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3、关于婚事的八卦

　　青梅是怕老的。她对于自己的脸，总是不自信的。苍白，稚嫩，并且不漂亮，往宫女堆里一放，就是再也寻不到的那种。在不知自己未来的情况下，这张脸，大概是保护伞。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但是德妃的话还是吓了她一跳：“丫头进宫多少年了？是不是也该算老人了？”
　　彼时的青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里飞快的想着，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我又不是真正的宫女，哪里清楚到底来多少年了？
　　“回娘娘，大概是三年左右吧，奴婢去年撞着头了，有些事情给忘记了，应该就是这样，奴婢是和八公主一般大。”她想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家里可有许人家？”德妃的话听不出喜怒。
　　青梅又开始盘算，天知道她的家在哪里，这两年并没有所谓的父母亲戚来看她，她居然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什么叫没良心，没心眼，就是这样的。
　　“父母好似，好似不在京城。奴婢也许久没见了，没听到这方面的信儿。”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说，只有实话实说了。
　　“那到了岁数出宫，你又有何打算？”
　　“这个，奴婢倒没认真想过，”青梅猜不透她的意思，只好循着自己平日的思路回答，“奴婢想着，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亏这丫头想得出。”德妃笑出声来，“罢了，罢了，快去罢，今儿没你什么事了。”
　　青梅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不由得一边吐气，一边抹额头。
　　“就似从刑场上回来一般。”面前出现两道身影，还有戏谑的声音。
　　“四阿哥、十四阿哥吉祥。”青梅看清来人后，忙行礼。
　　“哥，我说好玩吧。”十四挺高兴。四阿哥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快走吧，额娘等着呢。”
　　四爷的声音果然能冻死人。都快夏天了，不带这样的。青梅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德妃这边不比公主那里，说话不得自由，往往要在肚子里拐了十八弯才敢出口。再加上四阿哥偶尔冒出来的冷眼，所以她没事坚决不来。看看身边没人了，青梅便一溜烟跑回偏殿。
　　“大概是，十三爷的婚事快到了吧。”小春一边绣花一边说道。
　　“那与我何干？”青梅不解。
　　小春干脆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前几日听小云子说，皇上给十三爷指婚了。”
　　“呃？不是落月格格么？”
　　“不是啊，听说是姓瓜尔佳的小姐，做侧福晋。落月格格又不姓瓜尔佳，跟这事不沾边。”
　　“那与我何干？”仍然是这个问题。
　　“那干系大了，听说德妃娘娘在寻合适的通房丫头。”
　　青梅的脸一下子红了。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郁闷，有点气愤，有点纠结……小春后面的话更让人气结：“娘娘的标准是，通房丫头岁数要相当，不能漂亮，不能泼辣，不能抢了福晋和侧福晋的风头，敏妃娘娘不在了，总得有人操这个心……唉，我还没说完，你这什么表情，让人瘆的慌……”
　　“话说回来，能出宫也好啊。不知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呢，等公主们都嫁了，我们又在哪里呢？”小春收了笑容，又陷入伤感了。
　　青梅的郁闷却是开始了。
　　“不能漂亮，不能泼辣，不能抢了福晋和侧福晋的风头…原来我给人的印象是这样，也好吧……好才怪。”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被人把不漂亮当成优点来看，却是郁闷。说穿了，德妃是想找个闷葫芦吧。等等，不该纠结这里，不该是这里。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岔了。
　　她真正该想的是：
　　“我不要做通房丫头！”
　　可是该怎么开口，跟谁开口呢？小春、小夏两个丫头比她小些，虽然心眼儿比她也多些，但终归待她不错，认为做通房丫头未必不是出路，虽然若搁在她们身上，她们也不一定愿意。
　　两位公主呢？毕竟未嫁，对着她们始终说不出口来。去求德妃娘娘，人家肯定嗤之以鼻：“本宫还没选好人呢，你倒自己贴过来了。”左想右想，总想不出滋味，倒影响了睡眠。
　　这么恍恍惚惚的过了几日，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之后，终于听到新的消息，十三的通房丫头定下来了，倒是德妃自己身边的人。青梅终于松了口气。小春打趣道：“看把你吓得不轻，十三阿哥有什么不好呢，你这般不愿意去？多少人想跟了他呢。”
　　“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青梅把头埋在枕头里。
　　那么，又是什么问题呢？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吹了阵风，一下就病倒了。给公主们告了假，头还微微发烧，糊里糊涂的，已经想不了多少事情了，连小春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后来依稀感到有人进了屋，走到窗前，慢慢的打开窗前她那一堆画稿。
　　那是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青梅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实在太累了。
　　黄昏醒过来的时候，她清醒了许多，坐起来，看见窗前正摊着她的一幅画，画着盛开的紫藤花架。是了，那一日，后来，她还画了两个人进去。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个纠结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