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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君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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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晓风并未迟疑,牵着皎月便去追踪那团银色。
转眼间,银色便要消失不见。墨晓风将手覆在皎月的腰间,轻轻一推,便带着皎月以轻功腾飞起来,越过一些低矮的树木,在一颗高大的松树上停下。
他取下皎月带的弓箭,轻轻向皎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墨晓风瞄准银狐,拉弓,不出所料,银狐中箭。
他搂着皎月的腰,一同纵向地面。
皎月沉浸在第一次与墨晓风的亲密接触里,还有些蒙神,看到墨晓风看向他,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心想,幸好没漏出什么马脚。
皎月走向银狐,银狐右后退中箭,但是并不深。皎月有些心疼,“我得好好给它养伤。”但她也知,墨晓风是为了她而射击这只银狐,并且也没有下重手,并没有责怪他,反而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果断。
皎月心满意足地抱着银狐走回千雪山庄,对着银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既然你是银色……那么就叫你小墨吧……”
墨晓风有些黑线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小绿,小绿……”皎月呵呵地笑,想蒙混过关。
次日,齐钧将蔚然叫了过去,他慈爱地问蔚然:“我没有亲自教你,你可有些气愤?”
“您事务众多,并没有很多精力来指导我。您请齐师叔,是希望他能够全心全意教导我。”聪慧如他。
齐钧甚是欣慰,“此次叫你来,一来是想看看,你练武练得怎样;二是想与你说说几日前你遇刺之事。”
蔚然一一作答,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无凭无据,也许还是不要妄言更稳妥些。
齐钧认真听后,回复说,“是我有所拖累你。蓝愔派掌门凌幽篁与我夙怨已久,这次的刺杀也许是他派所为。”
蔚然问道“为何你们又会结怨呢?”两派恩怨江湖流言版本众多,有说两人决战后结仇的,也有说两派一山容不下二虎的,也有说两派掌门因争夺一个女人结仇的……蔚然想着,也许当事人的版本靠谱点?
齐钧像是自己也不清楚般,略有所思地、停顿地答道:“我觉得,是因为凌幽篁有神经病……早些年想和我决斗,说好了一站定胜负,可是他输了之后又非要反悔,天天追着我说再一次决斗;后来不斗了,偏要和我争谁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总跟着我后面告诉我蓝愔派又扩张了多少……;后来也不争了,开始找一些虾兵蟹将来刺杀我,连带着把我们派的长老一起刺杀……”
听到这个回答,蔚然好些有些回不过神,啥?
“那咱们就没什么措施?”
齐钧像是认真地考虑了建议后,说道“主要是我们一直觉着,除了烦点,也没啥影响……他为了不暴露自己,总找些江湖杀手,”他无奈地摇摇头,“你也知道,江湖上那些人是什么货色……”
蔚然再一次目瞪口呆,啥?
齐钧从思考中回神,语重心长说,“所以你得好好练武,好好保护自己。”顿了顿,“不过我们江湖第一大门派也不是好惹的,只要你在千雪山庄,就没人敢进来刺杀你。”
蔚然一脸蒙圈,这?这是在说,自己只要出了千雪山庄就会被刺杀?怎么觉着,江湖流传版本更加可靠?难不成两人争夺的就是我妈?
蔚然有些欲说还休,可还是扯出微笑,“和我说说我母亲吧。”边说,边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齐钧有些意外,可终归一直在等待着与儿子诉说的那一天,内心五味陈杂,“你的母亲姓卫名君怜,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齐师叔说……是因生我而难产而死?”蔚然终是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嘶哑。
“不不,不是生你的错,她虽然体质不好,但怀孕并不致命,不然我又怎会让她怀上……”
齐钧的思绪回到了大雪飘飞的那天,红衣少女在雪中的倩影……
“我与你母亲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齐钧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也是这世上,最善良和美丽的女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们定下了姻缘,师父很是支持……”
“我也告诉师傅,我一定会一生一心一意地待君怜,”
齐钧像是有些自豪地说道,“我做到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
“后来……后来……”齐钧的脸变得煞白,“玉自凡竟将她掳了去!不,是……”
“他将我们骗得多惨!”齐钧的脸色变得苦涩而忧愁,“我们将她救回后,一年不到,他又再来追杀我们……”
齐钧闭眼,想要蓄住满眼的泪水,复而望向蔚然,露出自豪的微笑,“你的母亲,更是最伟大的母亲,她在与我逃离时,将你生了下来……却经不住一路颠簸……”
齐钧声音哽咽,不再说下去,背过身去。
蔚然握紧自己的拳,这个将母亲逼死的人,叫玉自凡?
“你说,他叫……玉自凡?”
齐钧转过身来,他理解蔚然的愤怒,他更比任何一个人都想为君怜报仇,可君怜给他的遗言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唯一的希冀便是她的孩儿能够不背负着愁怨成长,她希望他快乐,一生快乐且平安……
齐钧将手覆上蔚然的肩,“我已经手刃仇人,你可以放心。”
蔚然猛的抬头,燃着仇恨火光的眼睛逐渐变得有些不敢相信,而至迷茫。
“他,他已经死了?”
齐钧拍拍他的肩,“是。我可是馥雪派掌门。”
蔚然目光里还是迷茫,家母之仇,已经报了?
齐钧将蔚然身上的玉佩拿下来,“这是我送与你母亲的……她甚是喜爱,从未从身上摘下来过……”
齐钧尝试隐藏声音中的颤抖,“幸好有你,如果君怜能够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一定很开心……她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蔚然接过玉佩,他紧紧攥住,孩儿不孝,这么久才知你认你……
“我想祭奠她。”蔚然抬头望着齐钧。“父亲……母亲的灵位可在这儿?”
“好孩子。”齐钧感动于蔚然的孝顺。他走到一面陈列了诸多剑的墙,轻轻移动角落里一把不起眼的配件,随之,墙裂做两半,打开一个隐蔽的内室。
蔚然并没有心思研究这面墙的机巧,他随齐钧走入内室,内室深处是两个排位,一个写着“故师卫淮之灵位”,蔚然一眼便看到自己母亲的排位,“故妻卫君怜之灵位”。
齐钧在旁告知,“同时也拜见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的师傅。”
蔚然接过香,将其点着,沉重地、尊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再将香插上。
两人再无言站了许久,各怀心事,各自神伤。
伴着一缕微弱而倔强的晨光,蔚然有些无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门。他没想到,墨晓风竟已经醒着,倚在门前,正在沉思。
走进,墨晓风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现在回来?”
闻言,蔚然也似是从思绪中清醒来,“我去祭奠我的母亲。”
墨晓风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至少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蔚然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
“自小我便被他们所丢弃,”墨晓风一脸无所谓,“既已如此,我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小心走失了也有可能。你不要这样想……”
墨晓风看着这离谱的安慰,那么一瞬间居然有想相信的冲动,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多少次都渴望亲身父母来寻他,可又多少次在失望中放弃,以至不再给自己希望。
“如今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姗姗来迟。”墨晓风露出一丝冷笑。
“你们这么早就这么吵。”舒无痕打开他的房门,一副被吵醒不耐烦的模样。
蔚然走回自己的房门,或是因为一夜未睡,他疲倦得很,头隐隐作痛。
扶到床沿,蔚然觉着头像要裂开一样,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没有看到墨晓风和舒无痕诧异地走进来,舒无痕想请大夫过来,墨晓风思量过后,一把将他背在背上,朝白长老方向奔去。
白长老医术高明,虽然并不是习武之人,可一直为馥雪派的弟子们诊治,大家都尊称他为长老。
白长老走出内室,在厅房内捋着胡须踱步,这是他思考时的常做动作。
齐蔚然一病,齐东诣来了,掌门也来了。白长老示意掌门请其他人退下,齐钧抬手示意,于是房内便只剩下了齐钧、东诣和白长老,以及躺在床上的蔚然。
白长老像是有些疑惑般,“这病来得实在奇怪。”他看向内室里紧双眉紧蹙的蔚然,“这是忧思所促,本来不该此时发作。”
齐钧着急地握住白长老的手,“你说不该此时,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白长老笃定地说,“但十有八九,他这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