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伊人流年》郑大仙

13、十二章

　　白得透亮的日光灯照亮了充满古色韵味的房间，而此时书房里却静得连呼吸都变得清晰，一个急促的一个均匀的，都有规律的在这平静的环境中形成一种奇怪的旋律。

　　沙哑的声音又一次的奈不住气，但语气稍稍缓和，“还是不肯喊一声外公？”看她还是盯着地板无要开口的意思，常老爷子继续道：“到常氏来帮睿轩吧，你表哥刚上任需要顾及的事很多，有你分担点也是好的。”

　　“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那你跟鼎盛二公子发展得怎样？”

　　“不熟悉，没发展。”

　　季筱兮依旧没有抬眼，一问一答的冷漠让常老爷子彻底的发怒了，“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语气，谁教你这么的态度跟外公说话，真是放肆！”

　　“我本是孤儿，所以也没人教，您也不用拿您那套来对我，我不是表哥。”任然是淡漠，并没有因老头子的吹胡瞪眼而又所变化。“什么家族什么政策婚姻，我不想沾满铜臭味，只有表哥才会乖乖的听您指示。”

　　“翅膀长硬了是吧，不把这里当家了是吧，好！你以后就别回来了！”常老爷子说得满脸赤红从椅子站起，扶着拐杖一抖一抖的喘着气。

　　“承蒙您说的，失陪。”

　　本来就站隔着暗红的檀木桌子，面对常老爷子的季筱兮转身向门口，打开门见到常睿轩站在那，似预料他们谈不拢不欢而散一早在那等着。

　　“筱兮，爷爷所做的都是为你好，为什么你不试着接受呢？”难得见到温和的脸爬上责怪之意。

　　“想来他所谓的好，就是当年把妈妈赶出门自生自灭后回来求他吧，以前妈妈坚决不回来，现在我也一样，也不会像你那般默默忍受。”季筱兮说得有点激动，不断续的将所有话一口气的说完，白皙的脸上爬满绯红。

　　“筱兮，有时候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

　　“我没有力气去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知道我亲眼看到的。”本是抬着头等着眼前的人，感觉眼睛慢慢地湿润而把头低下，像是能掩盖此时的懦弱。

　　“筱兮。”常睿轩拍拍她的肩膀，还想说什么却被常老爷子打断了。

　　“不用跟她多说，她想走就让她走。”常老爷子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处着拐杖站在桌子旁，然后重新坐在不再理会门口的他们。

　　季筱兮拨开一直抓着她手腕的大手，扭头快步离开，似乎想同时把满眶的湿润倒吸回去埋藏在心底，不料却在她迈步那刻滴落，然后散开变成怒放的水花。

　　穿过迂回的走廊，终于出了这幢压抑着季筱兮呼吸不了的建筑，灯光从她的背后铺洒出朦胧的影子，倒像呼唤起夜空稀疏的星光。

　　今晚在偌大的屋子里走了不少路，细带的高跟鞋刮得她脚踝生疼，穿透着单色的灯光，站在半山腰上眺望着眼底城市的五彩霓虹，却也形成对比。

　　没有预兆的离开，导致现在招不到计程车时前不着店后不回头，唯有脚踏实地的徒步走下去。标价让人倒抽一口气的高跟鞋似乎在讽刺着她，季筱兮忍受着脚跟的水泡和每走一步细带摩擦伤口的疼痛，没有先前的响亮的脚步声，一瘸一拐的走下山，安静的道路映衬她纤细孤单的身影。

　　实在难以隐忍，水泡欲要穿破的感觉，而且这跟的高度也够折磨人，季筱兮不理会身上的服装直接坐在路边的水泥石阶，解开扣子将破损不堪的脚从细带里解救出来，手指轻轻地按着酸痛部位，让紧绷的神经放松而慢慢的舒缓了，入夜的风甩掉了白天的燥热变得清爽，将两边的树叶摇曳得不亦乐乎，一身华丽的季筱兮在这荒芜的街道上并未格格不入，这般夜色和风景倒为她平添了一份柔和。

　　突然的引擎声然后银色车影呼啸而过，接着的刹车声和银色车影停在了季筱兮的视线里，反倒季筱兮忽视了刚才的一切继续放纵着双脚。

　　车上下来一抹修长的身影，姿态潇洒万分地走来，停在了刚好遮挡了季筱兮头顶的光线。季筱兮抬起头，没有刺眼的光亮光，虽然眼前的人背对着灯光却足以看清他脸上的揶揄味道，伸手重新系上鞋扣站起，便往山下走去，经过某人的时候被人用力的扣住手臂。

　　“不要委屈了今晚这一身的美丽，请允许我送漂亮的女士回去。”磁性的声嗓绅士的语气却一点都未从语句里听出，手中的力度像是不打算放开一旁的人儿。

　　“不用了，谢谢。”季筱兮没有挣扎只是淡漠的回答。貌似从某本人生奋斗或是励志的书上看过，真正的漠视才是无视人的最高境界打击，似乎季筱兮是有修炼过的。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可是有人忘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一说。

　　“你都是这样待人的？”说完眼睛滑过被抓住的手再对上那洒满阴影的脸，站起来后灯光从一侧照射过来，让季筱兮忍不住皱起眉头半眯着眼。

　　“只怕小猫扬起爪子不接受好意，唯有委屈你一下，上车吧。”奕天辰伸出另一只邀请的手，全部看起来极为绅士。

　　季筱兮站着未动，扯着手臂将奕天辰的手拍掉，原以为他抓得紧却轻易扯离，即便抬脚迈步。纵使担心他下一步的动作，但勒痕处实在丝丝的抽痛无法走快，只是耳朵注意着后方的声音。

　　奕天辰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慢慢地将手放下，看着被路灯照得纤长的一瘸一晃身影，转身上车。

　　银色的车影再次从季筱兮身边穿梭而过，吹得她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继续隐忍着痛迈着步子。

　　没有泡沫剧里女主乖乖接受上车，也没有男主耍帅的放弃车子默默地跟随而被男主安全送回家，然后产生感情最后幸福的生活一切戏剧的剧情。

　　望望眼前的风景，像星光般闪烁的霓虹并没有随着季筱兮的脚步放大，幼细的鞋跟在带有坡度的地面更添艰难，让她想再次坐下休息。正依着路边的护栏稍作停歇，一辆黄色的计程车从山下开来，转个弯在她跟前停下。

　　“小姐您好，有为先生帮您叫的车。”年近半百的老师傅摇开车窗说道。

　　安静的道路没个人影，按叫车人的说法，不用沿路寻找便知道这个行走在路边的人是他的客人。

　　今晚已经够矫情了，不想在这为难自己，季筱兮来开车门坐进去报上地址，车子便驶向繁华的城市。

　　逐渐精神的黑夜，道路上的车变得更多了，但并没有出现阻塞的交通。

　　季筱兮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立即将罪魁祸首甩在玄关，换了舒适的衣服，从浴室拿了个脸盆转了水再倒进冰块，躺坐在沙发上将疼痛双脚泡下去，一阵刺骨的冰凉从脚的末梢神经冲上脑袋，让她全身放松。

　　闭合着眼毫无思绪的享受安静，却被胡乱跳动的手机铃声破换了，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伸手从仍在旁边沙发的手袋里捞出手机，看是陌生号码便接起，“你好。”

　　“安全回到了？”

　　突感陌生的声音传来，让季筱兮顿了顿，想到什么，“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想必是冰水也将脑袋给结上霜了，脱口而出没有技术含量的话，又想到今晚他的帮助，便软下语气，“今晚谢谢你。”

　　“原来隔着电话小猫会变乖，今晚真是惊艳不断。”开头的温柔之后又变回了季筱兮认识的态度。

　　“没事的话，再见。”

　　“本来有事的，但现在没事了，好好休息。”

　　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季筱兮愣住无言以对，说了句“再见”便匆匆地挂了电话，倒在沙发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直到最后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