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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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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与南国并存于世,同为霸主,自然是时有摩擦,战争不断。北国十一年,北国与南国又起纷争,南国大军攻破北国边塞,北国求和,南国国师月华推算天机,南帝需娶北国丞相柳澜山之妻苏氏。当时柳相与苏氏已育有一个六周岁的女儿,小名为阿九。柳澜山听闻这个消息,勃然大怒。苏氏更是抵死不从。但南国送来国书,扬言不交出苏氏,就把大军开进北国。北国国民惶恐不安,称苏氏为红颜祸水,乱世妖姬。更有流言称,南国此次进犯,就是为了苏凤,为了这个天下满名的北国第一美人。北帝写下谕旨,命柳相与其妻和离。柳相自是不愿,可毕竟年轻气盛,势单力薄。几次冲撞北国国君,险些被关进大牢。
苏凤不愿夫君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签下和离书,离开了相府。但苏凤性格刚烈,宁折不弯,也是一位奇女子。正所谓一女不嫁二夫,苏凤在联姻前夜,穿着大红喜服,打翻了喜烛,纵火自焚了。之后北国圣上下旨,禁止任何人再谈及此事,违令者将处以死刑。
回忆起当晚,柳澜山黝黑的双眸中似乎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北国国君因怕苏凤逃嫁,特在和离的当晚把她接进了宫。当柳澜山收到消息赶到宫中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大火蔓延了整个殿宇。柳相想冲进火场救回心爱的妻子,却被一旁救火的侍卫死死的抱住。被大火吞没的宫殿渐渐无力的坍塌,柳澜山的心也随之湮灭了。柳相的眼珠突兀的瞪着,呆呆的看着燃烧的火焰,仿佛看见苏凤的身体像炙热的凤凰一样□□燃烧,正如她的性格,痛苦的分离不如辉煌的结束。苏凤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轰轰烈烈的离开了人世,却让世人永远记住了她。
悲伤的记忆从未逝去,柳澜山被揭开的伤疤,正血淋林的躺着血。刻骨的思念在他心中日积月累的沉淀,世人都知相思苦,唯有相见解相思。可柳相这一生中却再也没有机会一解相思之苦。由爱恋所产生的怨恨,像火山一样,一旦喷发,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阿九的眼泪已经在睫毛处凝结,只有偶尔抽动的脸庞还表明她依旧存活着。阿九看着柳澜山被扒开的悲惨的记忆,看着他因为悲伤而颤动的双手。柳相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那是日夜思念的人呐,所以阿九记忆中从不流泪的爹爹,还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阿九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其实关于她并没有多少的记忆。毕竟苏凤去世时阿九才六岁,还是童言无忌的年纪。只记得娘亲似乎很温柔,也很美。气质和水千柔倒有几分相似,母亲刚离开的时候,阿九也曾拉着爹爹的衣袖不断的询问,娘亲去哪了。可当时幼小的阿九根本没有注意到,每当她这么问时,爹爹因心痛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十年前的柳相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可经过十年仇恨洗礼的柳澜山,如今看起来阴沉了不少,对阿九也是鲜少疼爱,管教严厉。
阿九松开握紧的双拳,因指甲深陷的皮肉,已经泛出了淡淡的血丝,深吸一口气,阿九擦干脸上的眼泪,“爹爹想让我怎么做?”
柳相终于听见阿九有松口的意思,双眸中掩藏多年的恨意毫不掩饰的迸发出来,“凤儿,此次爹爹让你去的目的,就是摸清南国的军情,包括军队数量,粮草补给。南国对这方面的保密做得太周密的,爹爹几次想在他们军中安插暗叹,可成功率都不高。我会派柳春柳竹,同你一同前往南国,南国此时是三殿下上官音,风头正盛,你嫁给他作正妃,会好办事一些。你也有些功夫,轻功更是不凡。我相信凤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说到这里,柳相的双拳猛然握起,青筋暴露,咬牙切齿的说道,“如今北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等到时机成熟,你与我里应外合,本相定叫南国覆国,来告慰我亡妻的在天之灵。”
“女儿知道了,”阿九双眼微嗑,嘴角泛出一丝苦笑,这么看来父亲早就打算把自己送出去了,难怪从小这么尽心竭力的培养。
柳澜山的头脑渐渐清明,似是看出阿九的情绪不对,他脸上浮现出慈父一般的笑容,柔和的拍了拍阿九的肩,“凤儿,此次爹爹让你去联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只有你才会尽心尽力的为你母亲报仇,希望你不要怪爹爹。”
阿九的眼角微微湿润,双眸再无以往的光彩,像无尽的深渊一样,黑暗逐渐侵略了所有的光明,“是,女儿知道了。定会为爹爹的复仇大业尽心尽力,请爹爹放心。”
柳相站起身,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长叹一声离去了。
端着粥碗的绿儿进房时,看见的又是趴在桌上阿九单薄的背影,她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死寂的光。悄无声息,只有大片大片不断被衾湿的衣袖,表明阿九正在无声的哭泣......
大婚前夜。
北国新娘嫁人前一夜,是不得入眠的,以免弄乱夜间挽好的发髻和洁净的喜服。柳相府,阿九的闺房在紧张的张罗下,已变成红色的海洋。虽然在夜间,也能看见屋外到处挂着的红绸和大红的喜字。
阿九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娘和丫鬟们在自己脸上捣鼓,仿佛过了很久,喜娘终于停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阿九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询问阿九,“已经好了,小姐看看可还满意?”
阿九嗯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紧闭的双目,只是吩咐道,“绿儿,带她们都下去吧。”
“是,小姐。”绿儿应声,担忧的看了一眼阿九,对一旁的喜娘丫鬟们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称是,在绿儿的带领下出去了。直到屋内安静了许久,阿九紧闭的双眼才慢慢的睁开。屋内大红的喜烛刺痛了阿九的双眸,环视四周,大红的锦被,大红的珠帘,大红的喜字,还有身上这可笑的大红色的喜服。阿九低头看了看喜服上锈的鸳鸯戏水,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目光又从喜服转到面前的铜镜上,里面隐隐的透出一道美人的影子。
阿九本就晶莹的肌肤在大红喜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无暇剔透,小巧的樱唇被涂上一层胭脂红,为向来潇洒自如的阿九添了三分艳色,黛眉微描,略施薄粉,身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当真是艳可压朝霞,丽更盛百花。偏偏还有几丝淡然悠哉的气质,正如那月光下散步的神仙妃子,三分妩媚,三分闲适。如此糅杂的气质,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阿九一人了。
女人能有如此的颜色,哪个不是欣喜万分。阿九盯着铜镜中绝代风华的倒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慢慢的笑出了声,小声的嗤笑最后变成声嘶力竭的大笑,那声音已经不能用笑声来形容了,分明是无言的控诉,是凄厉的鸣叫。突然,笑声嘎然而止,阿九努力的牵动嘴角,却从眼眶里砸下大滴的泪珠,顺着清逸脱俗的脸庞顺流而下,泪珠打湿了美人的新妆.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喜房里成双的喜烛彻夜的燃烧,火苗踏着滚烫的蜡珠,整夜的倾诉.....
次日,丹城主街,天微微亮,百姓们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出门了。街上更是人潮涌动,嘈杂万分。人们都仰着头不断的张望着什么,一队队的禁卫军手持长枪在街上维持着秩序,因为,今日便是相府千金柳忆凤出嫁的日子。这柳忆凤嫁的并非本国的哪位俊杰,而是南国的三殿下上官音。据说这上官音也是南国有名的美男子,其貌若绯玉,虽为男儿身,却男生女相,不知为多少南国女子梦寐以求的玉面郎君。可这位郎君此时也娶妻了,娶得还是柳相的千金,被封为明月公主的柳忆凤,这不知让多少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终于,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一队迎亲的队伍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这队伍拖拖拉拉的竟有几十米长,不愧是公主出嫁,只陪嫁的马车就断断续续的有十好几辆。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面向方正的男子,他一身黑衣,剑眉朗目,身姿挺拔,骑在马上随着队伍徐徐的前进,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公子。
这便是此次南国派来迎亲的特使,据说名叫飞星。飞星是上官音手下的得力干将,此次上官音虽说没有亲自来迎亲,可飞星前来,也表示了南国对此次的婚事,还是相当看重的。
再往后,便是新娘的喜轿了。轿子也是用上好的木头制成的,平稳宽敞,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充满了喜庆之意。轿子左右分别跟了两位姑娘,一个温婉玲珑,一个雪梅寒霜,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队伍缓慢的行走着,却也渐渐行至城门口,此刻的城门大开,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出入。迎亲的队伍逐渐出了城门,留下一众张望的百姓和持枪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们。
阿九坐在轿中,听着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大红盖头下的容颜波澜不惊。喜轿行了一段时间,轿外的柳春透过轿窗悄悄的告诉阿九,要出城了。阿九拿下头上的盖头,微微的掀开窗子,目光留恋的望了一眼身后的丹城,转瞬间又充满决绝之意,这不知还能不能再踏入的故土,如今只能随风逝去了.....
一个围观的男子目光呆愣的看着轿子的驶去的方向,突然跳起来用力的拽着旁边人的衣袖,“你看到没,柳忆凤,那是柳忆凤...”
旁边的男子目光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谁都知道今天出嫁的,是相府千金柳忆凤...”
可这个男子却不再回应他的话,此时他脑袋里充满了刚才的那一抹目光,虽然只是惊鸿一撇,可阿九盛装之下犹如九天仙子的美貌,还是狠狠的震撼了这个人的心灵,从此,再没踏入过故土的柳忆凤,在丹城留下绝美的传说......