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音碎语》零音baby

10、fifth.三生三世·断桥残雪

　　Fifth.song：《断桥残雪》许嵩
　　断桥是否下过雪
　　我望着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
　　指尖轻点融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
　　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再见
　　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Love.story：《三生三世·断桥残雪》零音
　　=双峰插云=
　　南山巅的雾气从脚下升腾而起，缚住我的双脚。天尽头刮来的寒冷气流周而复始，吹起我的长发。明明穿着世间最纯洁的仙鹤白，我却沉默得像一只暗夜的魅。
　　“父亲，好久不见。”我将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望着北峰上那道影影绰绰的身影，露出一分诡异的笑
　　“阿弥陀佛，老衲早已皈依佛门，无儿无女，施主找错人了。”
　　我冷笑道：“呵，老天还真是瞎了眼。像你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死后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才是，怎么还能轮回转世做和尚，不怕玷污了佛门吗？”
　　久久，对面峰顶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施主，小小年纪，为何执念如此之重？”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在灵力的催化下变成尖锐的铁钩，转而望向对面，“执念重吗？没关系，只要你死了，我的执念也会烟消云散的。”
　　一瞬，我化作一道白光，拨开层层的浓雾，在泪落的那一刻，将双手直直插入父亲的胸膛中。
　　“你为什么不躲？”我哽咽道，瞳孔中泛出浓烈的癫狂的红。
　　父亲脸上露出一种悲悯众生的神情，“施主杀心已起，老衲躲了又如何？既然躲不过，倒不如不躲，借此了却施主一桩心事。如此，施主可否从此放下屠刀，莫要为祸苍生。”
　　“到死，你都忘不了你的苍生。”
　　我咬牙道，心中猛的升起一腔怨怼，双手更加发狠地在温热的血液里搅动，像是捕食的黑猫撩拨着手中垂死挣扎的老鼠。
　　“不管前世亏欠过施主什么，此刻老衲所受的每一分剐心之苦，就权当偿还孽债了吧。”父亲从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嘴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中折射出悠悠的淡然。
　　黑猫最终因老鼠的沉默而失去了耐心，我收紧双手，倏然抽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在我的手中跳动，甜腥的血浆漫天泼洒。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浆，“原来，父亲的心竟是红的，血竟是热的。”
　　父亲没有回答，他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风愈加的大了，飞舞的沙石打在脸上麻酥酥的疼，可我的心，突然就空了。
　　“母亲，你瞧，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我一下子跌在地上，失魂落魄，仰天长啸，尖锐的笑声逸散在稀薄的空气中。
　　.
　　=三潭映月=
　　天色暗淡，落日昏黄，湖面上流淌着金色的阳光，波光粼粼。
　　我端起酒壶，仰首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撕裂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口，火烧般的快意在胸腔中横冲直撞，眼前晃荡的却还是那漫天挥之不去的绯色。
　　恍惚间，手中的酒壶冷不丁被人夺走。
　　“别喝了！”载尘拎起酒壶，扬手甩入江中，溅起一捧清凉的水花。“施主唤小僧来有何要事？”
　　我无奈地扶着额角，没有抬头，只是拍了拍身侧，说道:“载尘，你是我在世间认识的唯一一个人，你今天能来，我很感谢。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你能不能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就当我求你好吗？”
　　载尘移开脚边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的酒壶，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皱眉问道:“施主，你没事吧？”
　　我把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嘘，别说话，陪我坐着就好。”
　　“那，好吧。”载尘撩开长衫，略显拘谨的坐在我身边。
　　天边的云层一点点剥开洁白的外壳，红彤彤的占据了半边天。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久久，久久。
　　直到时间随着载尘手中的佛珠般一粒粒拨过，月上中天，星光璀璨。
　　载尘扭过头，看着我发红的眼眶，叹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像是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似的，眼底泪花闪烁，“哭？我为什么要哭？我应该高兴才是。”
　　载尘心疼道：“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强颜欢笑’四个大字，还说不想哭？”
　　我刚要开口，酒劲一股脑涌上心头，脑袋混沌得如同浆糊，东倒西歪的摇晃，索性向右歪倒在载尘怀中。
　　载尘浑身一僵，手中的佛珠转的越发的快，口中碎碎地念道：“罪过，罪过。”
　　我自动忽略了载尘的别扭，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娓娓说道：“载尘，你知道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叫作父亲的那个男人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而就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他死了，被剖心而死。我已经恨了他那么多年，漫长到我甚至错觉，仇恨就是我的人生。可是现在他就这么死了，我却突然发现，当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被连根拔出的时候，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不是开心，竟是哀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痛苦地捂住心口，心不自觉地随着过往的酸楚一阵阵抽痛，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出禁锢，肆虐横流。
　　载尘没有立即答复，他只是用手小心地抹去了我脸上斑斑的泪痕，然后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或许，你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恨之入骨，可能你不察间，你骨子里就已经默认了这份血缘关系，你恨你父亲，不过是当时能够支撑你活下去的执念而已。既然故人已去，便放下吧。”
　　天边流星滑落，留下一串苍白的脚印。
　　我侧过身，双眸深深地望进载尘的眼底清湖，“那么，你能帮我吗？”
　　载尘的瞳孔渐渐收缩，眼中黑白分明，风吹过，扬起异样的浑浊。
　　他没有启唇，可我知道，他已中了我的媚心咒，他眼中的黑色光芒就是最好的答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叫素素，你记住了，即便来日梦醒，也不许忘了我。”
　　.
　　烟笼寒月，湖光摇曳，花木扶疏，倒影迷离。
　　我的唇在淡淡的檀香中辗转，他的舌在妖娆的欲望中攻城略地。
　　我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沉沉醉入这温柔乡中。
　　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错误。
　　错，便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