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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科长是奸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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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等那几个丫鬟睡着。
这两天,楚庄主传人递了消息来,说我最近身子还比较弱,就在房里头用膳,早上也可以不去请安。虽然这样子我乐得清闲,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也更小,但是我总会揣测楚中流老头是不是因为把我推给韩如铮而愧心大作,不敢来见我——否则为什么连自己亲生儿子失忆了都只来看过一眼?这不科学!
洗漱过后,我乖乖躺在床上等红簪吹蜡烛挂帘子。等确定她们几个人都睡下了,我才格外小心地爬起来,看向床头。
月光透过床帐照进来,好歹让我看见了床头上的雕花。这木头应该很结实,足够撞死人。
我抖抖索索地给自己打了下气,倒不是怕自己真的死了——反正死了还能变成鬼,就是怕撞完了没死,又得多撞几次。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嗯,没错,大丈夫就是不能怕痛!于是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后,一头撞了上去。
我顿时感到强烈的恍惚,然后额角剧痛,伤口热到极处好像变得冰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卧槽撞墙果然好痛!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又站在了马桶旁边,还是上一世的形象,又一转眼,发现老头就坐在外面的办公桌后头。
老头微微抬了抬脑袋,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大脸再次笑成菊花:“哟,小朋友怎么又回来了呀?”
我的口气一定很恶劣:“死老头,给我换个身份!”
老头翻了翻那本破账本:“这好办啊。雍朝的皇帝......”
我立刻猛点头:“要要要!”
老头摆了摆手:“切克闹,我还没说完呢。雍朝的皇帝的宠姬苏妃怀里抱着的波斯猫你要不要?”
我磨了磨牙,阴测测地微笑:“你说呢?”
他又翻了一页:“XXX,要不要?”
我想了想,好像是哪个比较有名的官。等等,那货不是已经进去了吗?老子不想吃牢饭啊!于是我猛摇头表示不满。
“明孝宗朱佑樘?”
“......他只活了三十多岁。”而且还只有一个老婆。
老头合上账本:“看不出来你历史还可以啊。”他摊了摊手,“那我就真的没人选了。安安心心回去当你的楚洛轩吧。”
我咬牙:“我就是不想当那个楚洛轩!”
“为啥?”老头很疑惑,“从小就奴仆成群,钟鸣鼎食,被养得不知道有多娇嫩。而且你还没见过你那名面上的兄弟,他们个个能文能武,还特别宠你,你下头又有个漂亮的妹妹,还有啥不满足的?”
我找了条凳子,颓然在他对面坐下:“就是不想啊,我才不想一天到晚被基佬纠缠!”
老头微笑:“哎,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呢?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给你个金手指嘛。最近刚好有一批到货。”
我顿时受到了诱惑:“好啊好啊!”
“嗯。”老头翻了翻账本,“三个金手指,第一个是让你成为绝世美人。”
“… …”那不更是容易被基佬纠缠,“下一个。”
“第二个是让你拥有出谷黄莺般的美妙歌喉。”
这什么鸡肋技能。我挥挥手:“下一个。”
“第三个是让你成为远近闻名的才子。”
我摸了摸下巴:“第三个好像不错,就要这个吧。”
“好嘞!”老头扶扶眼镜,眉开眼笑道,“今日盛惠,仅需善德四年,我们穿越科做买卖童叟无欺。”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善德是什么东西?”
老头又扶扶眼镜,道:“就是做善事积下的德,单位与时俱进,现在是年月日时分秒。”
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拿这个金手指,是要用自己做善事积下的善德来付账的?”
“对啊。”老头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白给吗?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不过你运气也真好,来我这做了两回生意都赶上搞活动。穿越本来要花二十年的善德,但我们前段时间搞促销,半价优惠,这一次刚好又是金手指的优惠活动,十年善德一个的金手指变成四年一个,你说你是不是赚了?”
我听得有些不对味起来:“可是上次你没跟我说穿越是要付善德的啊,这明明就是强买强卖!”
老头摸鼻子:“这个嘛,我本来以为白无常他们跟你说了的。不过你付都付了,也没法退不是?”
… …奸商!
我想了想,以前在庙里看到过一副对联,说的是:“行善人昌,倘未昌,先辈遗残殃,殃除乃昌;为恶者灭,若不灭,祖上有余德,德尽而灭。”说明这善德必定是有些好处的,万一我剩下的善德不够,把运气都给败坏了怎么办?
于是我很谨慎地问老头:“那我能查询一下我的善德余额吗?”
“当然可以。”老头淡定地翻开账本,“账号多少?”
“… …什么账号?”
老头又翻了几页:“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阴历和阳历的都要。”
擦,现在谁还记自己的阴历出生年月啊!我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戊辰龙年六月十三日,阳历是1988年7月26日。”
“嗯。”老头把账本和一支毛笔推给我,满意地道,“输密码,就是你死的日子,也是阴历和阳历都要。”
我看了一眼上头的账号格式,蘸了蘸墨,照葫芦画瓢地在账本上歪歪扭扭写下:癸巳蛇陆陆 2013 07 13。奇特的是,我在纸上每写一个字符,它就会变成一个星号,就像密保一样。
写好密码以后,账本开始哗啦哗啦地翻动起来,翻到某一页停下。
我看到上面写着:楚洛轩,余额拾肆年柒月廿二日陆时捌分卅秒。
14年7个月22天6小时8分钟30秒,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多还是算少,要是问老头,又觉得这个奸商肯定会借机哄骗我买下金手指,于是决定出去找个人问问。
我起身,甫一出门,就看见上次那个金刚芭比门神朝我走来。看见我,他嫣然一笑:“帅哥,我们好有缘分哦,呵呵呵~~”然后娇羞掩口。这一系列动作如果由一个萌妹子做出来,一定令人恨不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但我眼前的是个壮汉… …这就让我有点接受不能了。
不过我在这地府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黑白无常,也就只跟这个门神有一面之缘,于是强忍胃部的不适,问他:“14年7个月的善德算多还是算少?”
门神愣了一下:“你有14年的善德?”
“嗯。”没想到他居然一击必中。
门神又一愣,然后忽然扑到我身上来。他大概有90多公斤,顿时把我扑倒在地上,娇媚地眨眼睛道:“帅哥你当我男盆友吧,我花善德不多的,一个月最多七个小时~~”
我挣扎着爬起来,正巧旁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拄着拐杖路过,听完道:“素素,你真是越来越奢侈了,一个月居然要花掉七个小时的善德。”他看上去真的非常非常老了,估计已经有八十,头发全白,脸上的褶皱能夹死苍蝇,看起来只能用轮椅行动,可精神头居然相当不错。
我眨了眨眼,哆嗦着问门神:“他在叫你?”
门神点点头,妩媚一笑,然后凑到老头子身前,甜甜地叫:“干爹~~”
“哎。”老头子眉开眼笑,然后转向我,打量一番,意味深长道,“年纪轻轻地就攒了这么多善德,前途无量啊。”
门神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干爹刘先生,地府首富,资产超过了83年哦~~”
刘先生笑而不语。
我愣愣道:“83年善德非常多吗?”
“那是当然。”刘先生的脸上显出了骄傲之色,“善德是地府的通用货币,它的单位之所以是时间单位,其实就是计算你在人间从出生到死亡的这一段日子里做的所有善事所用的时间,你用的时间越多,积下的善德越多,因此善德数量不可能超过你在世的时长。老头我活了85年,攒下了84年9个月的善德。前些日子地府还做了调查,发现现在的年轻鬼所积下的善德普遍没超过7年。你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居然就有这么多善德,真是不简单。”
我扼腕:“早知道在穿越之前就应该先打听打听要不要付钱了,那样我就可以在地府逍遥好一段日子,还不用白白花掉十年善德穿越进一个娘娘腔的壳子里。”
门神补刀:“你现在这模样也很娘啊。不过我不嫌弃的~~”
刘先生又打量我一下,道:“无妨,年轻人,你既然选择了穿越,就去安安心心地重新活一回,这么年轻就死了,实在不值。穿越是机缘,要珍惜。更何况,你穿越到了那里,也可以继续做善事,然后拿着积下的善德,再回到地府享清福不是?”
我摸着下巴想想,似乎也对,于是朝他们打了个招呼,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老头,拍桌道:“我决定买那个金手指了。”
老头的大脸笑成了菊花:“我就知道嘛。”然后他在账本上记了几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东西递给我:“吃吧。”
我一看,那分明就是一根手指饼干,只不过金灿灿的,于是怀疑地问:“这个就是金手指?”
“对啊。”老头骄傲地道,“吃吧,然后安安心心地继续穿越回去,你肯定能成为名扬四方的一大才子。”
我将信将疑地吃掉了那根用四年善德买来的“金手指”,口感如嚼木屑,还有一股腻死人的甜味,实在是相当难吃。我吞了口唾沫,使劲把那难吃的饼干咽下去,甚至觉得饼干渣还在刮喉咙,于是恶声恶气地威胁他道:“要是我发现金手指是假的,就再下来,天天在你这穿越科门口鬼哭狼嚎。”
老头打了个哆嗦,抖着唇角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业界良心啊。快去穿越,我帮你把那一处的时间定在了你自杀之前的几分钟,就当是给金手指客户的福利吧。”
我点了点头,去了卫生间,然后掀开马桶盖,盯着里面蓝汪汪的水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踏进马桶里。
等了几秒钟,我的裤腿湿透了,马桶却依然没有反应。我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按下冲水的按钮。
下方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于是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再次回到了那张床上。
屋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被我惊醒。我摸了摸额头,发现光洁如初,没有任何伤口。看样子老头果然说到做到。这好歹让我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些。
这么折腾了一通,也挺累的。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又重复一遍昨天早晨的程序。只不过今天素络给我穿的是织金的冰纨雪衣,大襟宽袖,素襮上有捻金线绣的繁复花纹,腰束蝴蝶鸾绦,戴累丝攒珠翠玉冠和镂花水晶衡笄,看起来比昨天隆重一些。她还为我系了一只银穿心盒,里头装着香茶木樨饼。蓝钗把一张沾满香粉的纸片装进绣金绢纱香袋里,要给我系上。我赶紧拒绝。一旁的红簪却沉下脸来:“少爷,今天这日子可很是隆重,您无论如何也要把香袋给戴上。”
我委委屈屈地系上香袋,顿时被一阵浓郁的香味熏得差点打喷嚏。古代不是不能待,可我实在受不了这香喷喷的屋子香喷喷的衣裳被褥还有香喷喷的自己,特么的真是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胭脂米金贵,平日不常吃,早饭是白糯熬的粥,浓稠香甜,可我却被那香味弄得没了什么胃口,也不怎么动筷子。
红簪一年前就升为了我房里的大丫鬟,据说还是大夫人跟前的红人,说话很有分量,重要的场合也会出席。只见她今天穿着簇新的淡绯色比甲和撒花洋绉开襜,戴同样崭新的珠花和耳珰,发鬓用水仙花露油整得服服帖帖,打扮得颇郑重。她举箸给我夹了点茶干,道:“少爷您好歹也吃点。”
我痛苦地对她说:“那香袋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熏死我了,还怎么吃啊。”
红簪叹了口气,着绿翘拿了个银熏球来,放了一星香丸进去焚上,给我系在肘部,外头用广袖遮住,又把香袋解下来,道:“我给您换种香。”
虽然这次的香气要清淡许多,可我还是不习惯,于是问她:“能不能不戴这个?”
“不行。”红簪断然拒绝道,“今天韩宫主要动身前往苗疆,得为他送行。”
我一愣,旋即高兴得差点叫出来,但是还是高贵冷艳地克制住了:“那个死基… …啊不韩宫主今天就走了?”就为这个,香囊也不是不能接受!
红簪道:“是啊,不过少爷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韩宫主说了,半月后会来接你去净璃宫。”
兜头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