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未画狐》时鱻

4、第四章

　　那天是萧条的清明节，雨水淅沥，来往进出都沾一身湿气。
　　月牙和宁逸涵还有方丈在禅房喝茶。去年打落了的桂花，制成桂花糕，甜甜糯糯。月牙嫌甜腻，吃一口便喝许多茶。宁逸涵和方丈倒喜欢得很。
　　方丈开口，问那小龙醒了没。月牙又饮了一口清茶，答，说是还没有。
　　方丈又想起，这些日子，后山百兽莫名消失了，真是奇怪。
　　宁逸涵笑嘻嘻接了一句“因为我这老虎不在山吗？老虎不在山~猴子当大王~”
　　月牙沉思了会，“那我今晚看看去。”
　　小老虎抢着说“那我也去”
　　月牙不理他，把自己吃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给他，宁逸涵接过，一口就吞下，含糊不清说“老虎为百兽之王，让我出去镇一下就、就好了。”
　　“数你话多。”
　　方丈笑眯眯看着这俩人玩闹，“月牙，一会你兄长过来，你可要见见他？”
　　月牙闻言，放下茶杯，抿了抿嘴。婉言拒绝“晚上风大，还是现在就上山看看好了。”
　　一旁的小老虎兴致勃勃，冲出门，替月牙打了伞，心急邀他，“快些走，回来得早还能赶上晚饭。”
　　月牙对方丈说句“劳你替我向我兄长问好。”
　　方丈点头，看着一蹦一跳的宁逸涵和安静的月牙出了门，过了院子。留满园的竹子，被雨水冲刷得越发翠绿。

　　司棋冒雨来了寺院，方丈却告知月牙出去了。他坐在月牙之前做的位置上，悠悠叹了口气。
　　方丈安慰，“是我有事劳他出去的。”
　　司棋望着桌上还温热的两杯茶，神色复杂。
　　月牙这边已入了山。方才暴雨一场，山路泥泞，湿滑难走，月牙使了法术，悬浮着往上飘去。
　　宁逸涵啧啧两声，赶紧追上去。
　　山中树木横生，入口处还有僧人清扫，往里去遮天蔽日，日月无光。
　　月牙心细，看到树木上上偶有雨水冲刷后残留的蓝色血迹，想必是那尾黑龙滴落的。
　　再往里深去，血腥味渐浓，可见到地上有残碎的动物内脏和肢体。还是新鲜的色泽。
　　空气中还有微末的味道，此时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想要追踪是难了。
　　宁逸涵饶有兴趣的研究地上的残肢鲜血，拿了小树枝挑拨着。一点也不嫌黏腻恶心。
　　月牙无奈摇头，眼睛余光忽然看到一抹嫩黄，回首一看，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妖怪，估计是吸取了地上的精血，有了小小灵识，隐隐约约，半透明状漂浮在本体上。
　　宁逸涵被吸引，丢了小树枝过来，盯着人家，一脸有趣的模样。
　　小家伙长得清澈可爱，眼睛点墨一般，也好奇的打量着宁逸涵。
　　一妖一花互望半天，颇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意思。
　　末了，宁逸涵脆生生说了句“我要带他回行云寺。”
　　月牙回了句“不行。”
　　“为什么？”
　　月牙打量了眼小妖精，说“他不过是株艾草，懵懂脆弱。就算你细心呵护，也活不过三五年。何必与他相识，惹日后伤心。”
　　宁逸涵不懂这些，犟着，“为了避免日后伤心，所以干脆不相识。那会错过许多朋友的。”
　　宁逸涵喋喋不休，就是嚷嚷着要带回去。
　　月牙好看的眼睛微微闪躲，不去看宁逸涵。
　　宁逸涵不懂，月牙脾气好，一般都顺着自己的，这次居然因为这样的理由不让自己结交朋友。想来有些生气，心直口快就顶了句“人类寿命不过也才百年，于我们而言就是眨眼一瞬。你也不是爱着司棋！”
　　话语一出，月牙脸色骤变，心口猛地绞疼了一下，抿着嘴，沉默了。不去理他，装作专注看着什么，若无其事的模样。
　　宁逸涵有口无心，居然揭了月牙的伤疤。
　　“月牙你别往心里去，我胡说的。”
　　宁逸涵这样迟钝，也知道惹他伤心了。诺诺的过去抱住了他，把脑袋埋他怀里，讨好的揉着他的后背，放软了声音道歉，“好月牙，我真不是有心的。”
　　见月牙还不理他，宁逸涵赖皮的把脑袋凑近他的脖子，磨蹭着他柔软的秀发。
　　月牙与宁逸涵相识多年，虽然不说，也是在意他的，这次是自己干涉太多，就也抱住了他，“好吧好吧，不生气了。”
　　宁逸涵闻言，抬起头，圆润闪亮的大眼睛凑近了盯着他，见他似乎不生气了，才放心的啄了一下他的嘴，“不生气就好。”
　　宁逸涵话音刚落，忽的，从暗处噈地打横擦出一枚锋利无比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