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为君》南梳木

28、28

　　第二十八章阴差阳错

　　竹苑的灯火亮了整夜，东方不败守在杨天珩床边，紧紧攥着他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

　　杨天珩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而绵长，胸腔有节奏的上下起伏，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天色已经大亮，黄钟公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把饭菜端进了外室。“教主，适才平大夫传了信来，今晚是能到的。”

　　黄钟公见东方不败不做声，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继续说道，“教主原谅属下多言，若是杨总管醒来，一定不愿见教主如此模样。您是一教之主，还请保重身体。”

　　东方不败坐直身子，整夜未眠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平一指来了让他直接来见我。没有我的允许，别再进来。”

　　黄钟公看了看连身子都没转过来的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合严。

　　黑白子看大哥出来了，就想上前问问，但是黄钟公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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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不败捏了捏杨天珩的脸，“你还不醒吗？我还没吃饭呢，你今天怎么不起来催我吃饭？胆子大了啊？”

　　刚才黄钟公说什么？他这个样子？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了？东方不败走到镜子前，几乎不相信镜子里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双目赤红，面容憔悴。以前又不是没有整夜不睡过，但是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死样子。

　　黄钟公说的对，杨天珩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怎么行？用他们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打理好自己，又散开头发。东方不败拿着红木梳子挽起头发，觉得眼角有些发酸。这些事，他有多久没有自己做过了？杨天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让他习惯了，现在却躺在那一声不吭算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这样？眼泪像是决了堤，东方不败从不知道他竟然也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端起桌上的粥，东方不败喂了一勺到杨天珩的嘴里，抬了抬他的下巴，“你倒是吃一点啊。”

　　粥顺着杨天珩的唇角流淌下来，东方不败颓然，用帕子给他擦拭干净。

　　虽然他出关那一天杨天珩也曾因内伤而昏迷，但是还是有意识的，能吃下流食。现在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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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天珩闷哼一声，睁开眼就看见一片刺眼的纯白，眼睛受不了强光的眯了起来，耳边有嘀嘀的响声。

　　闭了闭眼睛，杨天珩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这是……这是哪里？纯白的墙壁，滴答作响的仪器，病床边的座椅，这些东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在这里，那东方不败呢？

　　左右都没有见到人的杨天珩扯着嘶哑的嗓子失控的叫喊。“东方！”

　　门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他想见的人。杨天珩看着走进来的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女人，心里荡过绝望。

　　“你醒过来啦！”小护士惊讶的大喊，“我去叫医生，你先别乱动！”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杨天珩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四肢都有些僵硬，但是并不是动不了。他这是……又回来了？这里没有东方不败对吗？杨天珩问自己，显而易见的答案让他的心紧缩成一团。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就看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几个护士。

　　杨天珩僵着身子让他们检查，过了许久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的医生合起手中的文件夹，对着杨天珩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怎么在这？”杨天珩问。

　　“你不记得你出了车祸？”那医生反问他，“难道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杨天珩垂下手臂，无力的说，“我记得。”

　　车祸？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我昏迷多久了？”

　　“六个月，不过醒来就好了。”他们还以为就一辈子是植物人了呢，没想到居然醒了。

　　这时一个小护士从外面走进来对其中一个医生道，“廖医生，已经通知了郁先生，他说马上就过来了。”

　　郁成诚？只可能是他了吧。

　　那医生有一头栗色的半长不短的头发，他微笑着对杨天珩说，“你朋友一会儿就来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廖。你刚刚醒来可能会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有事情可以找我。你先休息吧，想叫护士的话就按床头的红色按钮。”

　　杨天珩点了点头，“谢谢。”

　　廖医生领着人走了出去，杨天珩听到他们边走边说着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

　　杨天珩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醒来。

　　郁成诚很快就来了。

　　被郁成诚紧紧抱住的那一刻，杨天珩觉得浑身别扭，自从跟东方不败在一起之后，他就讨厌和别人的身体接触。杨天珩看着眼前一脸惊喜的郁成诚心里滋长出肆意蔓延的陌生感。

　　郁成诚激动的眼圈有些发红，声音颤抖，“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没关系，醒了就好。”

　　激动完之后郁成诚就开始兴奋的跟他说着这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有他的，有公司的，也有杨天珩躺在病床上的。

　　杨天珩迷惘极了，郁成诚说的话他好像听不懂。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昏迷了，难道东方不败和日月神教这些事情都是梦境吗？

　　不可能！他记得东方不败的样子，记得东方不败说话的声音，记得东方不败吃饭时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记得从他到黑木崖开始的每一件事，他明明记得一切。

　　“天珩？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也对，你刚醒来，还是要多休息。”郁成诚见他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累了。

　　杨天珩看着这个脸上挂着关切的朋友，心里一阵翻搅。“成诚，我要出院。”

　　郁成诚按下他的肩膀，收起嬉笑的表情，“不行，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两天，你听话，毕竟躺了这么久，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杨天珩身上没什么力气，躺回床上对郁成诚道，“我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说我都躺了半年了，真不想再待在医院了，让我回家吧。”

　　郁成诚嚅了嘴唇，眼神有些闪躲。

　　杨天珩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磨叽了？”

　　郁成诚看着杨天珩，他怎么觉得杨天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也许是因为昏迷太久吧。算了，什么都没有关系，他本来以为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现在人醒了，醒了就好。叹了口气，郁成诚这才说道，“我去跟医生说说看能不能出院，不过你回不了家了，你昏迷这么久，我把你那房子退了，如果能回去，就先住我家吧。”

　　退了？杨天珩先是有些讶异，不过马上就又想通了，他昏迷着，这病房一住就是半年，花销很大吧。“医药费是多少？”

　　“你好好养着就行，这个先别担心。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出院，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郁成诚避过不谈，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杨天珩看他走出房门，靠在枕头上想，医药费不知道是多少，希望别超过他的存款才好。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郁成诚在垫付他的医药费，不然医生也不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过来。

　　这样一想，郁成诚也真是个傻子，万一他醒不过来了呢，郁成诚找谁去要这笔钱？虽然这样想着，杨天珩还是觉得很窝心。

　　过了一会儿，郁成诚回来了，表情相当轻松，“医生说出院是可以了，过两天过来复查就行，你要什么时候走？”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走路，所以腿有点不听使唤，我下床走走，等会就走吧。”杨天珩边说边下床，却发现床边没有可以穿的鞋子。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或者说，他会不会醒。所以拖鞋这种东西是没有备在床边的。

　　郁成诚一看，忙给他拿了双拖鞋放在脚边，“来，下床走走试试。”

　　杨天珩下床慢慢挪动，手脚都使不上劲，但是躺了半年，这样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吧。

　　郁成诚小心的在一边伸手随时准备扶住他，却突然听到咕噜噜的一声响。

　　杨天珩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他饿了。

　　郁成诚一敲自己的脑袋，“你看我笨的，你肯定饿了吧？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点饭。”

　　杨天珩看他快步走了出去，却又折了回来安排道，“你自己慢着点走，别着急，有事就叫护士过来。”

　　见杨天珩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出去。

　　郁成诚走之后，杨天珩在床头柜里找到了新的洗漱用具，刚洗漱完就有两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都能下床走路啦？这你可得多谢郁先生，他几乎一有时间就赶过来帮你做肌肉按摩，不然肌肉萎缩了你可就不能像现在一样站起来了。”一个小护士边走到床边抄了他的资料边对杨天珩说道。

　　“他经常过来？”杨天珩惊讶。

　　“是啊，不过现在你醒了就好了。有这么个朋友，人生无憾啊！”另一个小护士仰面感慨了一下，两人就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郁先生不仅长的帅，而且人又好，要是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得了吧，急救科的魏玲够美吧？她都没追上，而且郁先先上个月已经订婚了，他未婚妻还来医院看过杨先生呢，长得很漂亮。”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杨天珩走到床边坐下，感动之余又有些懊恼，这个人情，欠得可大了。郁成诚订婚了？也难怪，他今年也三十了，订婚也很正常。

　　他正坐在床边揉腿，郁成诚就拎了个外卖盒进来，“我买了粥，你先喝一点，医生说你要先吃几天清淡的流食，不然胃可能一下接受不了。”

　　杨天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虽然以前郁成诚就对他不错，但是也没有这么好啊。可能是自己昏迷太久有些不习惯吧。而且，这真的是昏迷吗？他明明曾经出现在另一个时空，并且切实的生活了六个月。

　　杨天珩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由衷的恭贺道，“她们刚说你订婚了？真不好意思，我都没能参加你的订婚仪式，在这跟你说声恭喜啊！”

　　唯一的朋友就要安定下来了，他真的很高兴。

　　郁成诚闻言动作一滞，但是马上又恢复正常，脸上挂了一个笑容，“爸妈安排的。我也三十了，这两年他们都催的紧。”

　　杨天珩突然出了事，他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爸妈已经很不满了。医生原先说杨天珩可能就一辈子都是植物人了，他心灰意冷，跟谁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哎。杨天珩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份心思吧。

　　趁着杨天珩吃饭，郁成诚去办了出院手续，直到下午才全部办完。杨天珩问郁成诚要了结算单，郁成诚扭不过他，只好给了。

　　杨天珩看着手上的医药费总计，数目很巨大，他现在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