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忧伤》紫岚阁主

6、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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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辰也说不清楚自己那一刻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似乎有些震惊，有些措手不及，有些锋芒在背，间或还有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但赵海除了那一次就再也没有纠缠过这个问题，而且赵海也没有再把这个消息向外传播。

　　无论如何，赵海也都是体谅他的，赵海相信韩辰一开始不说也必然有他的原因和理由。赵海很多时候都是那么的通情达理，你不说，他也就不问。

　　所以韩辰有时就会自嘲的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心情吧，因为，我永远不会说，你就永远不会问。有时韩辰也很不得能有一个人冲过来，然后能把自己身上心上那些粘粘腻腻的伪装都统统撕个干净，让自己那些晦暗的心思都拿到青天白日之下暴晒，然后自己全部的身心才可以获得一种绝望的释然和自由。

　　但赵海不会是那样的，赵海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为人做事圆融潇洒却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就像他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从小一起长大，赵海总是那么磊落自在，游刃有余，可韩辰却越来越深沉萧索，寂寞孤单。

　　韩辰偶尔和别人说起来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别人总是会笃定的看着他，然后告诉他“这是青春期很多青少年的共同现象，自以为成熟，实际上幼稚。”韩辰总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但赵海不会和他韩辰说这些，赵海只是拍着韩辰的肩膀说，“你这个人啊……”，然后韩辰都会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

　　你看，韩辰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幼稚，韩辰的幼稚别人都不可以说，只有赵海可以触到他的软肋，点破他的实质而不会遭到他的反击。

　　有一阵子韩辰很多事情不顺，每天虽然很忙但却没有什么什么精神，似乎只是在机械的重复重复，没有热情，没有目标。韩辰又受了委屈，他对着赵海说，“我好难受啊，为什么别人都以为我打不死，都以为我皮糙肉厚不怕痛呢？”

　　赵海搂着他的肩膀说，“别伤心，我都明白，都明白”

　　你看，赵海很多时候什么事都明白，可韩辰就想，你我就像河两边，彼此看的清清楚楚，但你游过不来，我渡不过去。

　　韩辰后来果然请赵海吃了顿饭，韩辰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吃亏，反而有一些隐隐的期待，他希望可以和赵海单独的时间多一些，才可以好好地抚慰自己的情绪，体会到一些隐秘的充实和快乐。

　　赵海选了离他们家不远的一个小饭店，饭店虽然门脸很小，但做的水煎包却很出名，听说经常有人排很长的队买。

　　赵海似乎来过很多次了，再加上他人来熟的性格，老板一眼认出他，并且很快给他挑了一个好座位，还许诺给他们先做。赵海半开玩笑地说：“老板，你和我殷勤没用，这位才是你的大主顾。”说着指了指韩辰。

　　韩辰则只是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两个人坐好后，韩辰把菜单直接递给了赵海，说：“快，今天满足你，想吃什么就点。”

　　赵海“切”了一声，说：“早知道你这么大方，就应该带你去泰宾会馆宰你一顿。”

　　韩辰顺手拿菜单抡了赵海一下，“你小子别不知足，快点！”

　　赵海边躲边笑道，“靠，是你请客赔罪好不好，这是什么态度？”

　　两个人总算老实下来，赵海没有点太多菜，一凉两热，最后又要了一份西胡三鲜的水煎包。边点还推荐道：“这一种真的很好吃，我每次都点，你也尝尝。”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很开心，还聊了很多。两个人又童心未泯地各爆对方的过去的丑事。诸如韩辰幼儿园时午睡时被憋醒，结果没敢告诉老师，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在床上画了个地图。还有赵海小时候在公园里摘花，被环卫大妈看见了，赵海说自己是要送给邻居小妹妹的，大妈一听乐了，说小孩子懂得还挺多，就没管他。其实当时赵海根本不知道自己邻居家到底是谁，更别提有没有个小妹妹了。

　　韩辰笑得很真心，他很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地开心了。饭店嘈杂，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是否放肆地流淌着莫名的情愫，但他终究毫无顾忌，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众生百态，终究还是有他那小小心情的一席之地。

　　赵海从始至终没有提韩辰要出国的事，韩辰几次话到嘴边便让赵海用别的话带了过去，仿佛这起因只是两个好朋友一次偶然的心血来潮。

　　最后的水煎包果然很美味，香气四溢，韩辰唇齿间都弥漫着那股并不浓烈，但让人满足的味道。

　　最后韩辰结了帐，并不贵，不到40块钱，然而两个人似乎比吃了道大餐还满足。

　　两个人出了小饭馆，可以看到很多周末出来吃饭的人家来来往往，不时也有小孩哭大人闹的，整个街无论大小饭店都亮着招牌。马路不宽，车辆熙熙攘攘的，不时还有行人在车缝里穿来穿去。

　　韩辰站在路边，恍惚间自己仿佛已经长大变老，就这样平淡无波的度过了大半辈子，和心里的人坐在脏乱的小饭店里，回忆现在和将来。那些快乐，那些忧伤，那些童趣，那些苍凉。那些心底里挣扎的人和事，那些左右摇摆的儿女情长。

　　突然赵海无意间看到地上一个算命摊留下的八卦图，说道：“嗨，韩辰，昨天我奶奶来还跟我说起什么一斗富，二斗穷呢，你怎么样啊？”

　　韩辰一愣，说：“什么怎么样啊，我们家又没有人信这个。”

　　“那你给我看看。”说着就拉着韩辰的手到一盏路灯下，非要研究出韩辰手指上有几个斗。

　　赵海一个一个的捏着韩辰的手指，看得很仔细。韩辰手指纹路很乱，总是那种里边似乎是圈但到了外围就又散了的那种半斗不斗的模样。赵海似乎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斗，所以每一个都犹豫很长的时间。

　　赵海只注意到了韩辰的手，却没有看到韩辰已经微红的脸庞。赵海手上穿来的热度，像火山激流一样瞬间涌到了韩辰的心脏，后来那种软软的酥麻，就像蚂蚁一样爬搔着他的心。

　　赵海终于看完了一只手，他松手的一刹那，韩辰心里不知是一阵轻松还是一阵失落。韩辰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还想感受到那种感觉。

　　但韩辰还没来的及回味，赵海又拿起他另外一只手，仔细地看了起来。前一阵的悸动还没有消失，又一波的振颤从指尖穿来，韩辰的心不由得又猛然见跳了好几下。

　　韩辰心里眷恋这种感觉，恨不得赵海永远都不要看完，但终究赵海还是把他的手放下了。

　　赵海似乎很困扰的样子：“你的指纹怎么那么奇怪啊，我怎么觉得十个都是啊，但有几个又不太像。”，然后烦了似的又一挥手“唉呀，算了，不知道。”

　　韩辰心里擂鼓似的震动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他调整自己的语气说道：“你以后要是没事干，就支个摊，专为人看相好了。”语气就像两个人平常开玩笑一样，但只有韩辰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压抑的震动。

　　赵海撇了撇嘴，也开玩笑道：“行啊，那我就天天请你当托。”

　　韩辰涩涩地笑了笑，把有点颤抖的手藏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