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日记]病态》今风

23、终焉

　　暗紫色的空间里四下无声，天空与地面没有界限，给人一种一直走下去也只会徒劳无功的错觉。这里似乎没有时间流逝，静立其间，甚至连度过了十天数月都恍然不觉。

　　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漂浮在这片空间，深蓝的发眸也染上了几分暗紫色，显得幽远而深邃，正是有希。

　　“啊啊啊啊，无聊死了！！！”

　　一万年是多久？十万年是多久？

　　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守护了这个四周目多久。时间漫长无比，初来的喜悦渐渐被冲淡，连以前夏素妄的所作所为也变得不那么难以理解，岁月，真的是很磨人的东西。它让人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老去，一点点抹去你的棱角，一点点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变态。

　　有希才懒得做一个合格的无慈悲的神祇，腻味的日子让她烦心不已，分分钟钟想要找点乐子。

　　“夏素妄！阿或！”她喊了喊，随即咂咂嘴，“又不知道干嘛去了。”

　　但她很快感到身后有人，毕竟神格之主还是有希，另外两只的动作基本想瞒也瞒不了她。

　　“阿或？不对……夏素妄。”

　　“怎么？”夏素妄淡淡站在有希身后，无慈悲的眼神扫过她恼怒的面容，“就惦记着我在人间化身么？”

　　“阿或早就摆脱你了，”有希没好气，“论记仇么，你可比不过我……”她眯眯眼，“我还记得，以前你……”

　　夏素妄面色一僵：“……你不是无聊么，想玩个游戏吗？”

　　“又是生存游戏？！”她拒绝得毫不犹豫，“你给我滚！”

　　“别急着爆粗……”

　　有希撇撇嘴：“最近很没耐性。”

　　“还记得你身为人类时流行过的国王游戏么？”

　　人类？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

　　有希努力想了想，神之力穿梭脑海间，将那份尘封已久的记忆找了出来。

　　“唔……还记得一点，没想到你这么怀旧。”

　　“叫上人来玩么？”

　　“好呀！”有希眼睛亮晶晶的，“叫上雪辉君，由乃酱，还有四周目里九姐，小春的转世……要凑足人数啊，把姆鲁姆鲁也叫过来嘛。刚好八个。”

　　“你们又在计划什么？”

　　“阿或！”有希猛地扑过去，“交给你了！”

　　秋濑或沉吟片刻，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里有一丝无奈：“明明举手之间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不做？”

　　“麻烦。”有希轻哼一声，声音未落，温润的神之力便从秋濑或身上溢出，消失在这片幻想空间的尽头。

　　“有希就算了，”秋濑或目光一移，“你怎么也不动手。”

　　回应他的是某神明的淡漠眼神。

　　有希见状，立刻护短，身影一闪，一掌就拍在了夏素妄头上：“有本事你瞪我啊。”做完这一切，她莫名有点心虚，DEUS毕竟是最早的神明，她一个小辈，本不该指手画脚的，秋濑少年是因着特殊的身份与DEUS几近平起平坐，共享着智慧与力量，而这些，她显然不具备。

　　谁知夏素妄不动声色，如同没有感觉似的，倒是旁边虚空处传来了一声压抑着的闷笑，引得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你们真的可以过来？”

　　经历了最漫长的岁月，夏素妄最清楚时空之神对于每个世界的重要性。

　　“我暂停了时间。”答话的少年样神明走了出来，那模样赫然的天野雪辉，“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后面一个少女也探出身子，警惕微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随即大大方方立在雪辉右侧。

　　“阿雪，到底是什么事？”

　　雪辉“啊”了一声，顿了顿，道：“泽萝……有希请我们来玩游戏。”

　　由乃瞳孔一缩，森冷的气息几乎将全场冻住，连雪辉都唏嘘着催动了神之力。

　　“由乃！”雪辉很快发现了不对，这冷意仅仅是逸散出的一缕杀气而已，由乃竟是将怒意直接冲着素妄去了。

　　有希也是察觉到了，念及神格之主的尊严不容挑衅，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挡在夏素妄身前，一手向前神之力喷涌而出，实体化的力量竟已化为了深蓝的光芒，可饶是如此，她到底所有的力量要差上一线，整个身子都向后划去，仍抵御不了那冲力。

　　雪辉紧紧搂住由乃，沉声道：“由乃，不过是个游戏！”

　　由乃面上一红，怔怔不动了：“阿雪……如果是阿雪希望的话……”

　　“由乃还没好么？”有希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还有点胆战心惊，她算是见识到真·病娇的强大了，前一刻还在发飙，下一秒就这么娇羞！她万年前装过病娇去糊弄秋濑少年的同情，本以为自己的功力够了，现在见了由乃，才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

　　“她不过是迷恋这样的感觉而已，或是本性如此。”秋濑或沉吟道，随即垂首小心地用手覆在有希的腕上，温润的神之力缓缓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入她的手臂，缓解着她的酸痛。

　　有希笑了笑：“我也想演病娇，可是你不看出来了嘛！真是的，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没意思。”

　　经过了先前的事情，夏素妄依旧淡漠无比，此时只有他最冷静，挥挥手，又是几道人影闪现。

　　“我在做梦么……？”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打了哈欠，而在她的旁边，俏生生立着一个满眼震惊的少女。

　　“这就是九姐和小春的转世么？”有希上下打量着她们，“模样一点都没变，不过性格倒是稍有变化的样子……”

　　秋濑或颔首，然后手指按在被召唤来的两人眉心，一道温润的光线流入她们脑海。两个人来不及反抗，随即眼神一变，异口同声：“DEUS？1st？……”

　　“不要紧张，那场生存游戏已经结束……抱歉让你们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过请放心，出了幻想空间那些记忆会再度消失。”秋濑或笑了笑，解释道，“现在请你们回来，只是为了玩另一个游戏。”

　　“你们那一世流行过的，国王游戏，知道么？”有希见两人点了点头，又沉下心来呼唤着二周目的姆鲁姆鲁。

　　“主人！”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如乳燕入怀般扑向了有希，惹得她略有些愧疚，竟然把这孩子忘在了毁灭的二周目那么久，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那么，人齐了……”

　　“主人，不加上我么……？”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从秋濑或背后传了出来。

　　秋濑或脸色一变，双手一探，一把武士刀显露了出来，其上影影绰绰显示出茶的身影。

　　咳了一声，秋濑少年抿唇：“你搀和什么，小刀魄。”

　　“这不是茶么？”有希凑过来，由衷赞叹，“原来你化为了阿或的刀魄，怪不得当年他能拿着一把刀装13！”

　　秋濑或：“……怎么说话呢你！”

　　有希眨眨眼，全当没看见他的眼神：“那么，加上茶，游戏开始！”

　　虚空处显出一堆卡牌。

　　“规则稍作改动，为了防止我和阿或，夏素妄，雪辉君，由乃，五个人一个刀魄作弊……咳咳……”好像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太对，有希许久没动的脑子卡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们将在鬼牌上附上‘绝对指令’，也就是说，国王所说的，是不能用神之力违背的。”

　　她打不过由乃，还不会想办法么！有希得意洋洋。

　　“真是麻烦……”由乃念了一句，“开始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散落的牌四下飞散，正好落在每个人手里，只余下一张静静浮在空中。

　　有希翻开一看，眉眼弯弯：“鬼牌！那么……”她张望了一下，余光瞥见离自己不远的秋濑或眼眸一抬，冲自己微微一笑，然后茶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主人说我妻由乃可能是7，天野雪辉是3，夏素妄是A。”

　　“你不担心被其他人发觉么？”有希在脑海里问道。

　　“不用担心，我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发现不了的。”

　　有希眉头一挑：“所以那一次……夏素妄他突然反悔叫我把你救上岸么？！他早就知道你是异界之人？”

　　茶略不好意思：“是的，我和他达成了协议，我本是异界刀魄，不该为人，所以才会把存在让给主人，做了主人的刀魄。”

　　有希笑笑，不愧是自家的侦探和老牌神明，人家好好的一个刀魄就这么被拐了。还傻乎乎地崇拜着他们。

　　“7号抱3号！”有希结束了和茶的对话，在真实世界说道。

　　而她自然没有看到，夏素妄眼中划过的笑意，以及他瞥向秋濑或那玩味的眼神。

　　秋濑或耸耸肩，然后玫瑰红灼然：“我是7号。”

　　其他人纷纷亮牌，都不是3号。

　　有希石化，咬牙切齿：“秋濑或！！！！”

　　眼前一闪，她竟已被凌空抱起，抬眸，对上那玫瑰红色的深海，所有抱怨都说不出口了。

　　“再来一次就把你丢到二周目！和茶一起！”

　　“难道不一起么？”秋濑或眼中笑意盈盈。

　　“哼……”有希没底气，“雪辉君他们怎么会配合你。”

　　“下面你就知道了。”

　　有希眼神扫过他的脸，依旧发现不了丝毫痕迹。索性动用神之力摆脱了他的怀抱，然后一蹙眉，先前那么多年因为用不着神之力，所以并不知道，今天一用，她才发现神之力在逐渐衰弱！

　　不就是玩个游戏么……又发生了什么啊……

　　有希无力扶额。

　　手中的卡牌再次飞回空中，经过精细的混合打乱，又化为九道流星落入九人手中。

　　秋濑或一笑，淡淡扬了扬手里的鬼牌，没有片刻的停顿：“9号向1号求爱索吻，1号推开9号。”

　　有希嘴角一抽：“阿或你最近学了些什么东西！”

　　然而由乃却脸色一变，看了看手中的1号牌，一旁的雪辉则是一脸无奈：“又被秋濑君猜中了啊。”言罢，亮了亮手中的9号。

　　“由乃……”雪辉尴尬地开了口，“这么多年的陪伴，我想……我爱你。”

　　他一点点靠近转怒为喜的由乃，引得她两颊绯红，迷离的眼神将他盯着：“阿雪……”

　　“推开我啊……由乃……”

　　由乃迷茫地望着他：“为什么？阿雪……”

　　雪辉叹息一声，轻柔的吻落在了她樱色的唇上。

　　“不行！你们犯规！！”有希立刻跳脚，“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的身影逐渐透明。

　　雪辉转过头来歉意一笑：“抱歉……我们的寿命到了尽头。”

　　有希的心瞬间被狠狠攫住。

　　“现在明白了么……”

　　“啊……”有希露出笑颜，“我们也是么？”

　　明明寿命已经那么长，她为什么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人心是多么贪婪啊，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刻，却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次死亡，她为什么还在焦躁？人心是多么脆弱啊，在不断交替的感情中身心俱疲，宁可选择无知来掩饰。

　　真是的，明明还想着要照顾姆鲁姆鲁，明明还想着要找阿或那家伙算账……

　　身子在逐渐透明，幻想空间亦一点点化为虚无，预示着整个四周目世界的崩溃。

　　“阿或……”

　　声音消散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沉眠。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