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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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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是宣统国的国都(即皇城)。因为边靠皇宫,又是众城之鼎,所
以常人有言“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
恰逢今日又是科举登榜之日,常年车水马龙的状元街,今日更是堵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的。
只见有人因为名落孙山摇头叹气,涕泗横流;有人贼眉鼠脸暗想如何讨
好未来的状元爷,又有人因为中榜而欣喜若狂,喜笑颜开。
不过在场的人唯独没有这次连中三元的准国家栋梁—诏七
为什么状元爷不在场?别提了。
此时的他,哪有横眉吐气,大喜若狂。他这时正“乐极生悲”地数着包
袱里的盘缠,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三个铜板。不对,状元爷怎么可能
这么穷,再数一遍,一,二,三。还是三个!
诏七这下可真得捶胸顿足了,想他一个百年不遇,未来可能叱咤风云的
人物,家底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三个铜板!连个馒头也买不起,甭提说进
皇宫的油水费了。
诏七不怕考不上,就怕没钱进皇城。这山长水远的,就路费就得不少盘
缠,就算他不吃不喝抗击打能力强,也得五吊钱。
五吊钱什么概念?言简意赅是五千铜板,具体按诏七现在在长风楼手下
打小二的月钱,大概得从20年前就开始做起吧。
现下,诏七看着孤零零横卧在掌心的三个铜板,呵呵,他想他卖了自己
也不值五吊钱吧。
无可奈何,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从床头边放着的小匣子里
拿出了一根通体呈碧绿,边角踱着金丝,簪身雕着五条金龙的簪子。
他正值束发之年,原本这根簪子是母亲为他以后束发时就早早打造,只
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他头上的那根木簪子自是不能相比,只是他舍不得也用不得。
如今无计可施,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横竖他是再没机会用了。
这样一想,诏七心里也就平静了些,不过簪子是当不得的,他不能因此
而招惹杀身之祸。
想来,他也只能依靠“老家”的帮忙了。
他草草地拽起包袱就出了门,
反正他两袖清风,没家没底的,也不用为着出远门准备些什么。
当下他就向着秦岭的方向直奔。
秦岭不远,日行十里地便到。
等他踏着轻功到秦岭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时辰。
秦岭地处西部,山势险,而故其名有“九州之险”
秦岭不仅因为他的险而著名,更因为秦岭之巅便是近几年崛起令江湖闻
风丧胆的秦天盟的总部,所以终年少人。
诏七这样明晃晃地来到这里,不一会就成了众矢之的。
只见几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如魅影一般出现在原本空无一人的山道上。
“请问阁下何人?此处是秦天盟总部,阁下若无事请回吧,这不是什么
人都能随便逛的地方。”
几个黑衣人胸口前绣着一条伏地的龙,一看便是秦天盟中人,
而领话的黑衣人显然比他身后的黑衣人更有气势,话上虽温和,但总给
人一股凛然生畏的感觉。
诏七草草打量了眼前的人几眼,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质地细腻,色泽温
润的玉佩。
这一取真不得了,
诏七脖子上便空然多了三把刀。原来,黑衣人以为诏七要生什么坏心思,
想玩偷袭,所以二话不说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呃..三位大哥,可不可以先把刀放下来,毕竟刀剑无情。”
说罢,诏七脖子上便感到有微凉的液体漏下来,不用说,见红了。
好吧,不放也罢了。诏七如是想。
“小弟没什么恶意,只是请几位大哥代小弟把此玉交给少盟主。说是急
事。”诏七放下不正经的瘪样,低眉垂首地抱拳致意。
带头的黑衣人看他说得这么郑重,便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二人看好诏
七。
这黑衣人一去一回也就半个时辰。就诏七了解行事也算迅速了。
毕竟秦天盟在江湖上非正弈非邪,为钱卖命的行事风格在江湖上争议彼
多,虽然表面上没有多少敌人,但暗里招惹的仇家也不少。所以盟中人
一直恪尽职守,禀报一事虽简单但也要经过几个部门审核,故行事风格
慎重如此也不能不让人钦佩。
此时经过禀报的黑衣人也没有了之前咄咄逼人,他位职不高,不清楚诏
七与少盟主什么关系,不过少盟主一看玉佩便白了脸的模样,他也就越
发恭敬起来了。
“之前待客不周到,请多包涵。少盟主有请,这边来。”
说毕,黑衣人便带着诏七到了少盟主所住的鸿昱阁,鸿昱阁主人越鸿昱
人如其名红衣黑发,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不可不谓好一个顶天立地的
男子汉。只可惜,他脸上狗腿的笑容破坏了这么一个好形象。
可惜亦可笑。
“大..大哥,你,你回来了?”
越鸿昱的这声大哥其实叫得不太地道,论年龄越鸿昱已是弱冠之年,而
诏七只是束发之年,按照常理,越鸿昱是管诏七小弟;可论起辈分越鸿
昱是老盟主之子,而诏七是老盟主之徒,辈分差了个档次,越鸿昱该叫
诏七师叔。上下取中后,就掰成了大哥了。
“吖,许久不见,鸿昱越发英俊潇洒了,个子也长高不少了,都快赶上
哥了,这次大哥回来,也是有“要事”的,这不,大哥手头正紧,这簪
子想来也是值钱的就先"押"你这,等大哥什么时候盆满钵盈了再拿回来
,你说好不?”
这一说起钱,越鸿昱脸更黑了。
“....大哥你就别讪笑老弟了,每次回来哪次你不借钱。你上次"押"
着的五龙服还在这,你什么时候拿回去啊。干脆不要押了吧。押的东西
我用不了还不能转手。而且每次我竖着进玄轩阁向潇湘竹借钱我都得横
着出来。大哥你饶了我吧。”
诏七状似懊恼地用手支起下巴,沉默几许,抬头又嫣然地笑了起来。
“好,鸿昱说不押大哥就不押了,不过这钱嘛,还是得借的。你把我上
上次押着的玲珑手镯送给潇湘竹,顺带去问天阁给沈千寻带个口信,
说好生照顾寒霜,盯紧皇后。而后不日我将进宫述职,所有盟中事务你
这少盟主可要看好了。别大哥不在,你丫又去凌舞楼找白霜月颠鸾倒凤
了。”
此话一出,越鸿昱的脸是从黑变白又变红了。手脚极度不自然地像姑娘
家靠拢起来。
“呃..大哥,你怎么知道白霜月的。”
见越鸿昱这么别扭作态,
诏七坏心地邪笑着说:“呵,因为他是我的老相好”
语毕,越鸿昱红着的脸白得像张纸。
其实诏七说白霜月是他的老相好也不为过,曾有一段时间,诏七的确是
茶饭不思地去凌舞楼找白霜月的,
不过不是越鸿昱笨脑袋想的拙劣东西,诏七找白霜月是为了打探消息。
那时候秦天盟不叫秦天盟,只是一个小小的偏远门派,别说情报网,连
打探消息也不成文,故越鸿昱并不清楚各中关系,才让诏七给调戏了。
诏七吩咐完要事,也不多和越鸿昱瞎掰。
直接上秦岭之峰找越鸿天去了,越鸿天是秦天盟的老盟主,自从越鸿昱
当上少盟主后,他是越老越闲暇了,没事喝杯茶打个盹,有事就甩手给
越鸿昱和诏七。
诏七刚进鸿天阁,小院里便传来了越鸿天震耳欲聋的声音
“如雪来了是吗?”
如雪是诏七的本名,如今在世知道他这个名的就只有他师父越鸿昱,和
诏七的老相好白霜月。
而诏七是越鸿天当年在乱葬岗救起的弃子,越鸿天是个武痴,一生专研
武功,却无继其衣钵之人,见诏七有武功底子又有天赋便收入门下当徒
弟。平生也甚爱这个便宜徒弟。
“是的,师父。”
尽管面前无人,但诏七还是恭恭敬敬地在门前抱拳致礼,才撩开下摆跨
门而入。
走到小院前,依稀可见一黑发男子盘腿坐在杏银树下,厚实的手握着瓷
杯放在鼻下细细品味着。
说是黑发男子也不为过,越鸿天正值不惑之年,本是春秋鼎盛的时期,
不过越鸿天对仗剑江湖,建功立业没什么兴趣,否则江湖也不会曾因为
老盟主过早隐退的事而轰动一时。
诏七已经有一年半载没回来了,不过与越鸿天依然也没生僻,不久便聊
起了家常小事,偶尔越鸿天还嗤笑地教训了他几句。
等到日落西山之时,
诏七才正襟坐起,垂眉低首地说起了正事:“师父,徒儿要走了,这次
进宫或许就难有再见之日了。这些年多得你的照顾,徒儿不孝未能在师
父膝下尽孝是徒儿一生的遗憾,若有机会来生再报恩情。”
“说什么来生不来生的,为师不稀罕你的来生。你要是尽孝的话就别那
么早死。”
赵鸿天扶起下摆,在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瓶子,
“这虽然不是什么解药,但能延长你的寿命,只要在而立之年前找到解
药,你一生也无大碍。只不过你真的要重沓覆辙吗?”
“师父,寒霜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他以前有司徒雪晴的照拂,但自从司
徒雪晴被齐慕容那厮诬陷打入冷宫后,他的处境是一日比一日危险了,
徒儿怕有朝一日齐慕容会故技重施。”
诏七说起齐慕容时,如雪水般温润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憎恨,眨眼便了无
踪迹。
可这一丝仍然落在了赵鸿天眼里,
“如雪,你要如何做为师也不阻碍你,只是行事要慎重,为人也不要忘
了本心。”赵红天揉了揉眼角,也不多作言。
而诏七听着,只愣了一下,随后便答了句“徒儿懂了”
说完,越鸿天也不唠叨什么,起身拂袖而去。
诏七默默地看着越鸿天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