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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白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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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朋友,辣条给大姐姐来一根呗,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才更有乐趣呀。”郝柏从被窝里斜出半边身子朝隔壁床的小胖子搭话——小胖子是今天凌晨急诊科转进病房的,急性肠胃炎,而此时正吭哧吭哧啃着一袋小学生路边摊明星产品——金箍棒牌麻辣条。
小胖子正吃得满嘴流黄油,还有一滴死皮白赖地挂在他的嘴角迟迟不肯滑下去,但是依旧看得郝柏眼都红了——昨天那粥喝得她现在嘴里淡得没个鸟味,清晨被辣条的香味所唤醒,就再也按捺不住一颗对重口味渴望的红心。
话一说完,小胖子没停下嘴里的动作,斜睨了一眼郝柏,道:“妈妈说了,长得好看的才能叫大姐姐,长得不好看的就得叫阿姨!”
郝柏心里暗骂,熊孩子!却还是笑眯眯作和蔼状:“那就给阿姨吃一根好不好呀?”
小胖子跟藕节一样看不清关节在哪儿的肉手紧紧抓住了“金箍棒”,警惕地盯着郝柏说:“妈妈还说了,那些自称是大姐姐的阿姨都是怪阿姨,尤其是笑得猥琐的,特别喜欢玩弄我这种粉粉嫩嫩地小正太了!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妈妈说,做人要有节操!”
郝柏彻底抓狂了,粉粉嫩嫩的小正太?你妈妈才是那个节操碎满地的人啊!欺骗祖国花朵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
正当郝柏濒临崩溃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敦敦,妈咪给你买早餐来了!”
小胖子刚才还一脸傲娇的神情立马就变得惊慌失措,只见他把枕头翻起来往嘴上一擦然后塞回原位,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前一秒还当做宝贝的“金箍棒”辣条向郝柏方向一扔,重新钻回被子里去,鼓成一座小山包。
郝柏接住了辣条欣喜不已,怀着朝圣的心情从里面拿出一根往嘴里塞,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就把辣条给夺了过去:“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现在你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更何况这种垃圾食品。”秦槐南皱着眉头看着手中辣条的油顺着虎口流下,嫌弃地把它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
郝柏看着垃圾桶里的辣条又悲又恨又无可奈何,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是……”话还没说,旁边的小胖子发出了巨大的咳嗽声,一双小眯细眼还不停地朝着郝柏使眼色。
“是我从楼下小卖部买上来的!”郝柏最终还是没把小胖子招供出来。
秦槐南坐下,又拿出昨天那个保温桶,拧开盖子,里面新买的粥正冒着热气:“我不管你从哪儿买的,总之以后不准再吃这种东西。”
郝柏看到粥后脸皱成了菊花,嘴巴撅得可以夹住一本高数书,嘟嘟囔囔道:“哼,要你管我,这种人间美味是你永远都体会不到的。”说罢埋着头开始喝粥。
“身体搞坏了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难受。”秦槐南没有和她争辩什么,只说了这一句话。
郝柏没吭声,继续吸溜吸溜吃早饭。
“小妹妹,你男朋友说的对你就要听,你看我们家敦敦就从来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旁小胖子的妈妈转过身友好微笑地对郝柏二人说道,笑得脸上的肉微微颤动——不得不承认,遗传绝对是强大的。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郝柏吃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
“小年轻的闹闹别扭正常,但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以后结了婚矛盾还多着呢,总置气多不好。”胖妈继续自说自话。郝柏差点被一口粥给呛死,这回轮到她剧烈地咳嗽,整个脸都给憋红了,一咳头又开始疼的不行,简直是要泪流满面的节奏。
秦槐南把她手里捧着的保温盒放到一边,开始轻柔地给她拍着背顺气,咳嗽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我困了,要睡觉。”郝柏往被子里钻。
“吃饱了不要立刻躺。”秦槐南站起身拿着保温盒叮嘱郝柏一句,然后走了出去,胖妈也尾随——洗餐具。
病房里暂时只剩下郝柏和小胖子两个人。
“姐姐,姐姐。”小胖子鬼鬼祟祟地叫郝柏,郝柏挑挑眉:“刚还不是叫阿姨吗,我是怪阿姨,小心我‘玩弄’了你。”
“大姐姐,”小胖子四下一番张望,从床头柜抽屉里抽出另一包东西:“为了表达我忠实的谢意,‘唐僧肉’,来点?”
郝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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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柏和小胖子窸窸窣窣头抵头消灭完一包“唐僧肉”,各自满足地躺回到床上咂嘴。
“人生啊!”郝柏摸着肚子。
“美!”胖胖舔着嘴唇。
过了半晌,小胖子突然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姐姐,我,我肚子疼,呜……”声音瞬间带上浓浓的哭腔。
郝柏看他那样也急了,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问道:“小胖,你是生了什么病?”
“肠……肠胃炎,呜,我要妈妈……”小胖子差点疼的从床上滚下去,医生却还没来。郝柏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小胖子一边帮他揉肚子:“别哭别哭,妈妈和医生一会儿就来,姐姐在这呢,不怕。”
小胖子吃了两袋辣的不行的三无食品,又加上肠胃炎,这会儿哪里受得住,郝柏一番温言温语让他心安了许多,小孩子娇气一上来,直直地就要往郝柏身上扑去抱住她。陨石砸地球,山崩地裂水倒流——郝柏抱着小胖子成功地被扑到到地上,“咔嚓”,她感觉有什么好像裂开了……
“敦敦!”“郝柏!”门口同时传来两个声音。
为保护少年儿童而奋斗的头流鲜血的郝柏和为伟大吃货事业而献身的泪流满面的小胖子整齐划一地给了他们同一个答案:
“呜呜呜,好疼!”
这时被郝柏呼叫来的护士也赶来了病房,胖妈急忙上前来把小胖子从郝柏身上抱起来,秦槐南则迅速走到郝柏跟前打横抱起她再往外走,皱着眉的郝柏还没弄清楚状况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转了一个圈,接着就看见了秦槐南的下巴,然后是脸。
“很疼?”那张脸的主人微微低下头询问她,眉目深邃,眼神专注。
“呃,嗯,好像伤口又裂开了。”郝柏垂下头,如实回答。
秦槐南加快了脚步,但走得依旧很稳。走廊两旁的病房门不断向后退,郝柏盯着秦槐南的侧脸突然有点子发愣,心跳得还有点子快。一旁人来人往,秦槐南怕郝柏被碰着,就小心地再把郝柏的脑袋往自己胸口靠了靠。
“扑通,扑通。”郝柏不知道听见得是秦槐南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了,就只觉得医院的嘈杂都消失,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手不知不觉地抓上了秦槐南的衣服。
“嗯,我一定摔得的脑子不清醒了。”郝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