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宋无疏

21、稚嫩娇儿无人怜

　　赵正生得娇小，又瘦，看上去才五六岁的样子，但其实，她已经八岁了。宋夫人觉得这孩子太怕生，老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个办法，便想法子把她送去了女子学堂。
　　尽管从内心讲，赵正是不愿意去的，可她又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能乖乖听话。
　　自打她去了学堂，宋金鳞可就轻松多了，因为他家老娘宋夫人一颗心都扑在赵正身上，鲜少来过问他的学业了，他可不是乐得快活嘛！
　　然而，这一天傍晚，赵正从车上下来，走路的时候竟然一瘸一拐的。
　　宋金鳞觉得不对，便问：“你怎么了？”
　　赵正好像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回答道：“没……没什么……”
　　宋金鳞越发狐疑，拽住她的后衣领不准她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她上的那个学堂都是富家小姐去的，保不齐有人为难她。
　　“没，没有人欺负我！”赵正连连摇头。
　　宋金鳞皱眉，蹲下身，一把撩起她的学生裙，便看到那两节细细的小腿上遍布青紫淤痕。“没有人欺负你？那这是什么？”
　　“喂，臭小子！你想对你妹妹做什么！”宋夫人远远地看到大儿子掀起赵正的裙子，便急急地赶过来。
　　宋金鳞气得不行，站起来就冲着宋夫人吼道：“我才没想对她做什么！倒是你，妈！看看她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你挑的那是什么破学堂啊！”
　　宋夫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宋家的四小姐被人踢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宋金鳞越说越气：“妈，干脆让正儿在家学，宋家还请不起几个家庭教师吗！”
　　宋夫人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看向赵正，道：“正儿，你说，她们怎么欺负你了？”
　　赵正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宋金鳞等得不耐烦了，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这才看到她满脸都是眼泪。
　　“她她们……她们骂我是汉奸的女儿，说我是小野种……”说完这句，赵正怎么也不肯开口再吐一个字。
　　宋金鳞见过好多人哭，宋家常往来的那几个世家的大小姐也喜欢哭，可她们都是哇哇大哭，就怕旁人听不到她们哭得有多惨烈。而赵正不一样，她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低低地啜泣，瘦弱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可怜极了。
　　“别哭了……本来就丑，再哭就没法儿看了……”胡乱拿手帕给她抹着脸，宋金鳞简直是手足无措。
　　赵正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脸，断断续续道：“大大哥……你你不要嫌我丑……”
　　她那眼睛哭得都肿了，红红的。宋金鳞觉得她活像一只大眼的兔子，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道：“行，正儿不丑！”
　　转身离开的时候，宋金鳞的脸可就不是这么和颜悦色了：连宋家的四小姐都敢下手，有人是嫌日子太平了不是？
　　接着，没过几天，上海滩好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被人绑了，隔天送回来的时候就是受了点皮肉之苦，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尽管如此，大伙儿还是心下惶惶的。
　　宋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但也没说什么，只罚宋金鳞在祠堂跪了一个晚上，这事儿也就算揭过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赵正的学堂也上不成了。
　　宋夫人觉得特别愧对她，就给她请了上海滩最好的家庭教师。
　　虽然这孩子看上去呆呆的，但其实特别聪明，所有的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特别是一个教算术几何的老外，简直恨不能把她夸到天上去：“宋夫人，四小姐真是太聪明了！您真该送她去我们的牛津大学！”
　　老外生硬的汉话极大地取悦了宋夫人，她想：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送正儿留洋呢！她这大不列颠一转，回来谁还敢小瞧她！
　　于是，宋夫人找自家死老头商量了一下，赵正留洋的事儿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