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琐事二三》对9当歌

39、39，情窦初开

　　许思毅第五天凌晨五点半的火车就要离开淮州，他让大伙儿都别送了。凌晨四点半，淮州也还在熟睡之中。因为天寒，亮得晚，到处还是一片迷雾蒙蒙。
　　陈玲琐呼吸着这微凉的空气，清新，不像二十年后，是雾霾的蒙蒙。她买通了门卫大爷这才能够偷偷溜出校门，四点半，早班公交车还没有起航，陈玲琐只好骑了一辆借来的凤凰牌自行车，她围着大围巾，哈着气，她决定代替同伴们去送许思毅上火车。
　　这也是前一天，三个男孩和她商量下的决定。

　　许奶奶给许思毅做了整整一个礼拜——七个白煮蛋，让他带着路上吃，孙子黑了、瘦了，她心疼，心疼得巴不得他不要回什么神鬼叨叨的部队去了。许奶奶一辈子对部队没好感，她老伴是俗称的烈士，但是对她来说，什么狗|屁烈士，人死了什么都空了。
　　她苦了一辈子，老伴死了就守了一辈子寡，辛辛苦苦拉扯独子。没有想到，这个视作命根子的儿子也车祸去了。好在还有一个孙子，她又如同那个年代所有坚忍不拔的女性一样，继续拉扯孙子。
　　没有想到，孙子大了，翅膀硬了，也要去当兵！

　　尽管许思毅千百遍地同老奶奶解释，现在的部队当兵是军事化管理，不危险。但是老奶奶还是拽着孙子泪眼婆娑。
　　“奶奶！”陈玲琐清脆的声音，打破凌晨空气中的寒气，“奶奶，让老许去吧，他会回来的，衣锦还乡，还要带你去北京呢！”

　　“你怎么来了？”许思毅一激动，上前握住陈玲琐冻得冰冷的手。
　　“我受人所托，来送送你。”陈玲琐接过许思毅的小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让出自行车的驾驶位，示意许思毅载她。
　　“奶奶，您别去了，我替您送送他。”说着，从后面环住许思毅的腰身。

　　“走吧老许，没我你打算怎么去火车站呢？早班公交五点才上班吧？你就不怕误点咯……”声音在凛冽的空气中消散。
　　“我有神算，知道有贵人相助。”许思毅把小琐儿的手重新在自己腰上环得更紧一点，“抓住了，要走了……”

　　后来，许思毅不断回想，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爱上那个叫陈玲琐的姑娘的呢？
　　是在第一面拦住她，把她困在墙角对她威逼利诱的时候？不，不是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他们随便盯上的目标。
　　那是在汽水摊，陈玲琐趾高气昂地丢下一张合同书？可是他一向不喜欢太有主见的女孩子，他自己老妈就是那么有主见，所以才会一点留恋都没有抛下自己与年迈的奶奶吧？
　　那是什么时候？是在那一年帮佣的工作生活中日久生情？还是在那年过年时候对谢飞的那一丝丝醋意？还是在那个冷冽的寒冬早晨，他载着这个女孩子在没有人的街道上飞速向前……

　　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年所有同龄的男孩似乎在同一时间情窦初开，他们开始意识到男女有别。即使在全部是和尚的部队里面，他们也想方设法触摸一切有关性别的东西。
　　他只知道午夜的电台，有人怯生生地打电话去倾诉情感的问题。寝室少年们一边偷听收音机，一边偷偷摸摸一阵哄笑。他平躺在硬板床上，眼前闪过的是陈玲琐笑起来，左边嘴角露出的浅浅的酒窝。
　　他还记得，有一次半天假，他第一次跟着那帮穷凶极恶的和尚同伴，在城镇上的录像店里偷看青涩的片子。他抿着嘴，把所有女主角都想象成她的样子；回到部队之后，陈玲琐就成为他黑夜的主角。
　　时儿清纯，时儿魅惑；有时笑，有时在他身|下哭……
　　那一刻，许思毅知道，他已经沦陷了。

　　但是陈小琐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年，她面临中考，初中的课本对于她也还是简单的，但是考一个什么样的高中，陈玲琐还是小小地犹豫了一下。
　　老师们自然希望她直升二中的高中部，虎子说一中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因为一中的升学率更高。陈玲琐自己呢？她想得有点远，她想如果她要在本地读N大，那她应该考N大附中；如果她要考北上广的重点大学，那她应该去一中，当然二中早已经熟悉，也是不错的选择。
　　怎么办，好烦恼。陈玲琐揉揉脑门，她无法骗自己，她的依旧想去桐城读大学。记忆中伤了她的桐城，繁华的不夜城，热闹的魔都，她想去那里。

　　千禧年的七月，没有因为别人的烦恼而晚来一点点，但是这个七月，注定收获喜悦。陈玲琐考上了一中，虎子考上了清华，狠狠地为迎春巷争了一口气。
　　蒋芬芳把迎春巷的房子收了回来，准备收拾一下让陈玲琐住在老宅，华泰小区的房子离二中实在是太远了。
　　李康辉开心得发了三天红塔山，登门向李老师请教教子秘方的家长不计其数。虎子郁闷得窝在陈玲琐家的阳台上生闷气。

　　“我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陈玲琐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高兴的？调剂，我被调剂了！调剂去了我最不喜欢的专业！”
　　“什么呀？”陈玲琐一把拽过录取通知书，“计算机，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不喜欢？”
　　“我应该读物理，应该读化学，再不济也应该读文学，而不是这个什么劳子的计算机应用技术！”
　　千禧年，在中国个人电脑远还没有普及。淮州市，迎春巷的某个少年，再为自己被调剂进了计算机系而郁郁寡欢。陈玲琐“噗嗤”一笑，虎子永远不会想到，再过两年，这个专业分数会高到让人震惊。再过两年，狂热的计算机热会席卷全国，到时候大家会称呼他们IT精英。

　　“我觉得这个发展好，以后有前途。”
　　“真的？”虎子看着二妞，觉得她神神秘秘的。
　　“是啊，电脑，你见过电脑吗？”
　　“见过啊，在学校机房。”
　　“那电脑大吗？”
　　“不大。”虎子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人的高度，“大概这么大吧，有主机和显示屏。”
　　“我想啊，我猜的啊，以后电脑可以放在手里。”陈玲琐说，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可以越来越小，像书那么大，像……像手掌那么大。”
　　“你瞎扯吧？”虎子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真的真的……科技改变生活……哎，你别走啊，你相信我……”

　　这个暑假，蒋芬芳的“芬芳厨房”也在华泰小区正式开张，还是走的亲民的实惠餐饮路线，但是和“小蒋面饭馆”不同，“芬芳厨房”面向的是华泰小区里面的双职工，普通的工薪阶层。
　　老妈的创意让陈玲琐为之惊叹，如果说小蒋面饭馆还是一个小作坊，一个小本经营的小饭店，芬芳厨房已经初具小餐厅规模。芬芳厨房主要经营一些经济实惠又精致好看的家常小菜，颇有点香港茶餐厅的味道。可能最大的不同是价格，价格实惠是蒋芬芳不变的原则。
　　这次，蒋芬芳已经不自己掌厨了，她聘请了厨师和新的员工，把自己荣升了管理层。当然，蒋芬芳还将谢飞调来芬芳厨房当账房。谢飞和李乘龙，现在是蒋芬芳目前的左膀右臂，缺了哪个都不成。
　　王顺历呢？他毕业了，进了一家外资企业做高级蓝领。
　　“王顺历，你要不断读书，不断进步，你要做高级工程师。”陈玲琐对踏上社会的王顺历说了要求。
　　王顺历一边说她神经多管闲事，一边却把这话记了下来。

　　这年夏天，还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任国强将四季旅行社的招牌以二十万的价格买了下来。二十万，在两千年这是一间百平米上好地段的商品房的价格。
　　况且四季旅社现在并不赚钱，在国旅青旅横行的现在，一个小小的四季旅社一没有名气，二没有人脉，三缺少资金。
　　所有人都觉得任国强疯了，但是陈玲琐觉得任总有迫力，她顶他。她一个暑假都泡在任国强的人丁奚落的小旅社里面，同伴只有少的可怜的马宁和小刘……出乎陈玲琐的意外，还有女强人陈芯妮。
　　陈芯妮完全可以转头别家大型旅行公司的，但是她没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留下来了，选择和任国强一起为这个小小的旅社奋斗。

　　“小孩子家家是不懂的啦！”马宁看陈玲琐一脸茫然，讳莫如深地笑笑，但是也不解释。
　　“且，你才小孩子家家。”陈玲琐不高兴地嘟起嘴，老娘好歹已经是年近半百的人好不好呢？但是活了两辈子的陈玲琐，依旧不识情爱，对感情懵懂得很，迟钝得很。
　　她接到了许思毅的信，比前两年多，几乎两个月就有一封。但是陈玲琐觉得很正常啊，许思毅在信里面跟她讲很多事情，有部队的，也有他自己的思考。
　　陈玲琐有空的时候会用很马哲的口气与他探讨生命的意义，忙起来的时候便把许思毅的信忘记在一边。她不知道，她这随便一丢，会让某个少年有好几夜不能安然入眠。

　　自娱自乐 嘿嘿 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