,空空的,没有什么人影。倒是有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看样子像是喝醉了酒。
      这要是醉倒在哪里,估计明日开市的时候,就成了所有人围观的对象。那人步履不稳,一身灰袍有些旧,看起来穿了很多年。经过宋而复身边的时候,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宋而复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是今天白天在鱼跃龙门的那个书生。古萧然面若桃红,眼神迷离,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云遥骑着马在宋而复的身后,等着他示意。
      然而,宋而复依旧只是慢悠悠的骑马,并没有开口。倒是那个白面书生越离越远。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嚷,接着那个摇晃的身影便不见了。
      宋而复拉了下缰绳,停下了马匹。看着街道的另一头,目光有些深沉,
      “云遥”
      云遥立马飞身下马,冲了过去。云遥的功夫在宋家护卫里算是一顶一的。他看着对面一群人,目光阴狠,那股子杀意,让对方有些恐惧。
      那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两个人捆了麻袋,而另外两个则冲了上去。云遥的功夫哪是他们所能想象的,一脚就踢飞了一个。再一拳在对方的脸上,两弯血龙冲洞而出,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云遥收拾了这两个,拔腿就去追赶把古萧然带走的两人。
      脚力自然是无法相比,两人见云遥追了上来,大惊失色。刚才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他们可听得十分清楚。一紧张,就干脆把麻袋从肩上扔了下来,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麻袋碰到地面的时候,传来一声闷哼。云遥的任务是救古萧然,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当然不会再追击。
      云遥把麻袋用剑挑开。晕晕乎乎的古萧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个人,倒是一反常人的惧怕,怒目圆瞪,似乎被这么一折腾酒也醒了。
      他捂着受伤的头,颤抖着指尖指着刚刚走过来的宋而复,破口大骂道,
      “你是谁?竟然想害我,我和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朗朗乾坤之下,既然做这般无耻之事。”
      云遥的面色冷了几分,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下子看起来更加的狠戾。可是他就是不怕,睁大了眼睛和云遥对视,怒不可遏。宋而复站在一边,倒是没有变化,淡淡道,
      “我想古公子误会了,正是家卫救下了你。你这般不知知恩图报,又岂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为?”
      如果没记错,今日在鱼跃龙门,他自称古萧然。古萧然看着温文儒雅的宋而复,雍容华贵之气毫不可掩,一看此人非富即贵。知道自己误会了别人,他有些羞赧,断断续续道,
      “对不住了,兄台。古某不该妄自菲薄,多有得罪,望你海涵。”
      宋而复一反常态,伸手拉了他一把。这古萧然顿时感激涕零。
      世间冷暖,他生有体会。他这样不计前嫌,心胸开阔,反而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看到他伸到身前的手,古萧然眼眶有些湿润,宋而复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直言直语的人竟然这般动容。
      古萧然借着宋而复的力,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眼里泛着湿意,
      “兄台这般不计前嫌,古某永记在心,他日古某定将报答。”
      宋而复松开了手,表情甚是和善。这古萧然敢爱敢恨,敢言敢认,当真是一片赤子之心。
      云遥只是看着自家主子的,安安静静的。对于古萧然,他提不上有多大的兴趣,但也不能离去。
      “请问古兄住哪里,这夜深清静,也多危险。不如我和家奴送你一程?”
      古萧然有些哽咽,垂着头,泄气般的喃喃道,
      “我没有家,平日里就住在城东城外的破庙,如今这个时间,恐怕城门已经关了。公子你也不必担心我,这生死有命。”
      不知怎地,宋而复突然觉得心里有一阵异样,如果当初不是姨,或许他如今不过也是流落街头的乞丐而已。宋而复看着他,说道,
      “如果顾兄不嫌弃,那就同我回去,在我那屈居一晚吧。”
      云瑶很是诧异,自家主子虽然平素看起来温润如玉,可是对人也是客气疏远,甚少有这般亲近的。
      古萧然哽咽,抱拳躬身,大声谢道,
      “兄台这般恩情,我古萧然铭记于心。”
      古萧然随着宋而复回了驿站,站在驿站门口,他就明白了,这宋而复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今日住在宋而复房间旁边的房。
      看着屋子,他不免想起了曾经的家。想到这里,刚压下去不久的泪意就又要涌现出来了。
      他家原本在江南地区最边缘的县,距离扬州好生远。为了参加科举,家里的老母替他凑路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什。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得了痨病死了,一个家,里里外外全靠他母亲支撑。
      可是他在来的途中却碰到了一伙歹徒,把所有的盘缠都抢光了。靠着一路乞讨到了扬州,原本想着投靠在扬州府衙做典史的姑父。他一直都记得他姑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他几乎借住在他姑父家半年。平日的时候也会去参加一些文人的诗会,在文人中渐渐的出了名,扬州很多有名的大家看过他写的文章都赞不绝口。那些日子,他姑父更是对他以礼相待,很是客气。
      可是第一年参加省考的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他竟然名落孙山,那以后他姑父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经常对他冷语相向。
      不久之后得到家里的消息,说他母亲病重。他万念俱灰,好在他姑偷偷塞了些银两给他,他才有路费赶回家,见他老母亲最后一面。
      今年他卖掉所有的房产再一次参加省考,希望能够有所成就,对得起他过世的老母亲。姑父家的门对他是紧闭,连一向疼爱他的姑母也只能偷偷的见他一次,送他一点生活品。
      他看着烛火叹息,坐在凳子上。霹雳巴拉的烛心,渐渐融化,昏黄的光照在人脸上也显得十分的暗淡。
      宋而复站在屋中央,负手而立,这省考即将举行。看这古萧然恐怕也是难以入围,直言直语固然为人正直爽快,可是在无意中却得罪了不少人。这恐怕就是他名落孙山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那一闪而过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更加如黑濯石一样耀眼。
      “云遥你去查查谁负责今年的省考。”
      云遥得令,飞身而去,一眨眼就消失了。想让这些当官的从嘴里吐钱没那么容易,既然这样就只能抓把柄了。他负手站立在窗前,想起了那个笑的欢愉的脸,梨涡浅笑。夜幕里的星星好笑也变成了她水润的眼睛。
      他也不是不救芦语他们,如果他派人去救她们,自然能够成功。他也知道是谁劫持了她们。不去反而对她们更好。
      他也相信这瑞王绝对不会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和宋家反目。他这样做无非就是为自己买个保障,提醒他这个钦差大臣不要太过分。
      一旦触及了他的利益,这宋家最为宝贝的人可就成了他的护身符。如果他保留了底线,自然这芦语最后会毫发无伤的同他一起回京,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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