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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尘寰纷乱,私心暗藏[1] ...

  •   关于归一宫郁老宫主的死江湖上有很多种说法,虽没有一种天衣无缝却也因此更加众说纷纭,讨论得甚是欢喜。
      也许郁老宫主是怎么死的并不是最夺人眼球的事情,比这还要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堆身后事。比如说谁人接管了归一宫的大权,那传说中的绝世武功上邪剑法的秘籍藏匿何处,再比方说郁老宫主的遗孤少主郁寰如何安身。
      这些话题让原本就不怎么宁静的江湖又一次纷扰起来,伴随着无尽的揣测和私心。
      然而,有两个人比谁都更加在意这些事儿。一个是众望所归继任归一宫宫主之位的长老祈正天,另一个便是从此销声匿迹的郁寰。
      二十多载未尝卸下男装的郁寰此刻却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原本一个已过桃李年华的姑娘早该是相夫教子的年纪,郁老宫主这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却仍旧待字闺中。
      原因便是老宫主寄予的满腔厚望。
      郁寰的母亲是谁从来没有人和她提过,甚至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而郁寰作为归一宫唯一的少主,郁老宫主郁之娄唯一的掌上明珠,却注定自小以男儿之身示人,只为他日后好名正言顺盛誉满载地继任他的宫主之位。
      只是这算盘终了到底是打错了。
      郁老宫主不仅惨遭杀手,更是背上了与朝廷狼狈为奸为祸武林的狼藉骂名遗臭万年,而他的遗孤郁寰难寻一席之地也是在所难免,更别提继续在归一宫呼风唤雨。
      后来这场风波终结于一个月后祈正天顺理成章地掌管了归一宫。
      也许也是为了三月二十的武林大会,江湖中人没有将这出闹剧延续太久的意思。
      历史自古成王败寇,从来就没有给过弱者改写的机会。很快原本众说纷纭的饭后谈资变得众口一词,与朝廷勾结的郁之娄一世英名就此灰飞烟灭,只以朝廷走狗的名义被全武林所不齿并唾弃。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爹?”女子愤愤地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搁置在桌子上,里面的水纹荡了几下,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静了下来。
      “寰儿。”一旁的容子寂也将这俩人的话语尽收耳中,手上却仍忙着将菜夹入郁寰的碗中,一边斜睨着旁侧低声道,“小心有祈正天的人在。”
      郁寰垂下眸子,面上的怒意不言而喻,偏偏边上的人一嚼舌根就没个完。
      “怕现在的祈宫主根本不会满足于归一宫的宫主之位,他想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宝座哩!”
      “可说不了个准,你没听说归一宫下令江湖谁人能寻着郁之娄私藏的上邪剑谱,就赠黄金万两。”
      “与我可没个干系,也打不了这黄金的主意。”
      “啧啧,这些个是非我们可说不清......”
      容子寂手上的筷子依旧没停着:“这宫主的位置还没没坐稳就想着武林盟主了。”
      “如此倒是好了。”好容易冷静了些的郁寰浅浅抿了一口面前的香茗,冷言讥讽道,“祈正天若真想要当这个武林盟主,咱们只管去武林大会便是。”
      容子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依旧扫视着四周。
      见没什么答复,郁寰便只自顾自地继续道:“待大仇得报,你我也得不用如此东躲西藏。”
      “我只怕是祈正天先寻到的你。”容子寂拧了拧眉,“你的武学再精进,也抵不过祈正天那只老狐狸。”
      “不会,这二十年来他都只以我是以男子,断断猜不到我是女儿身。”郁寰淡淡叹了口气,“倒是我爹用心良苦了。”
      容子寂一旁默默凝着郁寰道:“此行凶险,你我总是小心为好。”
      郁寰想想也不经地冒冷汗,若不是郁之娄生前广识人脉,将她托于受朝廷庇佑家大业大的名门正派容家铸剑山庄,只怕如今都难以苟且偷生。
      二人正是对话间,门外入了两个男子。都是一袭白衣打扮,手中执剑,一个把青丝高梳成发髻,另一个则是散于肩际,因是俊逸超凡,在人群中也是格外注目。
      郁寰冷冷瞧去,却对上了其中一人的视线,不过目光的捕捉也只稍纵即逝。这二人未在门外多做停留就径直走入了店铺,奔着掌柜的去。
      只见那位梳成发髻的儒雅公子先开的口:“老板,还有房间么?”
      “哎哟不好意思二位公子,刚刚那两位把最后剩得两间房都订走了。”说着老板冲郁寰坐得位置努了努嘴,“你们也是为下个月武林大会来得把,这些日子来往的江湖人士多,怕是客栈都不好寻。”
      郁寰饶有趣味地看向那两人,果不其然他们也迎着郁寰和容子寂所坐之处行来。武林大会倒的确是个好机会,只要能在下月二十之前抓住祈正天的把柄,就能值此之际一举拆穿这只老狐狸的阴谋,还父亲一个清白,也好名正言顺地回去接管归一宫,圆了父亲夙愿。
      方才问话的男子谦和一笑,拱手道:“姑娘,我和我师兄赶路至此,不知可否和姑娘讨一间房。委屈姑娘和这位公子拥挤一宿。”
      “公子可能误会了,我二人并非夫妇,没有合居的道理。”容子寂听闻即刻抢了话,“恕在下无法把房间让给二位。”
      “这......”那男子面露难色,小思片刻,执剑的手抬起作揖,便转身欲离,“如此便罢,叨扰二位了。”
      “公子且慢。”久久沉默的郁寰蓦地起身止住了二人,“这两间房都让给你们。”
      边上另一位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眉眼间却闪了丝笑意:“姑娘好是大方啊。”
      郁寰见着那副开朗而不羁的笑脸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只柔声道:“无妨,二位武林大会事重,我等赋闲,不急着在这儿呆一宿。”
      “寰儿。”容子寂瞅向郁寰,暗言,“离了这怕是找不着住处了。”
      “没关系。”打断了边上说一半的话,郁寰拿起桌上的佩剑,搁下茶水的银两,“二位好生歇息,就此别过。”言罢便径直向门外去,容子寂也紧随其后。
      刚刚赞叹大方的男子又是说道:“师弟,既然这位姑娘有此好意,我们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吧。”
      另一男子为难地笑笑:“如此便有劳了,二位一路顺风。”
      容子寂也转身拱手行了个礼,便跟着郁寰的步子匆匆离去。
      “寰儿......”
      未及容子寂开口发问,郁寰便抢先答了话:“我见日头还早,想再赶赶路,不急着找落脚的地儿。”
      容子寂也就不再劝些什么:“也罢,你报仇心切,武林大会又近在眼前,如此也好。”
      郁寰听着武林大会心里一紧,虽是表面一向风轻云淡,却独独放不下与归一宫有关的一丝一毫:“我只怕老狐狸也打起江南冷家的主意,让他夺了先机就麻烦了。”
      说着一丝愁色又攀上了郁寰俊俏的面容。

      入了夜,二人才总算在城郊寻到栖息之地。
      容子寂却终拗不过要自己出去走走的郁寰,还是看着她一个姑娘只身跑了出去。
      东都洛阳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出了正月里还是没能消了冰雪,覆着冰壳的湖面也不知能否行人,虽是天寒地冻却增了几分风味。郁寰独自徘徊在东都的街头,不过数十天就早已物是人非,恍若在一个月前自己还未尝知晓何时才能卸下一身男装,如今就已这般踏上报仇的道路再无回头之日。
      “姑娘好兴致啊。”
      闲逛的郁寰随处晃着趟却被身后的声音一惊,回首望去竟是白日里在客栈遇见的男子。郁寰没什么多话的意思,随口答道:“怎么我都那么大方了,你还不好好在我让出的客房里休息?”
      男子听出郁寰好不客套的意味,只全然无谓地答道:“看见天色暗了,便想出来探探路,明日出行也方便些。”
      郁寰挑挑眉,冷眼瞅着他:“然后就这么巧一探就探了好几里地?”
      那男子对郁寰明显没有善意的问法不置可否,无言了好一会在郁寰身边的石阶上坐下。东都虽没有北国的千里冰封,这样的天也是寒气逼人,那男子倒不管不顾,迎着风便席地而坐。顿了片刻道:“不知姑娘芳名?”
      “知晓了又如何,明日一早我便出了东都,怕是他日无缘不复相见。”
      那男子反驳道:“有缘无缘又怎是你今日可以预见的,何况我并非佛门弟子,不讲求这一套。”
      郁寰没有耽搁的打算,沉默了些许功夫便打算离去。
      坐在石阶上的男子却出言止住了郁寰的脚步:“我说姑娘,你也太没有礼数了吧,不过是问个姓名,何故遮遮掩掩还转身就走?”
      “我叫郁寰。”脚下了步伐顿了住,“现在走是不是就有礼数了?”
      那男子玩世不恭地努努嘴:“你不走比较有礼数。”
      “我说你这人。”郁寰本就不是好脾气的省油灯,听着这话一肚子莫名的火就冲了上头,侧过身对着这男子怒道,“我有没有礼数碍着你哪根手指头了?”
      “白日里见姑娘还温婉可人。”那男子尽是玩味地开了口,“不成想到了晚上火气可不小。”
      郁寰一听又是愠怒了几分,加之二十年来都没什么娴淑典雅的前例,更是没了女孩子的尔雅温文:“白日里我也不见你这般刁钻无礼,怎么晚上就如此惹人嫌厌?”
      “我可冤枉。”那男子眨巴着眼当成一副无辜模样,“我只是巧遇了姑娘想打个招呼,不成想你没个好气,处处争锋相对。”
      本就是欲要散散心才独自闲逛,却不想更加心烦意乱,郁寰怒道:“我就是死了爹娘心情不好,说你几句怎么了?”
      男子默默起了身,缓缓走到郁寰身边然后话锋一转:“罢了罢了,是我错还不成。谢谢你让了客栈给我,我看你情绪不高,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郁寰眸子一翻,低声道:“不用。”
      那男子见郁寰真是生了气,便嬉皮笑脸拱手打趣:“姑娘果然女中豪杰,只身独走夜路,在下佩服佩服。只求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在下刚才的过失,不与在下计较才好。”
      郁寰心中怒火虽熄了几分,也自知自己有所理亏,嘴上却还是没好气:“不敢不敢。”
      “那我先回去好了,姑娘明日赶路还是早些休息的好。”男子面上笑笑,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转身便向白天里歇脚的客栈走去。
      “你等等。”
      “嗯?”男子顿下脚步。
      郁寰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你是不是挺闲的?”
      “是啊。”男子不知她是何意味,“否则我能探几里地?”
      郁寰点点头走近了几分:“那你帮我件事,我便不计较你方才恶言相对。”
      男子略一思考,支吾着:“好。”
      “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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