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上位记》奈倚墨

26、26.愿怨

　　蔷薇此时更是大惊失色，“夏国王妃，莎夏？！”

　　蝎子颔首，“没错。告诉你也无妨了。我本来是夏国王子吉格的未婚妻，而且……我真的，很爱吉格。但是他却偏偏看中了尉迟家的那个贱种！”

　　蝎子的语气里，有伤感，有愤怒，有无奈。蔷薇睁大双眸，听着蝎子所讲述的这几句话。“尉迟家……是愉嫔娘娘么？”

　　蝎子的语气恢复了淡漠，“就是你们所谓的‘愉嫔’。她不过就是为了她们家族的利益而已，却轻易将我的王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蔷薇侧着头，费了好大的劲才琢磨出“我的王”并不是夏国的国王，而是王位继承人，吉格。

　　“可你已经是王妃了……你没有办法嫁给吉格了……”蔷薇努力用着并不聪慧的小脑袋想着。她不是皇后，不是柔嬅，不能用大脑一瞬间将所有的复杂关系想清楚。

　　“所以我要杀。我要杀了尉迟霏。”

　　“可你……为什么要杀了皇上呢？”蔷薇在气场如此强大的蝎子面前怯懦起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么，吉格……我的王，他今年就会坐上夏国王位了。我不能保证让他一统澈朝，我唯一只愿让澈朝大乱，这样夏国，我的王就会乘虚而入，夺得政权。所以，我必须要杀。”

　　蔷薇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蝎子。蝎子很坦然说出的这些，却让蔷薇无言以对。蝎子幽幽叹气道：“事已至此，我再不多说。我蝎子有一个习惯，知道我的事的人，必须死。”说罢，胸前寒光一闪，三根银针此时冲着蔷薇飞来。蔷薇一个躲闪不及，银针刺中了蔷薇高盘的发簪。蔷薇冷汗直冒，也不甘示弱，青云镖在空中刮出“嗖嗖”的声音。

　　“你就这点能耐啊，小姑娘。”蝎子阴森的冷笑，终于亮出了她的实力：数十根银针同时从蝎子的袖口里射出，直冲着蔷薇刺去。被蝎子拦下的青云镖，用一个飞腿踢向了蔷薇。同时，七星血灵剑由蝎子亲手，直插入蔷薇的心脏。

　　七星血灵剑。

　　暗杀术中除了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最最致命的武器。

　　“七星血灵剑……竟然在……你手里……”

　　七星血灵剑。

　　这把剑上，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呢。

　　蝎子自己，也不清楚了。

　　——

　　建赐三年十二月。

　　筠轩殿。

　　呜咽悲鸣的声音哀幽不绝。

　　蔷薇死了。

　　筠轩殿内。

　　“喂，你知道死了的蔷薇是谁么？”一个太监问另一个太监。

　　“蔷薇你还不知道，就是昨个在御书房里救下皇上的姑姑啊，据说就是蓉嫔娘娘的家生丫头，以前被蓉嫔娘娘救下了，这不，报恩呢！”

　　“什么？！”那个小太监惊讶万分。“不知道吧，蔷薇死的，哎呦，真惨！愣是活生生被好几十根银针刺穿了，都成筛子了！”

　　“啊……那蝎子岂不是太厉害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那蔷薇就算暗杀术再高深，也比不了蝎子十分之一呐！”

　　——

　　筠轩殿内阁。

　　早已哭晕了几次的言情青此时被岚澈心疼的抱在怀里。内阁内只有岚澈和言情青两人。绾春此时已经代替了蔷薇成为了筠轩殿的掌事姑姑，蔷薇的丧事，绾春忙内忙外，此时正在筠轩殿正殿内穿梭忙碌。

　　救下皇帝的人，死后自然排场要大一点。

　　泪眼朦胧的言情青慢慢苏醒过来。“青儿，你醒了。”岚澈轻轻摸了摸言情青的额头，有些微热却不愿叫太医来叨扰，便坐在床上抱着言情青。

　　——

　　青儿，你醒了。

　　哥哥，你怎么在这？

　　——

　　“秦央……秦央……你终于肯来了……”言情青虚弱乏力地倒在岚澈怀里，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岚澈怔了许久。煞白的脸许久才渐渐恢复了血色。他知道，她不爱他。她爱他。

　　岚澈苦笑一声。这就是皇帝的悲哀。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佳丽的心属于自己？

　　她爱他。岚澈并不如先帝一般介意。他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但他爱她，很爱她。

　　岚澈嘴角弯弯的笑意。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心不属于她的女子了呢？

　　也许是那夜大雨，他宿在言情青的筠轩殿，见到她微醉的朦胧神色，轻轻唤的那一声，“岚澈”。

　　也许是那夜大雨，他看着微带醉意面颊泛红的她慵懒拨弄着古筝的弦，轻轻唱的那一句，“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也许是那夜大雨，他抚摸着她雪白的肌肤冰冷的傲骨，轻轻呵的那一字，“愿”。

　　许是愿，也许是怨。

　　他希望是愿。

　　可他自知，她在怨。

　　岚澈看着逐渐清醒的言情青，许有责怪之意。可是因为爱，所以原谅。

　　这就是帝王的爱。

　　言情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屏声凝气不言语。

　　“青儿，是我。”岚澈将言情青拥得更紧，“是我，你一定很失望吧。”

　　我，我！

　　堂堂一位帝王，放下了他尊贵的、天下无双的自称，用的是夫妻之间的我！

　　言情青不敢相信的看着岚澈。岚澈的样貌……怕是英俊潇洒的秦央也比不了的。岚澈的身上便有一种唯我独尊的帝王风范，那种冷艳，那种高贵，那种洒脱，是带有书生意气的秦央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真正的风度翩翩。

　　言情青轻轻揉着岚澈披散的长长的青丝。从澈朝开始，便不再想过去的王朝那样，皇帝需梳着长长的辫子。岚澈的青丝，乌黑发亮，披在明黄色的龙袍之上。有时，他来见言情青的时候，会脱下自己尊贵的龙袍，只着纯白色的长衫。

　　那样的纯白色，言情青清晰的记得。

　　在她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岚澈也像现在一样抱着她，眼里满是心疼与怜惜，明黄色的龙袍里面便是这一件长衫。

　　是言情青亲手为他织成的长衫。

　　与她薨逝的那一刻，地上那洁白无瑕的雪，一样的纯白。

　　她最后，被岚澈准许以皇后的身份下葬。

　　“皇上……”言情青木讷道。“皇上……嫔妾……有罪……”

　　她担心他会因她刚刚疲惫的时候唤的那一声“秦央”而发作。而岚澈只是用清浅的笑意回复着她。“青儿，你何罪之有？好了，不要再想了。出去吧，正殿内也够绾春忙的了。我叫绾春继任蔷薇，好不好？”

　　好不好？

　　他是血染江山的君主。

　　他问一个嫔位的女子，好不好？

　　言情青在多年以后，承认当时她满心感动。可她知道，她要向上，她要爬上去，她要成为这后宫的主宰。她要主宰一切。她不能陷在爱情的牢笼里折煞她的一生。

　　岚澈，对不起。

　　建赐三年，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年份，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走过。新晋小主、呼延族的崛起、蝎子、弑君……但是后宫中没有哪个女人再像言情青一样，成为众矢之的了。

　　建赐四年元月除夕夜，蓉嫔言情青晋封为蓉贵嫔，理由是蓉贵嫔的宫女救驾有功。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爱。岚澈的深爱。

　　爱，没理由，无法解释。

　　建赐四年元月。

　　凤仪宫。

　　“恭喜贵嫔娘娘了。”凤仪宫中，恭贺奉承之人无数。的确，进宫不到半年就登上了贵嫔的位子，是许多人都无可企及的。纯贵嫔言颜在宫中熬了三年，靠着一个孩子才熬到了贵嫔的位子，在旁人眼里言情青仅仅靠美貌便如此蹿升，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而永远清醒自知的皇后却明白，皇上从不会冲动。他，爱了。真的爱了。

　　的确，岚澈便是如此。

　　可是言情青，却没有爱。她在爱情之中，决绝的可怕。知道这一点的人，只有岚澈。

　　“纯贵嫔今儿个怎么没来请安呢？”滢贵人道，“以前她都是头一个啊！”

　　端坐在凤座上的皇后温和道：“纯贵嫔已是身怀八甲了，行动不便，本宫便不再叫她来请安了。诸位姐妹也是如此，这几日天寒地冻的，雪天路滑，这月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

　　众妃子连忙起身谢过。皇后端坐在凤座上，看着难掩憔悴之色的言情青问道：“妹妹，本宫知道你这几日心力交瘁，可毕竟晋封是大喜事，冲冲喜也是好的。”

　　绾春勉强扶着言情青起身福了福。皇后看着心疼，便只叫绾春尽心尽力照顾着，诸位妃子也就各回各宫了。

　　还没等绾春扶着言情青走回筠轩殿，小鸭子就带人抬了轿子过来请罪道：“娘娘恕罪，小鸭子前来接娘娘回宫，皇上下了早朝，在筠轩殿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