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苔上月

14、偷鸡不成

　　淑妃极爱海棠，此刻她正坐在轿撵上，要到御花园去赏花，不想去看见一群宫人迎面走来，还传来小孩的啼哭声。这宫里的小孩也就那几个，淑妃忙让人停轿，吩咐昭儿上前查看。
　　不多时，昭儿领着万嬷嬷等人到了淑妃面前，昭儿嘴快，把从万嬷嬷听到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娘娘，华贵人还把翠绣带了去，说是翠绣惊了龙胎，要惩治她。”
　　商承已经哭累了，在乳娘怀里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而商悦还在万嬷嬷怀里抽噎着，眼睛哭得通红通红的，淑妃见状，拿起帕子给小商悦擦了擦泪，柔声安慰道：“不过是场戏，悦哥儿莫怕。悦哥儿是咱们大楚的郡主，怎能哭成这般，忒的胆小。”
　　淑妃说完，便让自己的宫女余梅跟着万嬷嬷一群人回钟歆宫，一方面是送小郡主和小皇孙，另一方面是跟去把御花园的事重新说一遍给景贵妃听。倒不是淑妃看不上万嬷嬷，只是这万嬷嬷忠心有余，在口齿和脑子上倒是不甚伶俐。
　　淑妃等万嬷嬷一行人走后，吩咐道：“改道去披月阁。看来今天的海棠是赏不成了。”
　　盛泽帝在定坤宫里听到披月阁出了事，倒也不甚着急，只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信函出神。太监元福低着身，等着回答，却一直没有回答。隔了一盏茶的时间，盛泽帝才说道：“去把那盒内务府新打的琉璃钗送两支过去，给她压惊。另外，你去让人通知礼部那边准备起来，大燕皇后一个月后就要归宁了。”
　　元福听到大燕国的皇后要来了，喜不自甚，不禁开口说道：“大公主嫁去大燕这么多年了，如今终于是要回来了。”说完也知道自己多嘴了，见皇帝并未怪罪，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大燕国皇帝元后薨逝后，为结秦晋之好，盛泽帝的大女儿商筝澜嫁去大燕国做继后，那时她不过十四岁，就远嫁他国，十几年后竟说出要回大楚的话。虽是打着归宁的旗号，但不知实际到底如何。
　　盛泽帝很是清楚这个大女儿的脾气，远嫁十几年从未要过大楚的帮助。在大燕的后宫，她连着折了两个孩子，也从未向娘家人哭诉过一句。不过想到她就要回来了，那个最像自己妻子的女儿就要回来了，盛泽帝心里还是开心的，连皱着的眉头都熨帖了几分。
　　淑妃到披月阁时，御医还在诊治，华贵人躺在床上，叫嚷着肚子疼，而翠缕就跪在卧室门口，瞧着淑妃来了，忙磕了个头，“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朝她点点头，看着这一通忙乱的披月阁，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就端坐在上座，拿着帕子掩着嘴边的笑意。真是一出好戏，这点子手段十几年前就被这后宫里的女人用烂了。
　　御医把完脉，倒是没发觉华贵人有动胎气的样子，但看到华贵人躺在床上的那个样子也就明白了，说道：“贵人这是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微臣开一付安胎的方子——”
　　御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卧室外头传来了淑妃的声音，“华妹妹可是真的动了胎气？”
　　御医一听是盛宠不衰的淑妃娘娘的声音，忙快步到外头向淑妃请安，正巧这时盛泽帝身边的大太监元福也也到了披月阁，一通见礼后，淑妃问道：“元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事要说？”
　　元福弯着腰站在一旁回道：“陛下听着华主子动了胎气，很是关心，让奴才来听听御医的诊断，还带了两支内务府新造的琉璃钗来给华主子压惊。”盛泽帝若是真的关心披月阁这位，又怎会只让个太监来呢？还只送了两支琉璃钗，可见华贵人，哪怕是有了皇嗣，在皇帝心里也是不甚重要的。
　　淑妃笑道：“华妹妹知道了陛下这般关心她，也会欣慰的。这天愈发热了，华妹妹何苦去御花园里头转悠呢？不过就是几株海棠花，华妹妹若是喜欢，便让陛下移到她的披月阁来也是可的。”说完，她眼波一转，氤氤氲氲的刮过站在一边的御医，“御医快说说，妹妹可有怎样？”
　　御医在后宫中多有走动，自是很会见风使舵的人，如今淑妃坐在这儿，明显的是不喜华贵人的，刚又听了元福的一席话，原来连皇帝也是不甚在乎这位华贵人，他这个小小的御医又怎会得罪盛宠不衰的淑妃娘娘呢？
　　御医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说道：“贵人本身身子就弱，怀胎很是不稳，日后需多多卧床静养。微臣开一付安胎的方子，早中晚各喝一碗。”
　　淑妃听完御医的话，说道：“既然华妹妹要卧床静养，那本宫就不就去打扰了。翠绣，走吧，领着本宫去你家娘娘那儿看看悦哥儿。”
　　华贵人听得淑妃要带翠绣走，便在卧室里大声嚷道：“就是翠绣这贱婢害得我动了胎气，难道淑妃娘娘要包庇这贱婢？”
　　淑妃冷笑一声，“妹妹这火气太大，也是伤身的，御医才说了要妹妹静养的。不过看来御医医术果真高明，不过把个脉，妹妹看起来竟好的差不多了。”
　　华贵人本就是装病，听到淑妃这般说，心中发虚，遂不敢说话。淑妃便领着翠绣出了披月阁，自己回了懿欢宫，让翠绣自个回去了。
　　盛泽帝听了元福的禀报后，便下令让华贵人在披月阁里静养一个月，这就相当于禁足，而且华贵人还要每天灌三碗苦的发涩，却根本没用的安胎药，每日吃药时，淑妃便派人打着关心龙胎的名义来监督她吃药，华贵人压根没有机会把安胎药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