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未画狐》时鱻

16、第十六章

　　那日阳光正好，晴晴朗朗也不热人，他和月牙一人骑了一匹马，只带了十个侍从，去了芙山水居，那儿是个好地方，依山伴水，一座别致的楼阁一半在地，一半入水。
　　环境也很是幽静。月牙在阳光下眯了眼睛，强光下的眸子是琥珀色的。他今日心情尚可，眉眼都带了柔软的弧度。
　　下了马跟在神宿后头，一起进去了。他们二人进了雅间，要了酒水，寻常的吃喝罢了。两人极少这样温淡的相处，席间说的也不过是些闲聊。月牙的回答简略又干脆，其余时间都发着呆望着外边。
　　神宿替他温了酒，他却还靠着窗发呆，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宿倒是笑了一下，自己含了一口酒，站起来，隔着桌子捏住他的下巴，一倾身吻了上去。
　　月牙皱了眉头，饮了那口酒。但是回去的路上便再也见不到他放松的表情了。
　　两人到了府前刚下马，就遇上了徐少迟的人马。徐少迟这样近地看月牙，只觉得他生得极好看，眼神说不出的清澈，清朗不凡，一时间又愣了一下。
　　神宿横了他一眼，面上仍然带了冷笑，邀他入内再谈。因为不是来宣旨，三人便一起坐着，下人奉了茶。徐少迟便说了，他说得客气，但是依旧传达了姁玉儿的意思，皇帝喜欢的东西，他就必须交出来。
　　神宿听完冷冷笑了一下。月牙也有些讶异。
　　“这人是皇后娘娘要的。”徐少迟又补多一句，说“大人若是不愿意给，请亲自与皇后娘娘说。”
　　神宿嗯了一声，两人又寒暄几句，便让下人送了徐少迟走。
　　等只剩他们二人了，月牙心里冷笑一声，倒也无所谓去哪里，一样是让人供养着取乐的。
　　神宿知道他的想法，吹了一口茶，说：“你不必多虑，静心呆在这里，你在一天，他们便平安一天。”
　　月牙听闻，藏在袖下的手狠狠握了拳，又松开。这时候听到别风兮往这儿走来的脚步，便起身自己回别院去了。
　　别风兮来了，说：“姁玉儿回宫之前，在岐山水脉尽头捉了个孩子。”
　　神宿面色略微一沉，放下茶盏就要进宫。
　　别风兮不明所以，想要跟上，而神宿回头嘱咐：“今天风大，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
　　这话明显是托辞，他这人防备极深，有些事绝不会让他们知道。
　　他也不坐马车，随意牵了一匹马，孤身一人就去了。
　　神宿过了二重门，身上带了萧肃的杀意，门口几个侍卫不禁握紧了刀柄。由人引着他上了殿，可见她斥退左右，偌大的店内仅她们二人。
　　姁玉儿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他，因为手中握有筹码，说话底气也足了三分，在空荡的殿内荡起微微的回音，“神宿，你好大的胆子。”
　　他在下面站着，狭长的眼睛眯起，一脸不悦：“你的兴师问罪未免晚了些。”
　　“他是君，你是臣，欺君犯上可是死罪。”姁玉儿见不得他这么傲，“现在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那你便杀吧。”他随意答了一句，竟然毫不在意的模样。
　　姁玉被他一激，儿下了阶梯，来到他面前，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厚颜无耻的小人。在我元神出窍的时候居然偷了我的□□，卑鄙无耻！”说着抬手要给他一巴掌，神宿轻轻松松擒住了她，“你现在幻化出来的实体也就骗得过那昏君，如果你不是皇后，恐怕连一重门也过不了。”
　　“都是拜你所赐！本来我就要成功，而你竟然坏我好事。”姁玉儿气的脸色发青，一双微吊的凤眼眼尾发红。
　　“你最好掂量掂量，别轻举妄动。”神宿放开她的手，“至于那个少年，也不是他能动心思的！” 他身上带了的戾气，说话也不客气。
　　姁玉儿没想到他竟然无畏惧，哼了一声，“现在我们互相制衡，希望你也别轻举妄动。”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但是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牌。

　　夜色深了,天凉,屋外便连虫鸣都少了,月牙在书房里取了基本野史来做消遣,挑了灯倚靠在椅上看着。
　　忽然嗅到了让人不悦的味道,别风兮叩门。
　　月牙想了会,开门,手撑在门上问他：“何事？”
　　夜间更冷,他穿得厚实,穿着一件白色饰濑毛的斗篷,手插在袖套里。身后也并无随从跟着。见月牙这模样,不悦地说：“我可救了那小白虎一命,也算是你的恩人。你把恩人拒之门外可不太礼貌呀。”
　　月牙便放他进去。
　　他也知趣,“我来问件事,问完就走。”
　　月牙嗯了一声,问：“何事？”
　　“你是否认识岐山水脉的司棋？”别风兮问。
　　月牙沉默,不知道这人是何用意,便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风兮看出了他的警惕,“我来这儿他并不知道,我也并无恶意。你只管回答就是。”
　　月牙心里疑惑,这个别风兮看来跟随神宿许久,怎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思索一下,点个头说 “认识。”
　　别风兮追问：“那你可见过他的妻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月牙答：“见过,似乎姓沈。长得平凡。”他确实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对于她他是不想了解的,只是不知道别风兮问这个做什么？
　　别风兮又问：“她右边鬓角处是否有一道伤疤？呈粉色,一寸长,似刀疤。”
　　月牙想了想,记得确实有,便答“是有这么一道伤疤。”
　　别风兮听完,面上有些隐忍的伤心,一言不发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